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

　　“我们回来了。”先进屋的是凤，手冢跟在凤身后，也迈进门来。
　　“宍户回来了。”忍足话一出口，凤的眼中立刻闪过一抹惊喜。忍足把凤的心理看得分明，笑笑道，“他回房了，去找他吧。”
　　“嗯！”凤转身就往外走，留下手冢和忍足在厅里。手冢将龙纹剑解下放在桌上，沉甸甸的重量适应起来并不容易。忍足绕到手冢身后帮手冢解开铠甲脱掉，手冢不自觉地耸了耸肩膀，铠甲的重量几乎要把他压倒了。
　　“真田……怎么样了？”忍足正要开口，手冢就先问了出来。忍足把沉重的铠甲放到一边，这才回答手冢的问题，“不是很好。”
　　“……”手冢动作一滞，不是很好，预想之中的答案，听在耳中却勾起了胸口的钝痛。
　　“他被柳带回了房，我还没去见他，不过听宍户说，他神智不太正常。”忍足边说边让手冢坐下，没忽略手冢黯淡的神色，“六天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而且曾经试图扼死柳。”
　　手冢的眼睛睁大了，忍足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对柳的话没有反应，却在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反应很大。”看着手冢又低下头去的动作，忍足心知手冢心里肯定会非常不舒服。“这样的状态是无法稳坐王位的，我们必须尽快让他恢复正常。”
　　“我明白。”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难治，这个道理手冢非常明白。“需要我做些什么？”
　　“现在我还不知道，等我们一起去看真田，观察过他对你的反应之后再来讨论吧。”
　　“……好。”手冢不想在忍足面前对真田的事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毕竟忍足和真田之间的关系太微妙，所以他甚至没有叹一口气。但手冢的心思哪里逃得过忍足的眼睛，忍足的沉默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让手冢觉得为难。

　　叩，叩，叩。
　　“请进。”听到敲门声，柳放下手中杯子，从床沿边站起身来。宍户打头，凤和手冢跟在宍户身后进了屋。真田脸色冷峻地坐在床边，乍看起来和以往别无二致，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但仔细审视，却能发现真田的眼神有些过分空洞，进来的人是谁对他来说似乎根本无关紧要。
　　“他怎么样？”长久的囚禁让真田的身体比之前有所虚弱，宍户担心日夜兼程的赶路会让真田吃不消，但真田却很配合，正襟危坐的样子也没有多少疲累的迹象。
　　“回来之后一直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虽然沉默，真田却还算配合，柳也只好自我安慰，没闹出什么事来已经非常幸运。视线与凤身后的手冢相交汇，柳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只有手冢君能让他有所反应了。”
　　像是在应和柳的话一样，真田的眼神忽然变了。
　　宍户和凤都没有说话，但都暗自做着准备，防止真田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得了宍户的示意，手冢才从凤身后出来，远远地站在真田面前。
　　“真田。”
　　刚刚还冷着脸沉默的真田忽然就站了起来，脸上神情复杂得无以言表。紧握的拳贴着身体，看得出他是在压抑着什么。
　　在宍户和凤的戒备之下，手冢慢慢向前走，一点点缩短与真田之间的距离。随着手冢的接近，真田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真田，是我。”昔日万人之上的王者被他生生折磨至此，这个认知让手冢的心像被人狠掐了一把一般疼痛，“你记得我是谁么？”
　　回应手冢的是意想之中的安静。真田大睁着双眼死死盯着手冢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手冢强压着情绪，在距离真田只有一步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慢慢蹲下身子。
　　“看着我，真田。我是手冢，手冢国光。”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真田忽然身体一抖，抬起腿来狠狠一脚踹向手冢肩膀，力道之大，让蹲在身上的手冢直接被踢倒在地。宍户和凤立刻出手想要制住真田，却被手冢叫了声“住手！”。手冢被柳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抬手捂着自己的左肩，这一脚，真田竟然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你不是手冢，你给我滚。”真田突然开了口，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低沉浑厚的声音中透了寒彻心骨的冷冽，手冢分明从真田眼中看见了憎恨。
　　“弦一郎，你不是一直很想见手冢的么？”真田的举动让柳也心中一惊，焦急的心情直接写在了柳的脸上。“他就是……”
　　“他不是。”说这话时的真田甚至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瞪着手冢的眼神好像手冢是一个蓄意谋害他的骗子。
　　死一般的安静过后，真田忽然再次开了口。“手冢还没从前线回来，他回来，我才能出去。”
　　“……”真田的话让四个人面面相觑，为了不刺激到真田而一直站在门外看着情况的忍足暗暗捏紧了拳头。
　　真田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从被囚禁的境地中解救出来，还在等着手冢回去放了他。

　　议事厅里静得吓人，五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肩膀怎么样？”最后还是忍足打破了沉默，眼见手冢被踹翻在地，忍足下意识就想冲进屋去，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做，毕竟现在的真田经不起刺激。
　　“没事。”这样的答案其实是骗人，不用看手冢也知道现在左肩是一片青紫，不然不会手臂想动一下都会抻得肩膀痛。
　　“嗯，那就都谈谈自己的见解吧，”忍足的视线扫过四人，“真田现在的情况，应该怎样才能复原？”
　　柳没有说话，眉头也纠结得更紧，他本以为手冢能让真田的情况有所改观，现在看来完全适得其反。
　　“想让他复原，还是要靠手冢。”宍户看看手冢又看看忍足，直言了自己的想法，“但前提是，必须要让他相信，手冢是手冢。”
　　宍户的话得到了忍足的赞同也说中了柳的担忧，手冢就在面前，真田却一口否定，如果真田拒绝相信手冢是手冢，那么他们只会无计可施。
　　议事厅再度寂静，思考再三，凤开了口，“真田说，手冢君回来了，他才能出去，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出去了，就说明手冢回来了？”
　　“说清楚点。”宍户好像从凤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明晰透彻。
　　“他现在以为自己还没出去，那我们就把他送回黑暗里去，再让手冢君放他出去。”凤停顿了一下，在其他四人的注视下描述着自己的想法，“建一个类似的囚笼，把真田关进去，让手冢君假扮成从前线回来，放他出去。”
　　“这样能行吗？”
　　“就这么办吧。”忍足看了看一脸怀疑的宍户，解释道，“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不是么？”
　　“……”
　　沉默再度蔓延，只听见浅浅的叹气声。

　　睁开眼来，世界一片漆黑，真田静默地打量着四周，熟悉的黑暗中，闪烁着六个幽绿的光点，湿冷沁入肌骨，空气中都透着腐味。
　　原来是梦。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但这样的黑暗比梦中可怖的光亮更让他觉得安心。梦里有人骗他，假扮成手冢的样子不知在图谋些什么，幸好他没有上当，幸好他醒过来了。
　　恐惧和慌张曾占据他的脑海，但独自在黑暗中呆久了，其他的一切就都慢慢失了踪影，眼前只剩下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那是他无比眷恋过的男人，也是他狠狠伤害过的男人，他想将他据为己有，他想看他对他微笑，他甚至想拼尽全力地要他，要到他哭，要到他叫，要到他抱着自己哪里都不去。疯狂的痴迷很快被沉重的疼痛取代，他黑暗的世界里满是血红，他杀了他深爱的人，用最卑鄙和残忍的方式。但那个人却没有死，而是在他的照料下慢慢恢复强大，而犯下罪孽的他，则被深深地憎恨，连一句抱歉都没有脸面说出。
　　他在等，等手冢从前线回来，亲自放他出去，之后的一切，就算是千刀万剐，他也心甘情愿。
　　牢门忽然被拉开，耳尖的沙狼纷纷从趴跪的姿势站起，戒备地看向台阶顶端。真田也坐直身子看向门口，逆光的位置让他有些看不清来人的长相。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的轮廓也越发清晰，看清来人长相的一刻，真田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那双琥珀色的凤眼，竟让他的心狂跳起来。
　　“开门。”淡淡的声音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耳畔，真田怔怔地看着一起进来的人打开铁锁推开牢门，又来到他身边，蹲身下去解开他脚上的锁链。
　　“你先出去。”
　　“是。”
　　三只沙狼被一并牵了出去，密牢中只有从门□□进来的阳光，真田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沉默不语。
　　“走吧。”沉默许久，手冢终于开了口，没有表情的脸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让真田无从窥探他的内心。
　　“……”真田定定地看着手冢，清秀却不失气势的眉目慢慢与他脑中的幻象重叠在一起。
　　“我说过，帮你肃清了内乱，就放你出去。”手冢保持着声音的清冷，语气平缓地说道，“现在，我来践行我的承诺。”
　　真田的视线忽然地闪烁了，手冢保持着镇定，继续说下去，“站起来，跟我走。”
　　“……”地上的茅草被揪地乱七八糟，真田死死攥着茅草，没有动作。手冢站在木栏门口，耐心地等着真田的反应，沁出汗水的手掌背在身后，没有被真田窥见他的紧张。
　　“真田，你的子民还在等着你。”手冢尝试着提醒真田，让他想起自己是一国皇帝，更让他恢复原有的神智。等在门外的宍户和凤比手冢还要紧张，万一真田不受控制再伤到手冢，他们该如何向忍□□代？
　　就在这时，真田忽然开口了。
　　“手冢。”
　　一声低哑的呼唤，只是千言万语的开篇，手冢转过身静待着下文，却只等到漫长的沉默。
　　真田慢慢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却显得有些脆弱。
　　下一刻，手冢狠狠撞进了真田的怀抱。宽阔的胸膛冰冷异常，却牢固到手冢甚至无法挣开。但即使如此，手冢还是用力去推拒，“放开我，真田。”
　　宍户想去阻止，却被凤拦下。就在这时，真田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让手冢的心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原谅我。”
　　手冢看不到真田的表情，但听得出短短的道歉中深深的懊悔。
　　“都过去了。”
　　手冢闭上眼睛，说出他此时最想说的话。
　　“我从没恨过你，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真田没有说话，收紧的手臂让手冢以为自己的腰背都要被生生勒断了。但手冢没有推拒，只是垂着手任真田抱着。
　　你能恢复正常，真是太好了。

　　“……”议事厅里，真田和手冢隔茶桌而坐，静静听着手冢向他讲述自他被囚禁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得知此处并非獠方而是卿汤，又听说了他险些扼死柳的事之后，真田放在茶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堂堂一国皇帝居然丧失理智，险些错手伤了自己的友人，这样耻辱的行径让他有些挂不住脸面。
　　“手冢，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冒犯的事情？”手冢没有告诉真田他运足力气那一脚让他的左肩青紫了一大块，但真田却隐约猜到他所以为的梦其实是被他误判的现实。
　　“没有。”无意义的抱怨，说来无用，比起真田无心的攻击，手冢更在乎他对忍足那场蓄意的谋杀。
　　“你兄长……现在在哪？”忍足大难不死，现在就在卿汤，他误解了忍足的好意，出手杀伤，这样的罪过不知要如何才能偿还。但无论如何，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为担责，这是他作为一国皇帝的担当，也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担当。
　　“他在书房等你，时机到了我再带你过去。”
　　“什么时机？”真田从手冢的话里听到了更深的意味，就在此时，似乎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
　　“在桑原和柳生的对抗中，柳生就快要赢了。”

　　“禀将军，觞国将军桑原求见！”
　　早已等候多时的凤立刻将头转向一边的忍足，忍足点点头，凤立刻下令，“请桑原将军到书房。”说罢，自己也起身往书房走，宍户一并作陪，跟在凤身后出了偏厅。
　　来到书房坐下片刻，桑原就被士兵引进了书房。凤和宍户起身拱手行礼，请桑原在对面坐下。
　　“桑原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凤把场面话说得到位，宍户在一旁暗暗观察桑原的神色，严肃的面容不掩阴郁，显然是在朝中压力不轻。十几日的按兵不动想必招致了柳生一派更多的不满，桑原的手下四处寻找真田之事，陌辽也早有耳闻，不难想见，桑原一人撑不住局面，这才不得不向陌辽求援。
　　“来求一句实话，”桑原直视着凤的双眼，语气沉稳，“你们打算如何对付柳生？”
　　“……”凤和宍户对视一眼，桑原倒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聪明，干脆抛开了其他直奔主题。
　　“我们的皇帝现在在你们手里，我不会和你们使诈，”凤的沉默让桑原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真田一定在他们手里，而且被当作了谈判的筹码。“如果能让我和皇帝见上一面，我会对陌辽的合作诚意更加深信不疑。”
　　“看来将军已经把情势看得很明白，”向来温和的凤此时没有露出笑容，但神情依然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任，“不错，真田确实在我们手上。”没错过桑原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凤继续说道，“看来将军比真田聪明，知道柳生是我们的敌人。”
　　“……”能成为真田最得力的下属，桑原绝不是笨蛋，凤话中有话，责备的意味他听得明白。凤在指责真田出尔反尔，暗下杀手，置忍足于死地。而这其中也有他的责任，他不知道陌辽是否知道这一点。
　　“对于忍足元帅的丧命，我很遗憾，陌辽能不予追究，我们也……”
　　“抱歉，我们从未说过‘不予追究’这样的话。”凤生硬地打断了桑原的场面话，桑原的脸色忽就变得有些难看。凤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语气说下去，“将军该不会以为我们大费周章控制住真田并藏到现在仅仅是为了将他完好地归还给您吧。”
　　“我说过，我来的目的就是来求一句实话，”凤的态度没有让桑原慌乱，看得出来桑原是做了充分的思考和准备才只身前来，“要我怎么做，你们才肯保护皇帝并放了他？”
　　“我可以理解为，将军愿意接受我们的一切要求并保证绝不背叛了么？”
　　“只要你现在让我见到皇帝平安无事。”桑原看着凤，毫不退让，“我可以以我的生命起誓，会配合你们的行动，铲除柳生。”
　　“请跟我来。”

　　桑原来到书房时，真田和手冢已经在书房里等候多时，本以为会见到忍足的真田听见门响，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却意外地看见了他最忠心的下属。见到真田平安无事，桑原一时感慨，几步跨到真田面前咚地单膝跪了下去。真田看着桑原，也是百感交集，许久不见，桑原居然也憔悴了不少。
　　“将军请起吧。”跟在桑原身后的凤劝桑原起来，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下，“眼下时间紧迫，还是商讨战事要紧。”
　　“桑原，起来。”得了真田的命令，桑原这才站起身来，不会错的，声音，相貌，语气，眼前人是他侍奉了二十年的真田弦一郎没错。
　　“皇上，您还好么？”
　　“我很好。”手冢和凤都在场，真田并不想过多地和桑原交流这段时间的经历，“沁沙那边怎么样了？”
　　“沁沙……”桑原边说边看着手冢和凤，但真田显然认为他们不算外人。“柳生得了幸村和不二的背后支持，已经掌握了大半的实权，现在众多将领中，只有海堂、大石和菊丸站在我们这边。”
　　“越前一家呢？”
　　“他们似乎无心参与争斗，掌握着西南的兵权，却一直按兵不动。”桑原状似无意地看了看手冢和凤，“如果皇上回朝出面，他们一家应该会站在我们这边。”
　　“很抱歉，桑原将军，我们现在还不能把真田君归还。”凤立刻明白了桑原话中之意，但真田是他们重要的人质，不能释放。
　　“……我知道陌辽仍因忍足君的死而……”桑原看着手冢，忽然就噤了声。他失言了，让手冢想起忍足死在他们手上并不是个好主意。
　　“我兄长并没有死。”
　　手冢此言一出，相较冷静的凤和真田，桑原则是大吃一惊。
　　“什么？！”
　　“这还要多亏桑原君放我兄长一马。”
　　在桑原震惊的眼神中，忍足推开书房内室的房门走了出来，一袭紫衣之下，忍足竟是一副生龙活虎，精神百倍的样子。
　　“桑原君，别来无恙。”
　　真田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凝重，忍足却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对真田点头示意，“真田君，让你久等了。”
　　忍足没死，这个事实让桑原着实愣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忍足已经在主座坐好，根本看不出曾经濒死的迹象。
　　“桑原君想亲眼见到你们的皇帝，现在已经见到了。还有想说的话，就得等到铲除柳生之后再叙了。”说完，不顾桑原和真田的表情，忍足转向手冢，“国光，送真田君回去休息。”
　　手冢站起身来，真田冷着脸也站了起来，跟着手冢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桑原看着真田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忍足，等着忍足下面的话。忍足却故意不发一言，拿起桌上的茶杯细品起来。桑原不好发作，只好强压着急躁等待。
　　不久，手冢回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宍户、柳和切原。四个人关了门，又各自找了座位坐下，忍足这才放下茶杯，敛去眼中笑意。
　　“铲除柳生，要靠合作，在场所有人，缺一不可。”忍足的视线逐一扫过座下的众人，表情严肃，“凤率军攻打沁沙，桑原君派柳生一派的将领应战，刚才所说的仍站在你们一方的将领，命他们带兵严守皇宫，将柳生困住。”
　　“嗯。”桑原低声应下忍足的要求，毕竟是有求于人，又对暗杀之事心怀愧疚，当下情势根本容不得他异议。
　　“宍户跟随凤一起攻城，带十二门火炮，全部由你指挥，力争全歼柳生一派。”
　　“明白。”
　　“另外六门火炮中的四门由柳君带往沁沙交由桑原君使用，用于擒杀柳生及其心腹。”
　　“好。”
　　“切原留守卿汤，保护真田。”忍足看了看柳，补充说道，“我会安排向日一起留下。”
　　“知道了。”
　　“桑原君带国光秘密接近柳生，潜伏起来，一旦柳生现身，立刻射杀。”
　　“嗯。”
　　“这场仗，必须全力以赴，一举彻底消灭柳生及其同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还有两门火炮呢？”宍户一共从陌辽带回十八门火炮，还有两门没有明确作用。
　　“一门用于保护卿汤，另外一门……”忍足看着桑原，直说了他的目标，“在我认为必要的时候瞄准真田。”
　　“什么叫必要的时候？”忍足的话让桑原的心猛地一震，瞄准真田，忍足居然还做了要置真田于死地的准备！
　　“当然是我发现觞国又一次背叛了陌辽的时候。”忍足回看桑原，眼底透出狠戾和冰冷，“桑原君一定懂我的意思。”
　　“……”
　　“伤害真田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桑原君只需放心履行承诺，配合我们消灭柳生就好。”
　　“你自己呢？”在场所有人的职责都已明确，除了忍足。桑原的问题问完，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忍足脸上。
　　“柳生比吕士，必须由我亲手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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