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同人）长歌皓月 半城烟沙

　　此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当人被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再也顾不得其它——包括自己。

　　从寒夜到天明，我一人一剑像疯了似的在血海中厮杀，快得甚至看不清楚每个敌人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后已经不剩下一个楚军。前赴后继的汉军将我团团围住，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我像一只笼中之鸟，再也没有逃脱的余地，不知为何，我却丝毫也不害怕，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只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愈杀愈勇，哈哈！指望我求饶么？休想！

　　空气中是越聚越弄的血腥味，在瑰丽的晨光中，弥漫的风沙也被染成了淡红色，像轻纱般，却带着一种诡秘的魅惑。

　　挥剑，再挥剑……嗜血的天问散发着隐隐的红光，剑锋从每一个人的脖颈上急速划过，则会红的耀眼一分，尖叫声，喊杀声交错，嘈杂中带着惊恐，我笑了笑，露出鄙夷的神色。

　　“这女人疯了……真是疯了……”

　　“楚月汐，真是名不虚传……”

　　“求饶吧，再厉害你也拖不了多久！”

　　包围着我的圈子渐渐缩小，我这才看清楚了每一个汉军的眼神——惊惧，怯懦，被逼无奈才会一点点向我靠近。这就是弱者的眼神，我楚月汐永远也不会成为弱者，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绝不会跪地求饶，宁可死在刀剑下！

　　天问的寒光又在空中凌厉地绕了几圈，戛然而止，前排的汉军又是吓得一个激灵，脸色惨白。我想象不出自己此时的样子是多么厉鬼般阴森至极，面对着一群怯懦的汉军格外想笑，最终笑的双肩不住地抽搐。

　　“楚姑娘，我们还算有些交情，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投降吧，跟我们回去。”韩信看着此时的我，亦是极度的惊异，颇有些于心不忍道。

　　“你要是还念交情，就不会杀了龙且！拿命来！”我的每一句话都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声音被沙尘磨的沙哑而诡异。说罢，便跃身一剑刺去，直探韩信的咽喉。

　　韩信慌乱中举剑拦下，被我的剑气又逼退了好几步才稳住，我嘴角一撇，苦笑一声，汉军中就这个还能打。

　　韩信没有忙中出乱，对于我不要命的剑法只守不攻，其他士兵被肃杀的剑气逼的根本无法靠近，不能这么耗下去，没有时间这么耗下去……大不了同归于尽，那就彻底一点吧！我身子向后倾倒，足尖离地，霎时掠退几十步。

　　我全神贯注，让真气在全身游走，越来越快，周围沙尘涌起，杀意越来越浓，一袭嫁衣在身边的劲风中肆意狂舞。我猛地腾空而起，天问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冷艳的剑花，刺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天问剑法第十重必杀技——天问九歌，凡使用，百步之内无人生还，却也无疑等于是自杀。
　　刹那间，剑光破开，像是有无数把光剑同时从我周围弹出，射向八方。惨叫声后，兵戈相见的沙场上，从未有过的寂静。

　　几乎是在同时，一股大力袭来，鲜血猛地从口中涌出，我眼前一片昏暗，从空中直直坠下，本能性地将剑插入地上，然后凭仅剩的一丝力量倚剑半跪。

　　汉军又何止百步？就算杀退了百步之内的汉军又能如何？他们依然会靠来，不杀了我誓不罢休。
　　口中不断有鲜血淌下，将嫁衣染得更加殷红。

　　胸口疼痛难忍，执剑的手有些颤抖，却仍是不愿放开，很多人的命，从一开始，便死死与剑系在一起，人在剑在——我亦如此。

　　“难道这是……天问九歌……”寂静中，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淡然如水，恍惚从记忆的深处传来，勾起你心里最脆弱的一根弦。

　　一定听错了……怎么会是他呢……心猛然一怔，我睁大双眼，抬起头来。

　　“楚姑娘，又是好久不见。”眼前的人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呵……上次没伤着你夫人吧。”想着几月前，为了逃出汉军营，竟然不择手段的挟持了张良的夫人做人质。

　　“……你这又何必呢？”

　　“你也是来劝降的吧？不可能！要不就是我胜，要不就是，我死在这里！”我缓缓倚剑站起，刷地从沙地中拔出剑，散发着寒气的剑尖几乎低到张良的眉心，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再在意，可我的心还是不由主狠狠抽搐了一下。

　　张良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表情，似乎早已预料到一般，拔剑。

　　远处人头攒动，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再靠近——这里成了两个人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从两个人决定各自立场后，就已注定的事实，永远无法逆转！

　　我们都已不是曾经的年少轻狂。

　　两个人的决战从早晨到傍晚，必杀技的使用已使我感到万般的力不从心，总是处于下风，我也感到张良的犹豫，好几次将剑尖叹道我咽喉处，又小心翼翼收了回去。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一把暗蓝色的剑穿过我的身体，那把叫暮云的剑我再熟悉不过，我曾拿着它在小圣贤庄耀武扬威。“这把剑就送给子汐姑娘吧，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记得他曾这样说。

　　我身体一倾，倒在地上，我挣扎着想起来，却再也无法动弹半步，浑身的痛楚却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我终于明白龙且临死前为何是那般释怀的神情。暖风席卷着沙尘穿过我的指间，我仿佛听见岁月流过的声音，在风沙间回荡。远处的汉军欢呼着围了上来，对着我指指点点，我却丝毫没空顾忌这些，一生的回忆潮水般涌上心头，无数人的面容在眼前一晃而过……那些快乐与悲伤，欢笑与泪水……我楚月汐一生如此，也无憾了。只是可惜了……看不到楚国胜利的那一天……

　　“张良，会成为她一生的克星。”蜀山上，白须老者这样说。

　　“子汐……”忽的听见记忆中传来一个遥远的声音，却又是近在咫尺，“对不起……”

　　身子被缓缓抱起，搂进温暖的怀里，记忆中淡淡的馨香将我环绕。

　　“三师公……我只怪战争，只怪战场上的你死我活，不怪你……”我喃喃念道，声音轻的很快被风吹散，我凝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时光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在一个叫小圣贤庄的地方，年少轻狂的卧底“子汐”喜欢上了她的三师公……

　　又是一阵风扬起，一缕青丝从张良的袖中落出，因为年代久远而微微泛黄……“子汐今日割发谢罪！”那日在桑海前，我曾这样说，然后一剑划去自己的一缕发丝。没想到……还在啊……

　　“三师公，你能再说一遍，那天……在蜃楼上……你说的……”

　　“我不认识楚月汐，我只认识子汐，这就够了。”张良说道，声音有些哽咽，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自言自语，他的眼神仍清纯地像一个玩世不恭的孩子。

　　“子汐……回来了……”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希望笑的一如当初。

　　天边的残阳隐去在山后，一抹眼里的红霞染在天边，没想到……这时还可以看到这么美丽的风景……

　　“三师公……子汐今天有些困了，想睡一会……我醒来之后，我们就回小圣贤庄……”我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沉，思绪恍惚起来，渐渐的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三师公永远会陪着子汐。”张良的声音也越来越远，飘散在记忆的风中……

　　这样不也很好么？过去的美好……通通找回了呢，就算中间经历了太多无奈与悲哀……

　　为什么有的人离别时会哭，因为他们感觉愧对了对方，为什么有人离别时是笑着的，因为他们再无遗憾。

　　记忆中那个雨季，一个男子执伞而来，将浑身湿透的我领了小圣贤庄，他回眸笑着这样介绍自己
　　“在下姓张名良，论辈分，你该和子明子羽一样，叫我‘三师公’。”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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