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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新一批年轻进士进入朝廷当官,立马就掀起了一阵新思潮。
李修远提出改革漕运的办法,建议用新的船只运货,还说要用精准测量重新规划河道;苏烈从军事角度考虑,觉得在边疆开垦荒地种粮食的时候,应该推广新的农具,这样能多打些粮食。
这些新奇的点子一冒出来,就像往池塘里扔了块大石头,水花四溅,把那些守旧的贵族老爷们气得不轻。
朝会上,李修远抱着新画的漕运路线图,嗓门洪亮地说:"按这个办法,运粮食能快三成,路上损耗还能少一半!" 话还没落地,拄着雕花拐杖的陈国公就气得直跺脚,白胡子抖个不停:"瞎胡闹!老祖宗传了几百年的漕运规矩,你读几本书就敢改?这不是要把根基都挖了吗!" 其他老贵族也跟着起哄,朝堂里吵得像菜市场一样。
高成毅看着新考中的年轻官员们,心里搞改革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可他刚打算推进新政策,高成毅就收到了一份密奏。
奏折里说,工部负责的皇宫修缮不仅拖了工期,花的钱还比预算多出好几倍;治理河道的工程也在糊弄事儿,结果一到汛期就发大水。
仔细一查才知道,工部里简直乱成一锅粥 —— 当官的遇事就踢皮球,私下里收黑钱、克扣工程款,把公家的钱都揣进了自己腰包。
高成毅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朱砂砚差点被震翻:“工部都乱成这样了,我还能装看不见?” 他立刻下命令,把工部尚书和几个大官都撤职,从今年新考上的进士里挑能干的人暂时管工部。
还让监察御史把工部这些年的账本都查个底朝天,非要把这堆烂摊子彻底清理干净不可。
工部改革有点起色后,高成毅琢磨着再往前迈一步。
听李修远说靠科技发展,他心里就有了主意 —— 打算在工部底下专门成立个科技局。
说白了,就是想把会搞发明创造、懂数学天文的能人都召集起来,搞些新玩意儿,改进生产方法,让国家能多产出、有竞争力。
旨意一公布,朝堂立马乱成了一锅粥。
一帮老派大臣急得直跳脚,内阁首辅王大人更是捶胸顿足:“陛下!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向来是重农重礼,突然要搞什么科技局,这不是瞎胡闹吗?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除了带坏风气,还能有啥用!”
可高成毅铁了心要干,他扫过殿下年轻官员们眼巴巴的眼神,沉声道:“再抱着老黄历过日子,外敌打过来怎么办?老百姓吃饱饭又怎么办?科技局非办不可,这是救命的法子!”
散朝之后,高成毅站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盯着远处叮叮当当施工的宫殿。
新来的工部官员正守在那儿,用了些新法子盖房子,眼看着进度比以前快多了。
他摸了摸腰间先帝赏的玉佩,心里头下了死决心:不管谁来拦路,这变法都得咬着牙干到底,非得给这朝廷找出条活路不可。
天越来越黑,暮色像泼了墨似的,把威远楼的飞檐角都染得乌沉沉的。
二楼甲字房里,蜡烛在雕花窗户旁边忽明忽暗地晃悠,照得夏晚桑的影子在墙上老长老长。
她没回头看门口,就盯着窗外热热闹闹的京城大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心思早就飘到天边去了。
李修远慌慌张张跑进屋子,回身把雕花木门一关,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弯着腰喘着粗气说:“小姐!天大的好消息!您琢磨出来的新农具,皇上点头要用了!还说要专门成立个管技术的衙门!” 他跑得满脸通红,眼睛亮得像点了火,胸脯一起一伏,看样子是一路拼命跑来的。
夏晚桑慢慢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眼神里全是了然:“我等这一刻,等好久了。” 她走到桌边坐下,端起青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你还记得早丰稻吗?那可是能让老百姓吃饱饭的好东西。结果侯府为了捞好处,硬是把它占为己有。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这世道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李修远先是一愣,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些年,夏晚桑没少悄悄做好事。
她拿自己的钱,收养了好多没家的孩子。
这些孩子天南海北来的都有,年龄也不一样。现在他们都长大了,有的成了眼明手快的贴身护卫,有的成了生意场上的得力帮手。
再想想自己,当年不过是个穷书生,要不是夏晚桑资助自己读书,哪有现在的风光日子。
“原来小姐早已布局。” 李修远感慨道,眼中满是敬佩,“那些孩子,还有我们这些书生,都是小姐手中的利刃。如今工科局成立,正是我们大展身手之时!”
夏晚桑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快步走到李修远跟前,眼神严肃地说:“工科局开张只是个开头。朝廷里那帮老顽固根基太深,肯定不会让咱们顺顺利利办事。你以后做事千万小心,别冒失。我会安排几个机灵的孩子在暗处帮你,专门打听各路消息。要是发现不对劲,必须马上来告诉我。”
李修远重重地点头:“小姐放心,修远定不负所托!此次工科局,我们定要推广新农具,让更多百姓受益!”
窗外,夜色渐深,京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宛如繁星点缀人间。夏晚桑望着窗外,心中已有了新的盘算。这一局,她布了许久,如今棋子已动,只等一场惊涛骇浪,彻底改变这腐朽的朝堂……
夜色如墨,将威远楼笼罩其中。夏晚桑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思绪万千。
她抬手招来暗卫,低声吩咐:“让阿七他们即刻潜入工部,密切监视那些老臣的一举一动。尤其要注意他们与各大商号的往来。” 暗卫领命后,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三日后,李修远匆匆赶来,神色凝重。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到夏晚桑面前:“小姐,不好了!工部侍郎联合江南几大商号,上书弹劾工科局,称新农具乃是‘奇技淫巧’,会扰乱农耕根本。” 夏晚桑展开密信,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信纸在她指尖被捏得簌簌作响。
“果然来了。” 她冷笑一声,将密信投入烛火,“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惜阻碍国家发展。” 转头看向李修远,“修远,你立刻联络那些受过资助的书生,让他们在朝堂上为工科局发声。同时,安排我们培养的工匠,带着新农具到各地农田演示,让百姓亲眼看到好处。”
李修远领命而去。
此后半月,京城街头巷尾,时常能看到一群年轻人,推着造型奇特的农具,向百姓讲解演示。
其中,一个叫阿九的少年尤为活跃。他曾是夏晚桑收养的乞儿,如今已成长为精通机械原理的巧匠。
在田间,他操作着新式犁铧,三下五除二便翻好了大片土地,引得围观百姓啧啧称奇。
然而,反对的声音并未因此减弱。一日深夜,夏晚桑的一处秘密工坊突然起火,熊熊大火将里面的新式农具图纸和半成品烧了个精光。
夏晚桑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去。看着满地狼藉,她蹲下身,捡起一块烧黑的木块,上面还依稀可见农具的纹路。
“查,给我彻查!” 她站起身,眼神冰冷如霜,“敢动我的东西,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很快,暗卫传来消息,这场大火是工部侍郎的侄子所为,目的是破坏工科局的名声,打压新农具的推广。
夏晚桑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她招来阿七,在其耳边低语片刻。
三日后,京城最大的茶楼里,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开始讲述一段秘闻:“各位看官可知,工部侍郎家为何突然暴富?原来啊,他们暗中勾结商号,垄断农具生意,大发横财……”
此消息如惊雷般在京城炸开,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彻查。
朝堂之上,支持工科局的官员们也趁机发难。高成毅看着下方争吵的群臣,重重一拍龙案:“传朕旨意,即刻彻查工部侍郎!工科局乃国之重器,容不得任何人诋毁破坏!”
当官兵包围工部侍郎府时,夏晚桑站在威远楼上,看着远处闪烁的火把,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大雨像瓢泼一样往下倒,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丞相府的青瓦上,响声震天,就好像老天爷也知道要出事似的。
一间朱红宅院的大门紧紧关着,门缝里隐约能看见人影晃动。屋檐下的灯笼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昏黄的灯光透过雕花窗户,把屋里几个人的脸照得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看着特别阴森。
工部侍郎王承业脸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茶杯抖个不停。滚烫的茶水泼在绣着蟒纹的官服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
他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丞相周明远,声音发颤:“丞相,工部让人盯上了,我这回怕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冷笑截断。
右相郑启铭把翡翠扳指在手里转了两圈,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他重重放下茶杯,“啪” 的一声在屋里炸开:“急什么!皇帝就是想拿工部开刀,搞他那个新成立的工科局立威。” 他斜着眼把屋里的人扫了一遍,冷笑道,“他以为能一手遮天?这朝廷还轮不到他一个人说了算!”
户部尚书周元皱着眉头,手抖得厉害,捻着胡须说:“这下皇帝动真格了!江南那几家大买卖全被查,咱们在漕运、盐铁上的生意……” 他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但屋里的人都明白,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恐怕要大祸临头。
“你们都说说,当今圣上这是唱的哪出?” 礼部尚书李焕‘嚯’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个不停,官袍下摆蹭得青砖沙沙响,“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要了,非要折腾什么变法!又是鼓捣新农具,又是开什么工科局,这不是瞎胡闹,砸老祖宗的饭碗吗?” 他气得脸色通红,就像被人抢了命根子似的。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响着。
郑启铭脸沉得厉害,想起早上上朝时,皇帝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心里就窝火。这些年,他们拉帮结派、抱团捞权,把朝廷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哪能这么容易让皇帝把这局面搅黄了?
周元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脸上满是凶相:“得敲打敲打皇帝了,让他明白,有些事儿不是他想咋干就咋干的。” 这话一出口,屋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王承业紧张得喉咙发紧,咬牙切齿道:“要不咱们给工科局使绊子?就盯着新农具做文章,故意让它们用着出毛病。再花钱雇些人带头闹事,让皇上看看,这些革新根本没人买账!”
李焕点点头,脸上露出坏笑:“这办法行得通。咱们还得在朝堂上给皇上施加压力,联合御史台的官员,多写几份奏折,举报那些支持工科局的人。就说他们拉帮结派,图谋不轨!”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狠劲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盘算。外头的雨下个不停,可这屋里头,见不得人的坏主意正偷偷滋长,就像藏在暗处的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响了。
第二天一大早,朝堂上的空气都快凝固了。
周元第一个站出来,把手里的奏折举得老高:“陛下!工部新鼓捣出来的农具,还没试明白就往乡下发,这下可闯大祸了!听说好些老百姓用着受伤,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他话音刚落,赵德昌、陈永年几个人立马跟着起哄,朝堂上骂声一片,全是弹劾的话。
同一时间,京城大街上突然炸开了锅。
几个泼皮无赖扯着嗓子乱喊:“都别用这破农具!谁用谁倒霉,种啥啥死,老天爷见了都得劈人!” 边喊边掀翻摆着新农具的摊子,木头零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路人全被吸引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
被这么一闹,好多人心里直打鼓,看新农具的眼神都变了,说啥也不敢用了。
威远楼密室里,烛火摇晃。夏晚桑攥着暗卫送来的情报,眉头拧成了疙瘩。
展开皱巴巴的纸条一看,丞相府那帮人的鬼主意全在上面写着。
她嘴角一勾,露出个冷笑:“这帮人手脚倒挺快。” 说完把纸条往李修远跟前一递,“修远,该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了。
李修远接过密报,眼神坚定:“小姐放心,我已安排那些受过资助的书生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阿九他们也在连夜改良新农具,增加防护装置,确保万无一失。至于那些谣言……”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们也有办法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正当党争不断时,一件事情的发生打破了平静。
江南大雨哗哗下个不停,整整下了七天七夜。
浑浊的洪水像发了疯的野兽,一下子冲垮了堤坝,把河边的村子和田地都给淹了。
原本肥沃的土地转眼成了一片汪洋,老百姓们抱着家里仅有的东西,在洪水里拼命喊救命。
消息传到京城,皇帝高成毅拿着灾情报告,手不停地哆嗦,连桌上的朱砂砚都碰翻了,红墨水洒得到处都是,就像在奏折上留下了血泪。
“马上传令下去!调拨十万石粮食、五万匹麻布,火速送往灾区!” 高成毅 “腾” 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脑袋上的龙冠晃得叮当响,“让各地县令立刻出动救灾,必须把老百姓都转移到安全地方!”
可没想到,等救灾物资送到灾区,打开粮仓一看,粮食全发霉了,麻布也被虫子咬得破破烂烂。
原来一路上的官员都在偷偷贪污,把救命物资揣进了自己兜里。
高成毅猛地一拍龙椅,桌上的镇纸都跟着晃了晃,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太不像话了!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人敢贪救命钱!”
大殿里吵成一团,官员们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肯担责。外头灾民哭天抢地的声音,混着殿内的争吵,听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暴雨拍打着坤宁宫的琉璃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上天在为人间的苦难悲鸣。
铜制的兽首排水口喷出瀑布般的水流,在青石地面砸出朵朵水花。
高成毅踏入宫殿时,玄色龙袍下摆沾满泥浆,金冠上的东珠也蒙着一层灰,全然没有往日的威严。
谢依云正在灯下翻阅佛经,见皇帝面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手中念珠微微一顿,终究将到嘴边的问候咽了回去。
直到高成毅一脚踢翻脚边的香炉,檀木香气混着火星腾起,她才轻声唤道:“陛下……”
“你说这群人到底想把朕的江山毁成什么样啊!” 高成毅猛地转身,龙袍扫过案几,将堆叠的奏章掀翻在地。烛光在他通红的眼眶里跳跃,映得眼角的血丝愈发狰狞,“十万石救命粮,送到灾区只剩发霉的秕谷!麻布被蛀成渔网,百姓拿什么遮体?”
谢依云快步上前,素手按住皇帝颤抖的手背。
她触到那掌心密密麻麻的冷汗,心头一颤:“陛下,龙体为重。先饮盏安神茶,咱们慢慢商议。” 说着,她朝宫女使了个眼色,转头时已从妆奁取出丝帕,轻轻擦拭皇帝额角的雨水。
就在此时,夏晚桑匆匆而入,裙摆还滴着水,显然是冒雨赶来。她跪地行礼时,怀中掉出几张皱巴巴的图纸:“陛下!臣女听闻灾情,连夜画了些应急之策。” 她展开图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堤坝加固示意图,“可发动灾民修筑简易堤坝,用木桩、沙袋拦住洪水。既能暂时挡水,又能让百姓赚些口粮。”
高成毅抓起图纸,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困兽。“以工代赈?” 他喃喃重复,忽然想起先帝曾说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心中一动。
谢依云接过图纸细看,指尖划过潦草的注解:“此计甚好。但需专人统筹,否则又会被贪官钻空子。” 她望向夏晚桑,眼中满是赞许,“不如仿照工科局,设个赈灾司?直属陛下管辖,选拔清正官员,全程监督物资发放。”
夏晚桑眼睛一亮,补充道:“还可开放民间捐赠!江南商贾富可敌国,若许以官衔、免税等嘉奖,定能募得不少钱粮。” 她从袖中掏出密信,“臣女已联系几位信得过的商人,他们愿带头捐粮。”
高成毅重重坐下,龙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摩挲着腰间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心绪稍稍平静。殿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些,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就这么办。”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明日早朝,朕倒要看看,那些硕鼠还敢不敢在灾民口中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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