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镂玉
生日宴的遗骸被顾聂和夏川卿花了一节晚自习整理完毕。
就着下课铃声,两人再次混迹于人群中各奔东西。
夏川卿天天和顾聂呆在一起的事情也传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因病缺席,而是和顾聂呆在了化竞教室里,诸多猜测随之而来。有的甚至接近于事实,可惜随着小高考的临近,再也没有人去验证。
小高考,关键的一天,就是如果四门中有哪一门不及格,就无法参加高考。
连高考都没法参加,谈什么自招综评。
如果不是双十一的到来,也许这段日子会一直平静下去,平静直到那一场大雪下下来。
罗博这个爱搞事的在那天给庄凯等单身狗送去了节日祝福,然后纠集起一群人手,包括庄凯,孙兴宇,还有乱入的陈晗和秦一一堵在了化竞教师的门口。
顾聂一开门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瞬间的愣神后,顾聂不顾外面的嘈杂声音,“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隔着门可以听见夏川卿冷静的声音,“怎么了?外面是不是有人?”
“没有,你听错了,路过的几条狗,仅此而已。”
顾聂这句话说的声音并不小,门外的几个人全部听见了。
“……”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拍门声。
可惜没有一个人会撬锁,不然顾聂和夏川卿也呆不得这么安稳。
毕竟别人不像他们这样成天不用遵循上课铃声学习,外面的家伙,还是得按部就班地踩着点进教室。所以他们在外面闹了一会后,还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个个垂头丧气,仿佛打了败仗似的。
“安啦。这不是很正常吗?”庄凯看的透透的,“我们哪次对上他不还是一个字——输。”
罗博怒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我们都是单身?就他一个人找到了男朋友。”
庄凯开玩笑地说:“其实如果你找我做男朋友,我也不会拒绝呢。”
“怎么可能?我要找代丁彤!”
“人家代丁彤是女的。”庄凯提醒道。
“女朋友行了吧!”
秦一一和陈晗正“窸窸窣窣”聊的很开心,此时陈晗却突然开口,“罗博,你和顾聂一个宿舍是吗?”
“对啊。”
“那你怎么没看出来他喜欢……”这句话的最后,陈晗模糊了那几个字的音,但罗博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男人?”
罗博短促地笑笑:“顾聂这家伙喜欢的从不是一类人,而是一个人。”
“他不是个博爱的家伙,但他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到死心塌地。”
所以即使整个世界都输给了顾聂,顾聂也依旧会义无反顾地输给夏川卿。
回家时候,秦一一照例开了一包糖,把里面的糖果分给一众单身狗闹事的单身狗们。
“咱们还是磕包糖冷静冷静吧。”秦一一如此道。
“今天晚上我们去打劫化竞吧。”罗博突然这样说,“我要去灌醉他!”
庄凯插嘴:“什么时候?”
“晚自习下课!”
陈晗补刀:“可是你没有酒啊……”
“我宿舍里有!小酒瓶迷你伏特加。”
也不知是谁说的话:“你带这种东西到学校来是想干嘛?”
然后又不知谁接着道:“莫不是想灌醉代丁彤。”
“啧啧啧。衣冠禽兽。”
罗博:“?”
“……”
罗博当晚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化竞教室冲。他去的时候,夏川卿还躺在椅子上,就着灯光编辑题目。
顾聂在一旁一丝不苟地做着有机化学反应方程式的练习。
“来!顾聂,干了这瓶酒!”
“要干你干。我没时间,我在做作业,你没看见啊!”顾聂没好气地呛回去,笔尖在草稿纸上飞舞,“去去去,别烦!”
一天之内被无数遍嫌弃的罗博:“……”
“不行,你脱单了,给我干了这瓶脱单酒!”
“我没脱单,滚,出门左转,跨一步再左转,然后直走不送。”
“……顾聂,你这是要让我撞墙的节奏。不就一杯酒吗?为了嫂子,干!”
“谁是你嫂子?”夏川卿敲打键盘的手停住,没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整个教室安静到有些可怕。
罗博灰溜溜地关上前门,站在门前的阴影处:“……”
自己好像招惹了两个不得了的人物呢。
“大佬,您放过我。我…我我是狗!”
罗博的声音在实验室回荡,不绝如缕。
“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
“他妈这个实验室的回音效果真好!”
“真好真好真好……”
“靠……”
顾聂的声音打断了罗博,“你闭嘴,不要在我面前说脏话,谢谢。”
罗博呆立在原地一会没动:“……”
“顾聂,我喜欢代丁彤。我认识她比你见到夏川卿早,可是你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罗博莫名笑起来,“真羡慕你。”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已经喝醉了?”顾聂放下笔,看着罗博,不再说话。
“没有,就是有感而发。”罗博无奈又尴尬地笑着,“顾聂,我和他们说要让你喝一杯脱单酒,赏个面子。”
“我们一起喝。”罗博这样说。
“怎么感觉你跟个失恋的人似的。”顾聂一边止不住地损人,一边接过罗博的一杯小小的伏特加。
“还有将近两年呢,不急……”顾聂劝道。
然后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夏川卿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我也尝尝。”
刚刚恢复了一点心伤的罗博再次受到暴击。
喝完酒后的顾聂有些暴躁,目送着罗博的身影时,甚至有点想把他纠过来揍一顿。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罗博这酒让他感觉有些醉意,甚至感觉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焦躁中顾聂想到了一个词:恶性循环。
反观身旁的夏川卿,他倒是还觉得挺好,还腾的出手来安抚他:“顾聂,别看了。”
“今晚就不做作业了。”夏老师往躺椅上倒去,余光里是皱着眉头戳草稿纸的顾聂。
然后,只眨眼的一瞬,坐在那里的人就消失了。
面前多了个站着的人影。
“顾聂?”夏川卿撑起自己的身体,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你要不休息一会。”说着他准备起来,把躺椅让给顾聂。
然后,他就被顾聂的手按住了。
顾聂的吻是炙热的,在此时此刻甚至带着一些酒味。夏川卿在最开始的一秒有些发怔,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嘴角勾起,伸出舌头舔了舔顾聂的唇瓣。
这一舔就捅了马蜂窝。
顾聂的手一下子收紧,重力下压,让夏川卿支在躺椅上的胳膊有些抖。
但是夏川卿却一如既往平静地看着顾聂,眼眸深沉,宛如深渊。
但心跳欺骗了不了他,也欺骗不了顾聂。
心脏在迅速的跳动,甚至趋于一致。
顾聂的心跳快速地仿佛要冲出,眼神仿佛能把人烧穿,嘴唇却很温柔。
他对待珍宝般用自己的唇摩挲着夏川卿的,没有进一步入侵。
珍藏密敛。
夏川卿突然想到了这个词,然后把舌头探到顾聂的唇间,逡巡一阵又突然收回。
舌尖弥漫着顾聂的气息,像是有温存的记忆在其中晕染。
顾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依旧怎么压着夏川卿,好一会后,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一边心里暗骂罗博,一边起身向夏川卿说对不起。
没想到对方先行开口:“感觉还不错。”
顾聂愣在原地。
夏川卿站起来,推开窗。
冷风灌了进来。
顾聂一下子醒了不少。
“……”
夏川卿笑,“你可以练练酒量,不过,今晚先睡吧。”
很久以后,高考结束,站在这个实验室里。顾聂一直不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到那时,这已经不重要了。
温热的酒意吹散了冰冷的风,成为了拥有一个温暖冬天的充要条件。
日子一天天的冷了下去,日子也一天天的紧张的上来。课程排满了,几乎每一寸时间,四门科目的老师都穿梭在不同的班级中,像是绑上了永动机。
化竞的时间被剥削了一点,周日的那堂课,再也没有了。
顾聂和夏川卿仍是腻歪在那个实验室里,仿佛与世隔绝。
顾聂做试卷的时候,夏川卿经常会看着窗外发呆。天变冷了,化竞教室开了空调,所以窗户就被蒙上一层白雾,像是不知谁点起了烟,烟熏火燎,遮住了世界的本来面目。所有的尖锐刻薄都在其中慢慢地变化,变得温柔无害。
在圣诞节前后,这个地方,下了第一场雪。
像是很多前年的那场雪一样。
毕竟说到底都是一个模样,那些温柔的絮状的水分子在不是标准状况下的天气里,变成了各自的形状,六边形的轮廓,像是完美的布拉维晶体,铺陈了整个世界的冬意。
下雪的那一天离小高考还有很久,但是离期末考已经很近了。期末之后,大家还要在学校留个半周,补习小高考的知识,因为到开春,小高考就马上降临了。
然后便是又一个轮回。
生物预赛,化学预赛,数学初赛,生物国初,生物省选,化学夏令营,数学夏令营,化学国初,数学联赛,物理初赛,物理联赛,化学省选,数学省选,物理省选……
时刻表一一地走过,发出清脆的敲击,所有人都徒劳的看着他,却谁也不能改变进程。
真的很残忍。
这样一想,一年就这么过去了,然后发现高考离自己已经很近了。
雪还在下,仿佛没有尽头。
天苍苍,野茫茫。雪沉埋大地,沉埋了湖泊,沉埋了每一栋人声鼎沸的教学楼,也沉埋了那些火热的心脏。
但是,庆幸的是:烈火在雪下燃烧,没有停息过。
面对小高考,每一个人都斗志昂扬。
也许是远离普高生活太久的缘故,夏川卿和顾聂已经感受不到那种昂扬了,但是看着日渐紧张的化学复习时间,夏川卿知道已经和顾聂到达了临界点。
化竞的课,终于在元旦的时候彻底停掉,小高考也迎来了高二上学期最后的复习。等寒假过后,他们将只剩下三周的时间备战这场高考前的预备役。
谁都不想输在起跑线上。
只不过顾聂的起跑线和他们不一样,而夏川卿已经在终点线上站了很久很久。
好一出孤芳自赏,好一出独步天下。
“川卿,卷子做完了。”顾聂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的巢穴,他习惯性地接过了卷子机械性地翻查。
就在夏川卿检查卷子的当口,顾聂在他身旁坐下,双手按在他的肩上,声音平静:“川卿,中午学校有活动,你去吗?”
“什么活动?”夏川卿歪头看了眼身后的人,眯起眼。
“打雪仗。”顾聂笑起来,“每个班还要做一个雪人,我约了化竞的那群自成一班,到时候还有林伟和他那小儿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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