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名臣

作者:南山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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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媒


      清晨天边泛起青蓝色,白白的星子还在月西天闪烁着,岳渊就醒了来,手脚不老实地往李檀身上贴近了些。昨夜李檀疲累到极点,却没岳渊这样好的精神,任他摆弄了一番,也不见转醒。
      岳渊虽不知餍足,却也心疼李檀,神清气爽地起来身,临走前还替他拢了拢小被子。之后他沐浴一番后就跑去四角亭练剑了,等天色再亮些,便满头大汗地钻进厨房,盯着掌勺师傅把昨夜的剩菜给腾热了,吃得是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掌勺师傅看着今天的岳公子端着新备下的早膳,步伐轻快地回去了,怎么看都像个猴子,倘若他真有根尾巴,肯定四处翘着晃着;又像个小雀儿,插上翅膀就能飞上天去。
      念及岳渊刚刚金榜题名、状元及第,乃逢人生四喜当中的大喜,焉能不这般快活?随即摇头笑着,低头切着五花肉,学来昨晚李檀做得那道菜。

      岳渊回来时,李檀倒是醒了的,听见门扉一开一合,他赶紧闭上眼睛缩到被子里。岳渊蹑手蹑脚地坐到床侧来,探着脑袋看他,轻唤道:“李檀?”
      李檀闭着眼再往里蜷缩。岳渊瞧见他泛红的耳根儿,好整以暇地躺到他身侧去。墨水似的发丝轻绕在指间,他笑嘻嘻地唤道:“意桓。”
      李檀将自己的头发夺过来,藏贴到被窝里。

      岳渊杵着头,将他的发丝捋到耳后,轻轻□□着柔软的耳垂,问道:“还疼不疼?”话甫一出口,手指间的温度更热了。
      李檀捉住这作乱的手,回过头来瞪着他,羞恼得厉害:“你再不老实,我打你了!”
      “我不是说过了,你打我,我都高兴呢。”岳渊笑道。
      李檀不适地转过身来,眉头轻轻蹙着,复闭上眼睛。他嘟囔着说:“午后还要去神机营当值,教我再困一会儿。”

      岳渊知道昨晚将他折腾得不轻,这会儿看他动个身都腰酸背痛的,下午又要去当值,一时心疼得很,便坐起身来,替李檀轻揉按着肩背。

      “下午我替你去罢?”岳渊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李檀酸软又僵硬的腰肢在岳渊手下可算得片刻轻松,迷糊间听他说了这么一句,笑出声:“好呀,端着帅印去看公文,甚么全由你说了算。”

      “宴上皇上钦点我供职翰林院,等月末领了官印和令牌,就是当朝七品修撰。官位是小了些,但以后总能为你分忧解难。”
      李檀枕着胳膊趴了一会儿,缓缓地张开眼睛。半晌,他说:“......不必在意甚么官阶。岳先生是南地大君的嫡长子,日后你就是......”
      “我不做大君。”这身份降来得太过荒唐,岳渊不觉得像是甚么真事,何况他也不想去掺和那滩泥事儿,只想与李檀在一起。
      李檀却道:“净说些孩子话。”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话说得意气,却十分认真。
      李檀知道他固执得很,一时间也不愿去考虑这些事,索性由他说了。

      两人从床上缠了会儿,外头有婢女前来通传,说:“侯爷,淑妃娘娘派人来传话,请您进宫一趟。”

      “姐姐?”

      李檀疑了声就赶忙起身。锦被下掩着身子显露出来,实在不堪,岳渊看见也不禁羞愧起来,他说:“我教人备热水去。”李檀再着急进宫,也只得先行沐浴一番,身上深深浅浅的都是情/欲后的痕迹,再洗都洗不去,他只得穿了立领衫堪堪遮住脖子上的吻痕,外头套上朝服。

      岳渊守在水房外头,等李檀出来,凑近了问道:“可还好吗?”
      李檀睥睨了他一眼,道:“这个问我问得不好,要先问问你。”
      “下次我小心些。”岳渊亲昵地往他颈间贴了贴。
      李檀听他说“下次”,不禁又想起昨夜情形,面色起了层薄红,将岳渊推开,恼道:“滚。”

      言罢,他就匆匆往府门口去了,刚走出没几步,他蓦地停下脚步,回身看上岳渊。顿了片刻,他低声说:“我进宫去了。”

      府上李老夫人专念佛经,不问他事,自李檀回京后在府中都是来去自如,从未跟谁说过要去哪里,今日倒是头一次跟岳渊正儿八经地说了句。岳渊听后,浅浅笑开说:“恩。我等你。”

      宫里头亲自派了人来,马车也是一早备好的。李檀还倦着,睡了一路,等进三重宫门,宫人才唤了他下来,随着一路走到怀珠殿。

      “娘娘,您这样不染丹蔻,手指像玉一样呢。”娇俏的少女声灵灵笑着。
      外头宫人通传着,李檀迈进殿来,见一个鹅黄衫的女子正轻握着李念的手细细看来,一颦一笑皆是俏皮。正是承乐公主谢灵珊。
      李念说:“要用凤仙花汁浸好久,我整日里都被小混蛋烦着,没那个工夫。”李念与那少女坐至一处,饶她长许多岁,可容貌姣好,眉眼间温存又灵动,自别有旁人不及的韵致。

      “姐姐。”李檀屈膝上前拜了拜,又转向少女,道,“承乐公主。”

      承乐公主脸色一红,点头以敬。李念瞧她羞怯怯的样子,说:“好承乐,有甚么事就快同侯爷说罢,有本宫在,他必定替你做主。”
      她低下头,扎向李念怀中,羞得不行:“哎呀,我又不想说啦。”
      李念抬手让李檀坐下,手轻轻抚着承乐,笑着说,“承乐求到我这里来,是想请你做个媒,牵了状元郎的红线来予她。”
      李檀惊着僵了僵身:“甚么?”
      承乐偏过头,轻咬着红唇,娇声道:“那人不肯理我,可我偏偏要他。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配他难道还屈了不成?”
      李念笑她霸道,承乐不以为然:“我瞧着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是碍着不说罢了。”

      李檀顿觉口干舌燥,他竟不知承乐公主何时看上了岳渊......他抽了口气,一时恍惚,咬着细白的牙,暗恨自己促狭至此。
      承乐走到李檀的面前,福了身上前半跪在李檀膝前,说:“侯爷,您能不能带我出宫去,我想见见他,同他将话说明白。”
      李檀强笑了一声:“公主,您千金之躯,合该召他到宫中来问话。”

      “他嫌我仗势凌人呢,我怕他不开心。”承乐说,“我晓得他是贫寒出身,最恨别人瞧他不起。可我当他是盖世英雄,不愿教他误会我的心意。”

      “他并非贫寒出身......配公主倒也......”倘若日后的南地大君能与朝廷承乐公主联姻,那他父亲毕生所愿的“定南邦”岂非迎刃而解了?
      思及此,李檀蹙了下眉,心中竟留了些余地,一瞬“这样也无不好”的念头冒出来......转一想起岳渊,李檀猛教自己这份铁石心肠摄住了魂。

      “是么?”承乐疑惑着说,“我差人打听过,知他祖籍在永州,一家人都亡故了。难不成关哥他家以前还是名门贵第么?......若真是那更好啦,父皇他肯定不会反对。”

      李檀惊道:“关?”

      “关饮江,不是么?”

      李檀给噎住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所说的状元郎原是武状元关饮江,千斤重的心委实又轻松下来。
      李念在一旁帮腔:“意桓,承乐公主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也好心当一回月老,成一桩好事罢。关饮江是咱们神威侯府出来的,由你去牵线,自是再好不过了。”
      连连说了几个“好”字,无一不再提点李檀。

      李檀这才缓过神来,心下自嘲一番,理好思绪。他将承乐公主扶起来,说:“公主相求,臣自得应下;可这事公主还是要征得皇上首肯,臣才好去办。要说出宫一事,当真是没轻重,回头教皇上知道,皇上不舍得责罚公主,就要责罚关饮江了。”

      承乐公主思了一阵,想他说得有理。可又不免愁苦起来,说:“我该说甚么,才能教父皇晓得关哥的好呢?他不比那些贵门子弟差,日后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李檀瞧她夸赞关饮江的时候,早就没有方才的娇怯。她是真觉得关饮江好才会有这副小女儿模样。李檀笑道:“臣好奇,饮江究竟做了甚么,教公主如此倾心?”

      承乐公主脸一红,说起原委来。
      她之前想学习骑射,宣德帝说会从新晋武进士当中物色个耐心的人教她,承乐乔装混到武科比试的会场里,想自个儿找个有趣的人出来。
      谁知那些个参加武举的人那般凶神恶煞,比试还未开始就已在斋堂吵吵嚷嚷地动起手脚来。
      承乐虽然作了男装,可他不比男子那般孔武有力,生得白皙又娇弱,自教人欺负到一处。承乐自恃身份,何时受过这样的惊吓?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教人拎着,惶恐万分,这时忽见一支筷子飞来,一下扎穿了那人的手掌。

      等她回身落定,缩在角落里,已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关饮江护着她,单凭一人之力对上这些恶人。承乐公主瑟缩在他的身后,手掌中捏出汗来。
      关饮江挨了好几拳,嘴角都渗出血沫来,可还是沉着冰冷的眼睛,死死护住承乐,没让她受一点伤。会场管事的终于来到,呼喝着才将缠斗的人群拨开,待至消停了,一群官员尽数跪倒在承乐跟前,跪得关饮江僵住了拳。

      承乐哪里还管得这些人,拿出帕子要替关饮江擦擦嘴角的血,着急得问他可疼不疼。却不想关饮江是最生气的那个,将承乐的手拂开,冷声斥道:“你这种人,到这里做甚么!拿人寻开心么?”
      监考的官员见他这般对承乐公主不敬,当即放话要除了关饮江的应试资格。承乐气得不行,尖声叫着“你敢”,又转头连声跟关饮江道歉。
      关饮江究竟还是怕没了资格,黑着张脸一言不发,再不理她。

      承乐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坐在望台上看着关饮江比试,最终拿了头名,成为当朝武状元。那一刻,她欣喜若狂,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开心,便明白自己这一辈子的喜怒哀乐都要与这个人有关了。

      承乐公主歪了歪脑袋,嘟着唇说:“后来,我求父皇让他来教我骑射,他可凶,总是责骂我。”承乐公主翻开手掌,好似跟李檀告状一样。李檀低头看见这双娇柔的小手上布满了细红的勒痕,听承乐公主继续道:“我的手都教粗缰绳勒成这样了,他都不许我偷懒。......不过给我涂药的时候,比宫人更、更好些就是了。”
      说是告状,末了又不禁为关饮江开脱了一句。

      “可我学会之后,他就再不来见我了。”承乐公主扯着李檀的袖子,央求道,“侯爷也算作是我小舅舅,您那样聪明,连父皇都常常称赞你呢,小舅舅就给承乐出出主意罢。”

      这真不知承乐公主是攀得哪门子的亲了,李檀低低笑起来。转念想到康峥海的事,李檀心知关饮江这孩子一心想出人头地,才会投靠到康峥海门下,这没甚么对错可言。关饮江是他手里出去的人,他自该想着给关饮江谋一条后路。

      李檀低头想了会儿,说:“臣可为公主理些说辞,不过要殿下亲自去跟皇上说,等皇上答允,我们再从长计议。”

      承乐公主知道李檀一向巧言善辩,朝堂上的老臣都比不过他舌灿莲花,但凡他进言的政务,宣德帝总能听进去七八分。她高兴得眉飞色舞,连连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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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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