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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船（1）
牙苍雪一手在长凳上一撑，侧身一转，屁股都没挪开一寸，两条腿连环踢出，重重的踢在栖乌的手腕上，栖乌连退几步几乎握不住匕首，他恼怒的望着那个喝着酒连眉毛也不抬一下的男人，心中打起鼓来。
他又发起了一番攻势，直刺牙苍雪的脖颈，只差一寸时他的手腕被男人单手扣住，逆向一拧，那强劲的力道令腕骨传来剧痛，让他不得不顺着那力道旋身，他凭空将匕首扔到另一只手中，大吼一声刺向牙苍雪的小腹，只觉那男人的身姿诡谲一闪，手中桎梏已松，他向前扑了个空，随即人已被黑影笼罩，酒坛重重的砸在他的脑袋上，砸了个粉碎。
眩晕和疼痛感从头顶传来，栖乌趴伏在长凳上喘息，一行血流了下来，浸湿了他瞎眼上的绷带，显得有些可怖。
“还要玩么？”牙苍雪在不远处，用脚尖轻轻地点着地，他呼吸平稳绵长，仿佛方才只是活动活动了筋骨。
栖乌偏过头去死死的盯着牙苍雪，一言不发，方才被拧的手腕已经动弹不得，大约是脱臼了。
“你知不知道我鬼门第一杀的名号是怎么来的？”牙苍雪抱着手臂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皱了皱眉头像是在回忆：“不是因为我接的任务最多，那个时候我还那么响的名气。”
见栖乌没有应答，他也不管，只是懒洋洋的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所以都是用抢的。”
栖乌猛地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没想到吧，就跟你今天做的事一样。”牙苍雪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我抢他们的猎物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更不需要任何人忍让。无论什么样的目标，只要让我见到了，那必然是死在我牙苍雪的手里。”
栖乌不能控制的哆嗦了一下，他隐约感受到，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强大的压迫力，带着阴暗和血腥，好像地狱阎罗。
“当然了，这也不足以成为我让他们憎恨和敬畏的理由。”牙苍雪笑了一声：“后来，我抢的多了，结的仇也多了，他们就来寻我的仇，先是一个两个，被我料理的很惨，后来他们集齐了一个联盟，足有三四十个人，打算以多欺少。”他“嘶嘶”倒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道：“真是的，起先我不过是卸他们一条胳膊或者是腿，留了他们的性命，毕竟是我对不起他们在先。后来我才发现，干咱们这行，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道理，只有强和弱。”他转过头对栖乌微微一笑：“你猜结局怎么着？”
栖乌一动也不动，瞳孔紧缩，呆呆的看着他。
“我踩着他们三四十个人的尸体回去见了门主。”牙苍雪说：“门主一高兴就给我题了个字，鬼门第一杀。自此，再没有人敢在鬼门高调与我牙苍雪叫板，哦对了，也不是没有，先前有一个叫蝎心，你听过吧？”
望着栖乌苍白的脸色，牙苍雪有些快意的大笑起来：“他被食尸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所以啊，谁给你的胆子，来跟我叫板？”牙苍雪猛地俯下身，拍了拍栖乌的脸颊冷笑道：“不自量力！”
“所以，你要杀我了......”栖乌面若死灰，他嘴唇不住地打颤，喃喃道。
“是啊。”牙苍雪打开了千机匣瞄准了栖乌的眉心：“方才你没能杀的了我，就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了，再会吧，我的好小弟。”
扣动机关的一瞬，一股钻心的疼痛倏地从腹中传来，其来势汹汹让他措手不及，他手臂一软，猛地垂下了千机匣，那一发弩箭“叮”一声射入地板上。
疼痛剧烈难当，他忍不住用一只手摁住了腹部，冷汗涔涔而下。
耳畔传来渐渐猖狂起来的低哑笑声，他勉力抬起头，望着栖乌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哈哈！牙苍雪！你的死期还是到了！”
牙苍雪愕然，他脑海里电光石火的转过无数的可能犯错的人和事——酒！他猛地瞪大了眼，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
看他的目光飞快的掠过酒坛，栖乌笑的更加欢畅了，他用力拧了一下脱臼的手腕只听“咔哒”一声，他满带血污的面孔因疼痛而扭曲，随后一边吸气一边道：“你还不算太笨嘛，还知道是那坛子酒的好事。”他见牙苍雪因为剧痛而牙根紧咬，却不作声只冷冷的望着自己，不由得恼羞成怒，飞起一腿狠狠地踢了上去。
牙苍雪重重的撞在了柱子上，他觉得自己的脊椎骨都快断了，但是跌打的痛比起腹中的痛却是连万分之一也及不上，他伏在地上，牙齿都开始微微的打颤，根本也动弹不得。
栖乌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一脚踩在他的手上，用力碾了碾，看见牙苍雪张口喘息，他抬起脚将他的千机匣踢到了一边。
“怎么样，这苗疆的蛊虫够厉害吧？”他嘿嘿笑道：“我还担心它不起作用呢，不过看来只是你身子骨太强健，起效的太晚，害我白担心一场。”他蹲下身，用三根手指扣住了牙苍雪的下颌，微微抬起，冷笑道：“大哥刚才对小弟说的话，小弟都记住了。现在小弟一字不落的都说还于你听。”
萧竹最终还是返回了小酒馆。
她垂头丧气的往前走，心里矛盾的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后来她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闷头跑了几步拐过弯来，她冷不丁的刹住脚步藏了回去，紧贴在墙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小酒馆旁有一颗古树，树干上捆了一个人，双手被束，高悬着被吊在树枝上，整个人由于重力都处于一种绷紧的状态，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一旁有个灰衣独眼龙正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牙苍雪！”萧竹惊呼，她伸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觉得心跳得飞快。
她摸了摸腰间的浮影剑，然后换了个方向，跳上了酒馆的屋顶。
蹑手蹑脚的爬到了屋檐处，她匍匐着往下瞧，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个灰衣独眼龙，大约是打的累了，他停歇下来喘口气，萧竹一咬牙拔出剑来纵身朝着他扑了过去。
栖乌的脑后像是长了眼睛，他倏地转过身来伸手一探便抓住了萧竹的破绽，浮影剑飞了出去，钉在对面商铺的大门上轻轻晃动，萧竹被他掐住脖子一路后推，抵在了墙壁上。
“哼，小丫头片子，跟我斗。”栖乌冷笑，手上发力，萧竹被她掐的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
牙苍雪霍然睁开眼，他艰难的抬起头来，血污之后的视线有些模糊。
“放.....放开她！”他哑声道。
栖乌像是没听到他说话，眼见着萧竹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牙苍雪屏住一口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勾起脚尖，树根下长着些碎石块，他飞起一脚将其踢出。
栖乌横手一挥，轻轻松松的将那石块格开了。萧竹被松开跌落在地，她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几乎要窒息了。
“强弩之末，居然还不死心啊。”栖乌冷笑着看着牙苍雪：“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原来你全身上下都很厉害。”说罢他走到牙苍雪身前，取了绳子去捆他的双腿。
“我让你放开她......”牙苍雪已经脱力，他喘了一口气狠狠的盯着栖乌。
“这丫头该不会就是......”栖乌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飞快的回到萧竹身畔，一脚踩在了她背上，弯下腰去揪住了她的头发，向后拧，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脸。
萧竹被扯的发痛，轻哼一声却没有大叫，只是微微斜眼冷然瞪着栖乌。
“她不是！”牙苍雪大声道。
“不是？”栖乌半信半疑。
“她若是还能在我身边活上这么久？还傻乎乎的回来找我送死？”浑身都痛的快要裂开一般，牙苍雪一边抽气一边笑：“她不过是我的一个小相好，看我受伤舍不得，就不自量力的来找你报仇了。”
“哈！大哥你真是风流倜傥，早就听闻大哥女人缘极好，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也为大哥神魂颠倒不顾生死，小弟佩服佩服。”栖乌松开萧竹的头发，对着牙苍雪拱手。
“说笑了。”牙苍雪咬牙道：“所以有什么事咱们俩之间好解决，别为难女人你说是不是？”他转眸朝一脸错愕的萧竹使眼色。
“这不是我想为难她，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是？”栖乌故作为难：“大哥向来用情不专，这小丫头为了大哥如此奋不顾身，我就做个好人成全她，送她与大哥做一对苦情鸳鸯，也省的大哥再游戏人间伤她的心！”
萧竹瞠目结舌，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满脸抽搐的看着栖乌刚想说话就被牙苍雪截住了话头：“看来大哥我今天真的是躲不过了，想想也真是可悲可叹，既然都要死了，那小弟你就再卖大哥一个人情，让我和我这小相好再好好道个别呗。”
栖乌盯着他看了半晌，讥笑：“也罢，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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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万年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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