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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省事,有效,玄拘听了都说好。
周溪独自坐在清道盟七水分署大堂上叹气。
能干活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唤去重修阵法了。
她?
她不算。
周溪忙着找出破局的方法。
她面前摆着那本《九州舆图详解》。
妖族真是能蹦跶,她指尖没有目的地轻点的书页,支起胳膊撑着脸。
妖族一面和人族交好往来,看上去其乐融融宛若一家;一面往学宫里送妖修,美名其曰共治天下清平,看起来真心诚意;一面和仙门商量好了,随时准备攻下凡间齐分天下;一面和车约手牵着手,只等着仙门干翻清道盟就一起再推了仙门……
周溪盘算着,不由得惊叹,这妖族的妖王还是个多面派。不知道他那脖子上长了几颗脑袋够他这么八方迎财四面开花。
照妖王这个德性,周溪想都不用想,背地里肯定还有一招防着车约的手段。
仙门的人自视甚高,还以为自己捏着妖族的命脉就在洋洋得意。估计还在背地里也盘算着等妖族替他们清扫完凡间无用的凡人和清道盟,就反手堵了素弓,然后名正言顺地吞下六国灵山。
呵,这群人也不怕被撑死。
算了他们没那个机会撑死就要被蠢死了。
车约?
周溪还没和车约的邪修打过交道,不过就这么看,起码脑子比仙门的好使。
学宫和清道盟?
学宫和清道盟顶不上用啊。
周溪越想越愁,她抬眼望去,看到那些忙忙碌碌修理着阵法的小修士。
且不论修为高低,那里边还有许多人是宗门和素弓的修士啊。
啧。
还有,还有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
周溪干脆把脑子往桌上一磕,哀叹:“这摊子烂得修不起来了啊!”
周溪又想起什么,往卫仓发了一份密令。
是发给夏衡的密令,这段时间忙得过头了,也不知道现在卫仓境内是个什么情况。
周溪发完之后不可避免地想起夏衡,这人也是出自未央宗,怎的和未央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她心中又沉静下来,吐出一口浑浊的气,继续去翻看桌上的一叠书册。
总会有办法的,再不济,再不济她就再努力修炼一点,等把修为提上去,就一刀劈了仙门。索性再去素弓出口蹲着,谁要出来作乱,就痛快地一刀劈了谁。
简单,省事,有效,玄拘听了都说好。
等到七水城阵法全部重制,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
事情虽多虽忙,但一件一件的紧着做,总是能做完的。毕竟忧心无用,还是实实在在地埋头做事才能解决问题。
周溪处理完七水的事情,带着修士和抓住的邪修回了玄武城,也没忘记带上那个状告的小妖。
周溪说了要当众处刑,就是得要当众处刑,各种传令和告示没过几日就飞遍了六国。
各大宗门收到了玄拘的密令,捏着鼻子捂着脸派人了人去看行刑。
周溪把这事交给了北署的高灵使操办。这人乍一看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但胜在听话,司使的话只要说了一,他绝不哼半声二。
周溪又把这几个月来清查的北署旧案纰漏处一一列出来,把那位和前任司使勾连暗中倒卖北署资产的奇宇灵使给撤了,下了刑狱,准备过了五月二十二就和几个邪修一起斩了。她左看右看,挑了风啸出来顶上灵使的位置。
这修士在七水时办事利索,实力也还看得过去。
楚越北署的周司使查案查得快,手起刀落杀人的速度更快。先前她还雷厉风行地追查了楚越几个世家私蓄奴人和妖修的案子,世家里流出的血水漫出了两条街。
随后她也紧跟着卫仓夏司使的步子,给楚越皇帝发了解除奴籍罪罚谴奴人回良籍的议令,那议令是陈亚写的,通篇写得真情切意,一字一言都是家国大义,民生举乐……
说是建议,皇帝不敢不从,连未央宗上的老祖宗楚未央都没去请示,当晚召集群臣商讨安置奴人的方案,第二天就颁布了法令,果真一板一眼的执行起来。
但也不是万事都是这般顺利,周溪听完了离杏更细致的案情叙述,一时之间也能想出什么能掀出仙门这些腌臜老底的办法来。
原因无他,仙门现在和清道盟关系越发紧张,对周溪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别说能进仙门了,可能还没挨着个边就要被他们抓起来大卸八块分而食之才算痛快了。
被带走的浮屠也查不出下落,估计是被带回素弓了。
她还在头疼这些事,易筌的眼睛又有了异动,连禁制都压不住了。
黎霞又递了学宫的消息过来,说是三年一次的宗门大比又要开始了,这次大比地点轮到了柏源国的白渝门,时间定在了九月初。要报名的弟子都开始做了准备,又问她作为符咒一道的掌教,要不要带人去一展风采……
周溪当即说了不用,笑话,那些小弟子,带出去给别人送菜吗?给人送菜别人都得觉得塞牙。
“不对。”周溪想起什么,她叫住正在撰写密令的黎霞,“说我要去。弟子自行报名,都先继续练着,到时候我回去挑一挑再带人去。”
等黎霞发完密令,她又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正色说:“黎霞,弟子中我最看好你。你修炼最为勤勉,人也机敏,办事滴水不漏。”
黎霞脸上露出一点喜不胜收的笑意,眨着大眼睛对周溪开心地笑。
“我要带着易筌去长赢一趟,这段时间,要你监管北署事务,有意外随时向我汇报,你可能做到?”周溪问。
“能!”黎霞狠狠点头。
周溪出发前又去见了离杏一面:“这事我一定会解决,但要耗上些时日,你相信我吗?”
离杏揪着她的衣袖,眼眶里含着泪,坚定地说:“我信!司使大人,我在那异兽腹中见过您,我知道您是个好修士!我相信您!”
“那你安心等着,我会让人照顾着你。”周溪说。
在那群邪修人头落地同一天,周溪带着易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楚越北署,往长赢去了。
与此同时。
长赢极北之地,寒域巫山。
先说左丘生一行人,从那小镇坐上了往巫山去的车架。那狼群带着他们足足跑了一天一夜,才到了巫山脚下。
这巫山从远处望,已是顶天立地般的威严雄壮,此刻站在山脚下,更是直达心底的不可言说之震撼。
杜凤山颤颤巍巍地问:“林掌教,我们是要爬这山吗?”
林列还没回话,这话逗得两个雪巫笑起来,那女子名唤娜迦,在雪巫语里是美丽的雪花的意思,她说:“是的呀。我们的小狼可跑不动了。”
另一个雪巫叫笛然,他正在拆开绑在雪狼身上的鞍带,一只头狼得了自由,立马过来凑上了娜迦的手心。
林列笑了笑:“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修士者,锻体炼神,缺一不可。大家都收拾收拾,准备好出发。”
一行人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娜迦笛然上了山。胜在两位雪巫对这巫山地形熟识,带着他们走的路并不难走,就是路途遥远,累了些。
等爬到了半山腰的雪巫族的领地,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几个小弟子累得直不起身来,杜凤山更是没什么包袱,穿着那件粉嫩的厚斗篷,直接躺在了雪巫领地大门口,直言再也走不动半步了。
见他这样,介璋索性也收了手里当拐杖的灵剑,腿一软,直直倒在了软绵的厚厚白雪上,发出一声喟叹:“走不动了~”
左丘生也有点撑不住了,但他犹疑了一下,还是挺着脊背站直了一些。
跟着雪巫进领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留下的两个人形大坑,心里莫名的想:周溪可能也会这样做。
他想起周溪,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望向一片白茫茫的巫山,念及自己此行的目的,又悄悄地黯然了一瞬。
雪巫族的人大多都会一些简单的官话,但稍稍复杂一些的就听不懂了。
他们此行的任务是给雪巫一族看病疗伤另外护送丹药丹火。这任务林列很熟练,双方沟通得很快,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干事宜。
在这两个月里,左丘生就顺着林列的安排,每日白天在和几个弟子一起为雪巫的人诊疗炼丹,晚上则休息。雪巫好客,虽然生在这冰天雪地里,却长了颗热情似火的心。
每天夜里都在最大的帐篷里烧上两三炉不灭不休的丹火,众人围坐在几拢颜色各异的丹火旁,聊天游戏举办起小型宴会来。
左丘生被拉着去,脱不了身,但他心里揣着事,也没法安然地和众人玩成一片去。
他抱着那一储物戒的话本故事,虽然觉得不靠谱,但也坐在一个角落默默记起来。
杜凤山看不得他那离索孤群的模样,拖着他坐到最大最热的火炉边,问:“你成日都在看这话本,究竟有何吸引人的。”
左丘生寻药的事情别人是不知道的,他也不准备说,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是在为找雪圣泣做准备吧?”雪巫首领突然说,他背对着帐篷入口,大刀金马的坐着,蓝紫色的眼睛看着左丘生。
左丘生皱眉,警惕地盯着首领。
“别紧张。”首领摆摆手,“玄拘和我说了。而且来这里找这药很正常,以前就有很多修士来找过,不过这几百年来少了些。你这个办法在几千年前还真有人成功过,居然也被传了下来。”
雪巫族的人一听,既不惊讶也不好奇,反而看着左丘生的眼神多了些敬佩。
笛然坐得近,说:“时间还在早,别急。这个药,看命,不好拿的。”
左丘生点点头。
杜凤山凑过来,问:“那找药和看话本有什么关系?”
左丘生把雪圣泣的传闻简单说了说。
介璋听了过来一拍他的肩膀,说:“师弟这就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了。怎么也没和我们说过?那些个书册话本这么多,你哪看得过来。不如我们一同来给你挑一挑。”
左丘生愣了愣,听了他们的话,把那一储物戒的书都翻了出来。
一行人挑挑拣拣地看了半个月,把书册都看完了。杜凤山还试着把那些故事声情并茂地给雪巫们讲了讲,居然真让他赚了好些雪巫的眼泪。
他立马跑过来对左丘生报喜,说这事可行。
但首领还是说时间没到,几人晚间没了事干,又开始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把自己从小见过的、听闻的那些个故事翻出来给左丘生讲。
后来连脑子里那点家长里短都讲完了,几人心思活泛,又开始编起故事来,雪巫们听了,也都加入进来。
每夜的宴会成了众位围坐的编故事大会,那主角和剧情,都是怎么悲惨怎么来……
“就此,姑娘被迫与心上人分别,此生不得见……”
“话说这主角,乃是天赋奇佳的练武奇才,一朝遭人暗算,修为尽失……”
“祭旗坡上,尸横遍野,征战多年的将军……”
“……”
橙黄色的丹火映在左丘生安静的脸上,听着众人天马行空地编纂出清苦哀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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