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江野咬着三明治，含糊不清地问：“昨天说请柘言吃饭，什么时候去？”

　　“晚上吧。”沈漠川喝着牛奶，“我已经跟他说了，让他多带点朋友来。”

　　江野愣了一下：“带那么多人干嘛？就我们几个聚聚不行吗？”

　　“人多热闹。”沈漠川放下牛奶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而且，有些事，人多了才好做。”

　　江野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有点痒，但也没多问。他知道沈漠川的性子，不想说的事，问了也白搭。

　　到了学校，早读课刚结束，柘言就凑了过来，胳膊往江野肩上一搭：“野哥，晚上真请客啊？地方订好了吗？我可把篮球队那帮人都叫上了，还有隔壁班那几个女生，她们早就想跟沈大班长认识认识了。”

　　江野踹了他一脚：“你小子，借机泡妞是吧？”

　　“哪能啊。”柘言嬉皮笑脸地说，“主要是想给你们俩压压惊。不过说真的，漠川，你到底想干嘛？突然请这么多人吃饭，不像你的风格啊。”

　　沈漠川正在整理笔记，闻言头也没抬：“庆祝我们没被主任请家长，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柘言挤眉弄眼地说，“就是不知道某些人敢不敢来。”

　　江野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匿名举报者，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别这么暴力。”沈漠川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对付这种人，得用点不一样的办法。”

　　一整天相安无事，除了偶尔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江野几次想追问沈漠川的计划，都被他岔开了话题，气得江野直磨牙，却又无可奈何。

　　午休时，江野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搬试卷，回来时正好撞见王广玄站在他们座位旁，手里拿着本物理习题册，正和沈漠川说着什么。

　　王广玄是班里一个很会讨老师喜欢的女生，江野对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好像和柘言走得挺近。

　　“江野，你回来了。”王广玄看到他，脸上露出甜美的笑，“我正请教沈漠川这道题呢，他讲得真清楚。”

　　“嗯。”江野应了一声，走到沈漠川身边，自然地把他桌上的水杯拿起来，拧开瓶盖递过去，“渴了吧？”

　　沈漠川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眼神在王广玄脸上扫过，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还有事吗？”

　　王广玄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讪讪地笑了笑：“没、没事了，谢谢沈漠川。”她说着，转身往自己座位走，路过江野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江野，晚上的聚会，你可一定要来啊。”

　　“知道了。”江野没多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她找你干嘛？”

　　“问题。”沈漠川淡淡地说，把水杯放在桌上，“不过，我看她好像不只是来问题的。”

　　“嗯？”江野没明白。

　　沈漠川笑了笑，没解释，只是把物理习题册往他面前推了推：“这道题，你昨天做错了，再看看。”

　　江野虽然满肚子疑惑，但还是乖乖拿起笔，心里却把沈漠川的话记在了心里。

　　放学时，柘言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身边围了一群人，有说有笑的。看到江野和沈漠川过来，立刻挥手：“这边这边！”

　　江野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忍不住咋舌：“你到底叫了多少人？”

　　“不多不多，也就二十来个。”柘言笑得一脸灿烂，“都是信得过的朋友，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沈漠川环视了一圈，目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身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走吧，地方订好了，就在前面那家居酒屋。”柘言说着，率先往前面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目的地走，引来不少路人侧目。江野走在沈漠川身边，手指悄悄勾住他的，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沈漠川侧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顿了顿，捏了捏江野的手指，“别乱跑，跟紧我。”

　　“知道了。”江野乖乖应着，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他们去的是一家日式居酒屋，柘言找了个最大的包厢，二十多个人坐进去，倒也不显得拥挤。

　　“大家随便吃，别客气，今天江野请客！”柘言拿起菜单就开始点单。

　　江野笑着踹了他一脚：“你倒是会慷他人之慨。”

　　“谁让你是富二代呢。”柘言嬉皮笑脸地说，“再说了，你跟漠川的事，不得请我们搓一顿庆祝庆祝？”

　　沈漠川没搭理，只是环视了一圈，像是在看包厢的装饰。

　　“江野，喝点什么？”柘言拿着菜单问。

　　“啤酒吧。”江野随口道。

　　“不行。”沈漠川立刻打断他，“你等会儿要骑车，不能喝酒。”他转向服务员，“给我来杯热牛奶，他要一杯乌龙茶。”

　　江野愣了一下，随即乖乖点头：“哦，好。”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有人打趣道：“野哥，你这也太听话了吧？”

　　江野的脸瞬间红了，刚想反驳，就被沈漠川按住了手。沈漠川冲大家笑了笑：“他胃不好，不能喝酒。”

　　菜很快上齐了，满满一桌子，大多是烤肉和寿司。柘言带头举起杯子：“来，为了庆祝我们野哥和漠川顺利度过‘危机’，干一个！”

　　大家纷纷举杯，江野也跟着举起乌龙茶，和沈漠川的牛奶轻轻碰了一下。

　　“什么危机啊？”王广玄突然开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柘言愣了一下，随即打哈哈：“没什么，就是上次模拟考的事。”

　　王广玄却不依不饶，看向沈漠川：“沈漠川，你是不是又被老师批评了？你那么厉害，老师怎么还会批评你啊？”

　　沈漠川正在给江野夹烤肉，闻言抬头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太优秀了，老师怕我骄傲吧。”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王广玄的脸色有点僵，却还是笑着说：“沈漠川你真会开玩笑。对了，我听说昨天有人去主任办公室告你状？是不是真的啊？”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瞬间有点尴尬。江野的脸色沉了下来，刚想开口，就被沈漠川按住了手。

　　沈漠川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笑容依旧温和：“王同学消息挺灵通啊。不过不是告状，是主任找我聊了聊学习上的事。”

　　“是吗？”王广玄显然不信，“我怎么听说，是有人看到你和江野在操场牵手，才去告诉老师的？”

　　江野的火气瞬间上来了，刚想拍桌子，就被沈漠川死死按住。沈漠川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示意他别冲动。

　　“牵手？”沈漠川笑了笑，眼神却冷了下来，“王同学是不是看错了？我和江野是好朋友，勾肩搭背很正常啊。倒是王同学，你这么关心我们，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想法？”

　　王广玄的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好奇……”

　　“好奇也别瞎打听别人的事。”沈漠川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尤其是没影的事，传出去不好听。”

　　王广玄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委屈极了。旁边立刻有人打圆场：“哎呀，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嘛。”

　　“是啊是啊，喝酒喝酒。”

　　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大家继续说说笑笑。王广玄却没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看向江野，眼神里带着点委屈。

　　江野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低头吃着沈漠川夹给他的烤肉，心里却觉得怪怪的。他总觉得王广玄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江野，这个寿司很好吃，你尝尝。”王广玄突然夹了一个寿司，递到江野面前，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江野愣了一下，刚想伸手去接，沈漠川却抢先一步，把自己盘子里的寿司夹到江野碗里：“他不爱吃金枪鱼的，喜欢三文鱼的。”

　　王广玄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点难看。江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谢了，我自己来就行。”

　　沈漠川没理他，只是低头给江野倒了杯乌龙茶：“喝点水，别噎着。”

　　江野乖乖喝水，心里却有点发慌。接下来的时间，王广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没再怎么说话。

　　饭局快结束时，王广玄突然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沈漠川看了江野一眼，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江野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走到走廊里，沈漠川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王广玄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同学，等一下。”

　　王广玄转过身，脸上带着无辜的笑：“沈漠川，有事吗？”

　　“没什么。”沈漠川走到她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就是想告诉你，别在我面前玩那些小把戏，我不吃你那一套。”

　　王广玄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漠川笑了笑，“就是觉得，与其把心思花在别人身上，不如好好复习，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他顿了顿，眼神冷得像冰，“还有，别再打听我和江野的事，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王广玄被他看得有点害怕，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沈漠川转身往包厢走，“慢慢想，总会想明白的。”

　　“你早就知道她有问题？”江野小声问。

　　“嗯。”沈漠川点头，“从她今天中午来问我题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他顿了顿，“不过，她应该不是去主任办公室告状的人。”

　　“为什么？”江野不解。

　　“太明显了。”沈漠川笑了笑，“真正告状的人，不会这么跳出来。”

　　江野还是没明白，但他知道沈漠川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回到包厢，大家已经准备离开了。柘言走过来，拍了拍江野的肩膀：“野哥，今天谢谢你请客啊。”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个王广玄，你离她远点，我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江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送走所有人，包厢里只剩下他和沈漠川。江野看着满桌子的狼藉，突然笑了：“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沈漠川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笑，“就是想请大家吃个饭，顺便敲打一下某些人。”

　　“敲打谁？王广玄？”

　　“算是吧。”沈漠川点头，“她虽然不是告状的人，但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想利用这件事做点什么。”他顿了顿，“而且，我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我和你，不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

　　江野的心里暖暖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沈漠川，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嗯。”沈漠川点头，反握住他的手，“从昨天在办公室开始，我就想好了。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我们关系很好。”

　　江野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突然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沈漠川，你真厉害。”

　　沈漠川的脸颊微微泛红，却没躲开，反而凑得更近了些：“那……有没有奖励？”

　　江野的心跳瞬间加速，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沈漠川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沈漠川才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江野，我们回家吧。”

　　“嗯。”江野点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走出居酒屋，夜风格外凉爽。江野骑上摩托车，沈漠川坐在后座，轻轻环住他的腰。

　　“沈漠川，”江野突然开口，“你说，那个去主任办公室告状的人，到底是谁啊？”

　　沈漠川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但我总有种感觉，那个人，我们可能认识。”他顿了顿，“而且，他这么做，可能不只是因为看不惯我们。”

　　江野皱起眉：“那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沈漠川摇头，“但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来的。”

　　回到家，江野去洗澡，沈漠川坐在客厅里看书。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沈漠川，你别得意太早。】

　　沈漠川看着短信，他没有回复，只是把号码记了下来，然后删除了短信。

　　而江野这边刚洗漱完，就收到了柘言发来的微信：【野哥，我刚才送王广玄回家的时候，她跟我说，上次举报你们的好像是王雪，还说王雪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江野皱起眉，把手机递给沈漠川：“柘言说，是王雪。”

　　沈漠川看完微信，笑了笑：“是吗？”

　　“你觉得是真的？”江野问。

　　“不知道。”沈漠川把手机还给他，“但不管是谁，我们都得小心点。”他顿了顿，凑过来，在江野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好了，别想了，睡觉吧。”

　　但躺在床上，江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今天饭局上的事。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王广玄看起来那么讨厌沈漠川，怎么会突然帮他们指认王雪？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还没睡？”沈漠川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嗯。”江野转过身，看着他，“我觉得王广玄有点奇怪。”

　　“是吗？”沈漠川笑了笑，“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伸出手，把江野往怀里拉了拉，“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结果隔天早上江野和沈漠川刚进教室，就听说王雪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了，好像是因为她考试作弊被发现了。

　　“看来，真的是她。”江野低声说，心里有点解气。

　　沈漠川笑了笑，没说话。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王广玄昨天说的话，太刻意了，反而让人觉得可疑。但现在王雪被抓了，不管是不是她，至少暂时不会再有麻烦了。

　　“别想了，好好学习吧。”沈漠川推了推眼镜，翻开了课本。

　　江野点点头，也拿起了课本。不管是谁，只要不影响他和沈漠川，他都懒得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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