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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轿惹人笑
她坐在床边,发丝凌乱,眼下一片青黑,显然已熬夜多时。
他心头一热,想抬手触碰她,手臂却沉重得如同压了重物。
沈眠棠见状,主动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放到他的手里握着,嘴里安慰着:“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祁玖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发出声音,声带发出强烈的震感,只看着他的嘴开合。
一旁的何大夫见状,连忙上前解释:“王爷莫急,您高热不退使得扁桃体肿胀,待消肿后也就好了。”
说罢,又检查了一番祁玖的腿伤便退了出去。
烛火在窗棂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药炉里的汤汁咕嘟作响,散发出浓郁的苦涩气息。
祁玖正丝毫不转眼睛盯着沈眠棠,可突然紧闭双眼,眉头紧蹙,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沈眠棠见状便拿起一旁的丝帕,轻轻帮他拭去汗渍,指尖微微发白,“再忍忍,一会儿何大夫会拿麻沸散过来。”
她轻声安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玖终于适应了那阵痛处,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深邃,像一潭幽深的湖水。
他低头看着眼前为他忙碌的沈眠棠,欲言又止。
沈眠棠手下一顿,将丝帕置于一旁,才缓缓道:“王爷也无须愧疚,既为一体,那便共同承担。”
他沉默着,突然慢慢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甚至没有什么力气,沈眠棠却没有挣脱。
她又笑了笑,“其他的王爷也无须担心,我都安排好了。”说罢,她朝着他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眼睛里满是璀璨星辰,没有一丝晦暗。
他努力撑起身子,想靠近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他终于将她拥入了怀抱。
夜色深沉,沈眠棠看着他服下了麻沸散,也不知是否困意来袭,只见他闭上了双眼。
她又看了看何大夫,只见何大夫朝她摆了摆手,只好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刚出房间她抬眼看向早已漆黑的天空,却没了阴霾。
翌日,宜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向一旁还在熟睡的沈眠棠,顿时玩心大起。
她随手裹着自己的头发,将发梢轻扫过沈眠棠的鼻尖,惹得她奇痒难耐,背过身准备躲过去,谁知宜宁不放弃,继续扰着她。
经过一番玩闹,沈眠棠总算是醒了过来。
宜宁却嘲笑起来,“没想到九嫂也是个懒散性子,竟然睡到日上三竿。”
因为昨夜起夜,沈眠棠回屋后也酝酿了好久才睡了一会儿,鼻音很重,“昨夜王爷醒了,我过去看了看!”
宜宁突然尖叫起来,“九哥醒了?那我过去看看。”
等沈眠棠回过神,房间里哪里还有宜宁的身影,只好急忙催促诗兰,“快跟去看看,别让她扰了王爷休息。”
宜宁刚到偏殿,便见药童们忙碌着煎药,她缓缓停下脚步,蹑手蹑脚往房间里走。
刚到窗棂旁,见祁玖蹙着眉闭着眼,她便转身回了沈眠棠的闺房。
沈眠棠倒是有些惊讶,“公主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九哥大抵睡着了吧,待会儿等他醒了再过去。”宜宁失望道。
沈眠棠点了点头,安排宜宁洗漱,“不着急,等我们用了膳过去,王爷也该起床喝药了。”
等二人收拾妥当,用过早膳后刚走出院子便听见偏殿里传来沈鸿希的声音,“时绥,你哑巴啦?”
沈眠棠恼着摇了摇头,真是拿希弟没办法,只是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进了屋才发现大哥坐在一旁,嘴角含笑,屋子里传出的声音大部分都是希弟吵吵嚷嚷,他将自己救祁玖的一路行程完整地演绎了一遍。
见宜宁进来,沈鸿希才略略收住自己的嘴,朝着公主问安。
倒是祁玖见着宜宁,满脸的惊讶。
沈鸿希见着他的神情便知他在想什么,又开始讲解起来,“宜宁公主也出了不少力的……”
经过他嘴里过了一遍,祁玖算是明白了他深陷诏狱后发生了哪些事,刚才沈鸿希絮絮叨叨讲了那么多,将所有功臣都囊括其中,倒是不用他麻烦去问了。
今早,徐太医一人来了沈府,又带了些药材,传了太后的口谕,“若王爷的身体允许,便回宫医治为好。”
祁玖点了点头,昨夜沈眠棠虽说的不多,但他也明白了其中要害,如今他私自离开皇陵的事还不算完,只有进宫扮可怜才能让父皇有所动容。
何大夫却不赞同今日进宫,他说道:“王爷如今高热还未完全退去,进宫的路上若吹了风容易加重病情。”
沈眠棠一向信得过何大夫,听他一言后,便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可祁玖却明白,自己的伤越重越能让父皇轻拿轻放,自己遭点罪也无妨。
可如何能不吹风,倒是有些困难,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沈鸿希看了看四周的所有人,试探性说道:“我倒是有个方法。”
宜宁还是不够了解沈鸿希,她满脸希冀,“二公子真是聪明绝顶,说来听听!”
可沈鸿欣却眉头紧蹙,低声道:“希弟,如今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沈眠棠也跟着点头。
沈鸿希见兄长和阿姐都是这个态度,便开始打退堂鼓,“是,我也就随口一说。”
毕竟他的方法着实有些滑稽了。
可宜宁不管,她又说道:“没事,先听听嘛,万一可行呢?”
在宜宁的鼓励下,沈鸿希缓缓站起来,开始讲解道:“就是用竹榻做一个暖轿,周围都用棉布挡着,既可以透气,又吹不了风,底下还可以挂两个暖炉……”
他越说越兴奋,“这暖轿很快就做好了,我亲自做也行。”
沈眠棠正准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宜宁竟然拉了她的衣袖一把,“我觉得二公子说的很可行,只是有些不好看而已。”
说罢,便红着脸将头低了下去,完全不敢看九哥的脸色。
沈鸿希像是找到了知音,继续对着宜宁道:“这暖轿还可以直接放在马车上,完全不用怕折腾。”
此事,竟然就在宜宁与沈鸿希你一言我一语下将事情定下了。
沈眠棠安慰似的,握住祁玖的手,“希弟的方法虽然不光彩,可实用性强,总比你冒着危险回宫强,你就屈居一下吧。”
祁玖见沈眠棠也倒戈了,只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沈鸿欣身上,谁知他只说了句,“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沈鸿希生怕他们反悔,连忙叫来侍卫,就在汀兰院的院子里开始布置了起来,竹榻四周用粗竹竿搭起架子,再用多层厚棉被和油布严密封裹,只留一个透气的小口。初见雏形后,他躺了上去,让侍卫们抬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正好这时厨房烧好的暖炉也挂了上去。
竹榻里还放了几个灌满热水的铜汤婆子,没过一会儿,沈鸿希便叫停了,出来后,只见他拿出丝帕便擦汗便往屋里去,“相当稳当,就是太热了!太适合时绥了!你要不要感受一下子?”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祁玖身上,盯得他毛骨悚然的。
沈眠棠趁着沈鸿希和祁玖说话的间隙,悄悄使眼色让何大夫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何大夫就回来了,对着她点了点头,满是赞扬的神情让沈眠棠很是疑惑。
“我和宜宁也去看看!”说罢拉着宜宁便去看那成品。
很快,大家一致决定采用沈鸿希建的暖轿,她指挥着得力的家丁小心翼翼将祁玖抬上竹榻,用柔软的锦被将他裹紧,又在他身边放了好几个汤婆子,最后将整个竹榻彻底封闭。
一个密不透风、温暖如春的“移动暖室”便成了。
“走!”在她的一声令下,四个身强体壮的家丁抬起竹榻,朝府门外去。她自己则紧随其后,一手提着药炉,一手紧握着悬在竹榻外的一根细绳,好让汤婆子离他有些距离,以免烫伤。
祁玖很顺利地上了马车,沈眠棠不顾自己衣着单薄,站在窗棂外,说道:“王爷,进宫以后多加小心,若有什么便告诉宜宁公主,麻沸散不宜吃得过多,王爷不要产生了依赖……”
祁玖如今虚弱得喘气都难,只轻微点了点头。
她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沈鸿欣拉到了身后,“王爷多加保重,一切小心为上!”
宜宁也朝沈府的几人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她只蜷缩在一旁,若让祁玖一人一辆马车她也不放心。
沈眠棠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睛连一瞬也没有眨,沈鸿欣看在眼里,叹息了声,“好了,回府吧!”
她这才回神,落寞地点了点头。
沈鸿希却像个小太阳般,欢快道:“阿姐不用担心,过些时日时绥一定跑着来接你回王府!”
沈眠棠勉强挤了一抹笑容,温顺地点了点头。
经过这几日的高压情绪,沈眠棠突然咳嗽了起来,好在何大夫还在府里。
沈鸿希先跑回汀兰院,嚷道:“何大夫,我阿姐咳嗽起来了,你给看看,是不是时绥传染她了?”
沈鸿欣扶着沈眠棠胳膊,两人都怔住了,随后又笑着摇了摇头。
也就只有希弟敢这么随意编排皇子了。
很快,何大夫便为沈眠棠把了脉,只轻声道:“无碍,只是有些发热的迹象,老奴为小姐开个方子,喝了睡一宿便好了。”
沈眠棠只好点了点头,她知道最近自己神经太紧绷了,如今祁玖也回宫医治,有太后照顾,应是无碍,便放松了下来。
祁玖刚回宫,便被安置在了武英殿,出宫立府前,他便住在这里,倒也不用重新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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