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习睢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略显尴尬的两人，心中有千言万语又因为过于震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姜凡，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磕绊着说：“习睢，那个……你就当没看见。”

　　“恐怕有点难。”习睢在姜凡身边坐下，他从来没想过学神和他凡哥居然会是这种关系，而且刚刚那一幕的冲击力还在，他小声问：“凡哥，你们这是啥时候的事？”

　　姜凡：“就前段时间。”

　　“凡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乱说。”习睢瞧着姜凡的表情安慰着：“我只是太震惊一时反应不过来，现在回想，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姜凡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和学神关系一直是我们中最好的，两个人总是黏在一块，对对方又是各种袒护，就像之前你打薛讯……”习睢话说一半，被猛扑上来的姜凡捂住了嘴，他唔唔两声表示抗议。

　　“打薛讯？”许夏成功捕捉到最后几个字眼：“怎么回事？”

　　姜凡眼看事情要瞒不住了，认命地松开捂着习睢的手：“就你嘴快。”

　　他面向许夏时，脸上露出有些勉强的笑：“没什么，就是之前有点小矛盾，然后我又比较冲动，就把人给打了。”

　　许夏知道姜凡不是个会意气用事的，也看出他表情的不自然，他抬手摸摸姜凡的头：“说实话。”

　　“好吧。”姜凡也知道自己瞒不过，只得把之前甘华造谣退学以及他们在餐厅吃饭遇到薛讯的事说了一遍：“我就是气不过他那样说你，见不得别人说你半点不好。”

　　“你明明哪都好！”

　　“好。”许夏突然攥住姜凡的手，把人拉进怀里抱住：“谢谢你，姜凡。”

　　他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他更不在乎。

　　可他没想到有人会袒护他，会跟那些口出恶言的人动手，更没想到有人会对他说——见不得别人说你半点不好，你哪哪都好。

　　他想，遇到姜凡，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习睢看着腻歪在一起的两人，脸上露出一副被喂饱了的神色：“照顾一下我这个单身狗，好吗？两位哥哥。”

　　“现在不是你侬我侬撒狗粮的时候。”他看向后面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贾岑等人：“现在是我们乱杀上分的决战时期！”

　　“恋爱随时可以谈，上分过期不候！”他激昂地说着，等着众人回到座位上坐好，二话不说秒开游戏。

　　临近门禁，他们才陆陆续续赶回学校。

　　姜凡没有回自己宿舍，他在习睢震惊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跟在许夏身后，上楼。

　　“阿夏。”一进门，姜凡迫不及待地抱紧许夏，抬头吻了吻许夏的唇：“想跟你睡。”

　　“你是想煽风点火。”许夏眼神幽暗地盯着面前管撩不管灭的姜凡，突然嘴角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凡凡，一起洗？”

　　不等人答应，他牵着姜凡的手走进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里面传来哗哗水声以及夹杂在水声里若有似无的呻吟声。

　　门再次打开，姜凡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眼尾泛红，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许夏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背影开口：“凡凡，需要我帮忙吗？”

　　姜凡背影一僵，顾不上其他，飞速跑到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他清晰地感受到床边陷下去一块，许夏靠躺在他旁边，声温柔地开口：“很痛吗？”

　　“还好。”姜凡闷闷地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许夏掀开被子，把姜凡搂进怀里：“凡凡，看着我。”

　　姜凡敢看他就有鬼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在卫生间做的那些事。

　　他和许夏……

　　他在卫生间用腿帮许夏……

　　一想到那些事，脸颊更红了。

　　“害羞了？”许夏看着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人，笑出了声。

　　“谁害羞了。”姜凡说话的声音凶狠，但依旧不敢抬头看许夏，他一把扯过被子把整个人都罩住：“我要睡觉了。”

　　许夏：“好，我害羞。”

　　被逗狠，恼羞成怒的姜凡听着这话更来气，明明被欺负的是他，这人吃饱喝足还要笑他，他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撞在许夏的肚子上。

　　翻了个身，不理人了。

　　许夏也知道自己把人逗狠了，他把背对着他的人搂进怀里：“不闹你了，睡吧，晚安。”

　　姜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许夏的身影，他翻了个身，又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房间里也没有见到许夏的身影，姜凡打开门出去，看见许夏站在走廊尽头接听电话，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瞧见姜凡，他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朝着这边走来。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看都不看直接掐断。

　　“在和谁打电话？”姜凡见他神色不好，担忧地问了一句。

　　许夏说：“我妈。”

　　“哦。”对于黎枝姜凡也有点害怕，那种犀利仿佛把人看透的眼神，总是让人很不适。

　　他换了个话题：“今天还得考试，去吃饭吧。”

　　“好。”

　　简阳二中的月考一直是对标往年高考水准，为期三天。

　　最后一科考完，姜凡走出考场，如释重负地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

　　他朝着许夏所在的考场走过去。

　　“阿夏，怎么样？”姜凡笑嘻嘻地凑到许夏面前。

　　许夏：“挺好的。”

　　“你问他不等于白问吗，不用想也知道，妥妥的第一。”周嘉一脸被考试摧残的模样跟在许夏身后出了考场。

　　姜凡看着他这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问：“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

　　“凡子，哥哥我这段时间可是被折磨惨了。”只要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周嘉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我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说我考试总是考不过夏，是因为我不够努力。然后她就看了一堆古人事迹，什么悬梁刺股，韦编三绝。只要是她看到的典故，通通让我尝试一遍。”

　　“那种每天睡三个小时的痛苦，你懂吗？”周嘉说着恨不得泪流满面：“我痛啊，心痛，感觉不会再爱了。”

　　“除非，你请我一顿大餐慰藉一下我脆弱千疮百孔的心灵。”

　　“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姜凡无情拆穿他的如意算盘。

　　不过他也清楚地看见周嘉眼底的乌青，都快成熊猫眼了。

　　“行，我请客。”姜凡说：“嘉哥放开了吃。”

　　校门口的饭店挤满了人，姜凡他们懒得等，直接穿过校门口街道拐进另一条小道，走到隔壁职校附近。

　　现在这个点，职校还没有放学，但依旧有穿着职校校服的人在外面晃悠。

　　他们进了一家麻辣烫店，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对着职校的大门口。

　　姜凡一眼便瞧见嬉皮笑脸从门卫室走出来的蒋家絮，他招手喊：“蒋家絮，这。”

　　距离太远，根本听不见。

　　眼看着蒋家絮要走，他赶紧掏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收到信息的蒋家絮转头瞧见坐在麻辣烫店里冲他挥手的姜凡，赶忙大步走过去：“凡哥，怎么有空来这边？”

　　姜凡说：“刚考完，出来搓一顿。”

　　蒋家絮在姜凡对面坐下：“哥，我再叫个人，不介意吧？”

　　“没事。”姜凡看着坐满的位置，说：“我们换一桌，这桌不够坐。”

　　几人换到一张六人座的桌子。

　　“你不上课？”姜凡拿出一串鸭血，边吃边问：“现在还没到放学点吧。”

　　“没呢，有点事，跟门卫商量了一下就出来了。”蒋家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哥们，你们要出校门，直接跟门卫商量？”周嘉显然是被职校这一顿操作弄懵了。

　　蒋家絮回答：“是啊。”

　　周嘉问：“那老师呢？不算旷课？”

　　蒋家絮：“旷课就旷课呗，老师都习以为常了。”

　　“这么自由！”周嘉都听得两眼放光。

　　坐在旁边一直不做声的许夏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羡慕？”

　　“我肯定羡慕，不过要说最羡慕的，那肯定是”他说着顿了一下，朝姜凡挤眉弄眼：“姜凡同学。”

　　“我？”姜凡觉得莫名其妙：“我羡慕什么？”

　　周嘉理所当然地说：“羡慕自由，羡慕逃课不用担心被抓，羡慕不用写检讨。”

　　姜凡回以冷笑，毫不留心地拒绝：“并不，谢谢。”

　　他现在可是三好学生，跟着许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嘉笑着调侃：“哟，我们凡哥真要成为下一个学霸啊。”

　　“嗯哼。”姜凡一副那当然的表情。

　　“絮哥。”有人推门走进来，拘谨地站在蒋家絮身边。

　　“小明，坐，快坐。”蒋家絮让开位置，让李明坐下。

　　姜凡瞧人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你朋友？”

　　“凡哥，你忘了？你们见过的。”蒋家絮见他还是想不起来，高声提醒：“去年暑假，电玩城那次。”

　　“哦，想起来了。”姜凡瞬间想起来。

　　“絮哥，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事。”李明压低声音提醒道，他太了解蒋家絮了。

　　只要遇到熟人就，一高兴，就能把要干的正事抛到九霄云外去。

　　姜凡见两人说悄悄话，问：“说什么呢？”

　　“我忘了，出来是办正事的。”蒋家絮一拍脑袋，冲姜凡他们笑说：“不好意思，凡哥，我有点事，今天就不跟你们聚了。”

　　“什么事？”姜凡爱凑热闹。

　　“去一趟医院。”蒋家絮说：“私事，太多的就不方便透露。”

　　姜凡说：“行，注意安全。”

　　“来来来，我们继续吃。”周嘉拿了几瓶酒，递给姜凡：“喝一个？”

　　“他不喝。”不等姜凡接过，许夏率先越过姜凡结果酒：“我陪你喝点。”

　　“阿夏，你……”周嘉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看着许夏。

　　除非必要场合，许夏基本不喝酒，即使朋友聚餐，许夏也从不喝酒。

　　“喝不喝？”许夏举着酒杯，眼神淡漠地扫了眼周嘉。

　　这里就他们三个人，姜凡酒量不行，虽说喝醉不耍酒疯也不闹腾，却出乎意料地黏人。

　　他不想他喝酒。

　　也不能让周嘉一个人喝。

　　“喝。”周嘉举起酒杯跟许夏碰了一下，笑得爽快：“今天一定给你喝趴下。”

　　姜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舔了下嘴唇，也想喝酒了。

　　“我喝一口？”他看向许夏，眼神央求：“就一口。”

　　许夏拒绝：“不行。”

　　姜凡抗议：“这么好的气氛，我不喝酒多没劲。”

　　许夏说：“没事，你看着我们喝。”

　　“你们是气氛烘托组吗？”姜凡不满地戳了下许夏的胳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啊，我们给你营造气氛，怎么样，感动吧。”

　　“呵。”姜凡瞧着周嘉那一脸幸灾乐祸地笑，更是郁闷。

　　“好了，我也不多喝。”许夏把一串丸子放进姜凡碗里：“酒都买来了，让周嘉一个人喝多不好，你就当是施舍他一个酒搭子。”

　　周嘉：“？？？”

　　周嘉不乐意了：“我需要他施舍？夏，偏心不是你这么偏的。他是你男朋友，我还是你竹马呢。”

　　“……”许夏头一次面上露出一言难尽地表情。

　　“吃饭呢，你能不能别让我吐。”姜凡满脸的嫌弃。

　　“我说的是事实。”周嘉说：“从小玩到大的，古人称其为‘竹马’。”

　　姜凡面无表情：“哦，”

　　“喝你的吧。”许夏给周嘉倒了杯酒，堵住这人的嘴。

　　两人也没多喝，一人一瓶下肚后，也就没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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