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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皇子牧羊
由于太子的催促,雍王不得不在二个月之后也就是十一月中启程前往封地。
嘉元帝有子十四位,愉王汧已死,雍王淳、赵王洑、中山王涯、常山王济、楚王泽、吴王衍、广川王漩都已经去国就封,余下五位皇子,以水湛年纪最长,已经封王,余下诸子年纪幼小,且母亲出身低微,并无威胁,自水淳去国就封,水湜已无任何对手,又花去半年时间在朝堂剪除诸王羽翼。
次年夏初,终于闲了下来,水湛也将绘制完天春天大祀的图卷取了来,只是,水湜的千秋节是三月十一,已经过了月许。
水湛思考半天也没找出什么日子比较特别,转念一想这事本来就是蛮大的一件喜事,直接当大事去给水湜惊喜便是,十三丈的两幅长卷卷起来很是庞大,便着人找了个箱子,让几名内侍抬着往东宫过去。
春末夏初的时节,百花已谢,草木苍翠,到处都是一派盎然生机。
水湛乘着自己的步辇,摆足了谱往重华殿过去。自然他这边弄了这么些动静,水湜也不能不做表示,原是在后面的宁福花园与安泽说些闲话,听了水湛来了,便回去重华殿换了衣裳,让宫人又将头发仔细梳理了一番,先戴了网巾,复又戴了顶乌纱翼善冠,在大殿正襟危坐。
水湛下了辇领着一群小太监进了重华殿,便见到水湜端正的坐在殿上,只好按品级下了礼,水湜原只是要给与水湛正儿八经到来想匹配的礼节,谁知道水湛又给他下了重礼,不过,看水湛惊愕的面色,怕也没想到自己直接下了大礼,两人一阵尴尬。
幸而新策见水湛来了先命人备了茶品,此时恰好过来,水湜就势道:“十三快起来,坐下尝尝茶点。”
水湛知道他是为自己掩饰,心中感激,却有有些羞,面上一红,作揖道:“谢谢哥哥。”
水湜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须臾,内侍便抬着两只大箱子进了来,水湜笑问:“这是什么?”
水湛道:“你猜呢?”
水湜想了下笑道:“我倒是猜不着,不过,看这两只箱子,分量应该不少,小十三这是要来贿赂我么?”
水湛张口想堵他,但思及今日他穿着正式,身边又有几名不想熟的小太监,便没刺他,道“我是想贿赂,只是不知太子您缺些什么,可千万告诉我,隔几日我便寻了来孝敬你。”说着自己也笑了,“我听说太孙大婚了,怕是想抱孙子,来日我给你求个送子观音去。”
一旁的宫人太监们听了这个皆是想笑又憋着不能一个个脸红的跟什么似得,水湜仰头忍下笑便转了话题,不然非得笑出声来,“你这箱子里到底是些什么,别卖关子了。”
水湛向素蝶点了下头,素蝶会意,便往那边过去,与蕊蝶二人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将画轴搬了出来,放在殿里金砖之上,两人各执一头,向两边展开,幸而是重华殿,不然也容不下这十三丈四十三米多的长卷完全展开,这卷打开之后,又如法炮制将另一卷打开,前后两排摆放。
水湜见之,立刻想到了之前水湛召集天下画师的事儿,想到了这该是所绘的大祀之图,立刻起身前往观看,身边侍从尽皆跟随水湜步伐,紧跟上前。
集天下精英所绘制的长卷将祭祀那盛大庄重的场面描绘的淋漓尽致,尽管参与随行诸人无数,却是个人皆有各人的,并无任何偷工相似之处,精致程度较《出警入跸图》更胜一筹。
水湜疑问道:“我听闻《出警入跸图》绘制用了三年,此番才五月有余,太过仓促了些吧?”
水湛道:“不,这是初稿,也是将公示天下的,我只是拿过来给你看看,真正的成稿大概还要有一年的时日才行。”
水湜先是听说这是初稿,有些失望,复又想到初稿已经如此出色,成稿得好的什么样子,惊叹了一下道:“真是令人期待。”
低头镇南关看到脚边是自己穿着玄衣冕服九章祭拜,水湛身着青衣冕服九章助祭,眼见依稀浮现当日的景象,水湛跟着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
想到这里,转头看向身边水湛。感觉到水湜的目光,水湛敏捷的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接,相视而笑。
水湜伸手过去顺着水湛的胳膊握住了水湛的手,道:“前些日子晋儿也给你画了幅画像,我昨个看到了便拿了回来,跟我去看看。”
说着也没问水湛的意见,拉着他便走,水湛正在想水晋画自己他拿回来做什么,也没管水湜这番动作,由着他拉着。
水湜牵着他到寝殿,径直往卧处去,那画正挂在水湜床的对面。
两人到了画前,皆未曾想到要坐下之流,双双站在画前。
那画是泼墨,深深浅浅的黑色,并无任何彩绘。画的是冬日枯树之下,水湛衣着厚重却挥着小鞭子赶着三只羊在跑,且神色极为认真的,似乎手中的并非小羊鞭子,而是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两眼一直盯着那三只羊,自然,那三只羊也画的形态各异,相同的大概是三只羊看起来都相当肥硕吧。
水湛在画前站了许久,忽然问:“我何时做过羊倌赶过羊了?”
水湜想了想道:“我不记得啊。”
两人沉默,皆在思考此问题。
人的记忆力是个相当不可靠的东西,你现在还能回忆起你五岁以前是个什么样子么?如果你初中了,你还会记得你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干了什么么?高中了,有印象初中学过什么么?以后呢?我倒是常听爸妈讲,“我们念书那时候是几几年来着,老师是那个谁谁谁好像。”
很多事情一直被我们遗忘遗忘再遗忘,忽然有一天去回忆的时候边开始不确定是否有这件事,后来,便开始怀疑了,终有一天会被彻底遗忘的。
水湜道:“我似乎记得你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大概就是水汧死的那几年,好似拿过小鞭子追过御苑里是小梅花鹿崽跑。喏,这衣裳便蛮像你五六岁时候穿的那件。”
水湛皱眉道:“这件衣裳是我去年冬穿的!”
水湜啊了一声,水湛指着画问:“你把我挂在这里做什么?”
水湜忽而笑了起来,道:“三羊开泰的图很是吉利,讨个好彩头。”
水湛听此,脑海中立刻浮现散财童子的形象,关键是那脸还是自己的,于是被自己窘到了。
水湜见他许久没吱声,扯了下他的手,水湛仍未回过神来,只仰头呆呆的向水湜笑了一下。
那一瞬,水湜忽然被这景象惊住,握着水湛的手像是别滚水烫了一般,指尖火疾燎辣般的疼了一下,水湜立刻缩回了手。
水湛不明所以,仍有些呆的看向他,略有些口齿不清,糯糯的声音道:“哥哥怎么了?”
水湜片刻之间已按捺下心中浮动,道:“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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