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洗蔷薇

作者:小柳夜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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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免生日万国来朝4


      小王子李免被新一波的客人簇拥着回到他的城堡中心,当幸福的感觉如同淙淙溪水灌入他的玻璃瓶,水满则溢,李免的内心深处反而发现了美满团圆大场面中的一些缺憾。
      在他小学生时代所混迹的团体中,蒲公英社团属于正规组织向的团体,而在组建蒲公英社团之前,他更为熟悉的、陪伴他走过更多懵懂无知的,是他所在班级因为座位相邻而成型的“恶魔小组”,他们六个人从小在同一个幼儿园玩游戏,升入同一个小学同一个班级后,天天泡在一起。
      当校长宣布扩建潮汐初中校区、增加学位的时候,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水到渠成,恶魔小组的字典里没有分离一词。

      一转眼,如今只剩下李免,肖樱和于珊珊了。

      他有些伤感地低下头,没想到头顶的蔷薇王冠在低头的瞬间就有了不稳掉落的趋势,李免赶紧直起身板,挺胸抬头、笑脸示人。

      所有人分成几趟在蛋糕车前围着李免小王子拍各种合照,拍照期间,服务生迅速进来布置了好几张圆桌。
      拿蛋糕车拍完照片后,接下来就是李免许愿望、吹蜡烛、切蛋糕的时候了,众人围成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圈,严严实实地将李免和肖樱包围在中间,每一张脸都充满了祝福的善意。

      李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下他一如既往的生日愿望:
      家人四季平安、工作顺利;
      肖樱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所有朋友开开心心,不要离别;
      而对自己呢,就开始贪心了,第一希望下次考试比上次考试进步十分,第二希望自己可以在青奥会开场演奏《雨天小狗》。

      在李免的世界里,爸爸妈妈和叔叔是第一位,肖樱与他们并列第一位,而所有对他友善关爱的朋友们位列第二位,他自己则是最后一位。

      当假期结束后的期中考试卷发下来,李免看着自己常年处于班级中下游的总分,失落只维持了二十秒钟,他永远在父母和同学老师的安慰和鼓励下充满了乐观的态度,毕竟他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以后还有数不尽的考试,这次不行,总会有行的时候;毕竟他许下了那么多愿望,这个不实现,其他那么多个总会有实现的。

      许多年后一个平静的夜晚,李免躺在又冷又破的小床上开始走马灯,走到他生命中最无忧无虑的这一段的时候,李免才发现原来他许下的愿望几乎没有实现的。
      他回忆起“王子”这两个字已经恍若隔世,这时的李免早已明白,他不是什么王子,他应该是……老鼠。
      人人喊打、苟延残喘、自己对自己也厌恶得不行的老鼠。

      “免免,发什么呆呢?”
      肖樱见李免闭眼许愿就跟睡着了似的,真的是笨蛋,出声提醒他。
      李免回过神来,从肖樱的瞳眸中确认自己带着黄金蔷薇王冠的样子完美得天上有地上无,轻轻一笑:“才没有。”

      众人分成几桌坐下后,这时大门又一次拉开。
      李免麻木了:还有谁?
      “李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不过事出有因,你看了就能理解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李免的眼睛刷的亮起来,蔷薇王子从自己的王座上跳起来,又一次跑去门口和远道而来的朋友拥抱。
      “队长!你们怎么来了!”

      随着李免跑过去,五班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原地面面相觑。

      小呆给李免一个结结实实的回抱,李免抱完想去抱旁边的少奇和阿维,发现自己被小呆锁住了,手握拳给他肩膀一锤:“快放手!我要抱阿维!”
      小呆仍旧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和他们一样吗,他们还跟你在一个学校,什么时候抱都行!李免,我太想你了!最近还好吗?哇塞,你头上这个王冠,太霸气了吧!哪里买的?简直以假乱真!”

      肖樱刚好走过来,李免拉起肖樱的手,语气当中有他自己习以为常的骄傲:“肖樱给我的。”

      “噢~是我唐突了,肖樱的东西,就不是什么以假乱真,必须是真的,比珍珠还真!”他见李免和肖樱的交情跟一年前一样好,也为他们开心,“肖樱,快一年没见啦,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一年前,一年级五班篮球队以组内第二的成绩进入第二轮比赛,但比赛结束后,原六班篮球队的队员全部转入五班,教练宣布重新组织队伍,让老队伍的队员和六班的队员公平比赛,由教练评分定去留。老五班篮球队的首发和替补,除了李免和艾伦以外,都被踢出了五班篮球队。而新五班篮球队,将继续参加全市中学篮球比赛的第二轮。

      对这样的设计,队长小呆带头抗议,甚至带着老队员在班里和新球队的人起了肢体冲突,最后教练找老师开会,把小呆、阿维、少奇,还有三个替补分去了不同的班级。
      小呆只上了一个星期课,就愤怒地转学了。

      李免本来就不喜欢打篮球,在纷争爆发时主动要求退出,专心蒲公英表演团音乐部的事情,只是偶尔被拉去给一年级的队伍训练当陪练;而艾伦在出色的新篮球队里转为替补。上个周末,新五班篮球队在全市决赛中被第一个淘汰。
      此刻新球队的队员们包括艾伦的脸色都颇为尴尬。

      五班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这档子不愉快的事,尽管大家看法不一,明明暗暗吵了一个月,随着小呆的离去、李免的退出和新队伍的进取而逐渐平息,现在众人都默契地对此保持沉默。
      热了一个晚上的气氛终于在此时有点降温。
      刚好服务员陆续把每桌的点心送上来,于是同学们假装很饿地吃着东西,各自说话。

      这边李免没觉察任何不对,使出吃奶力气推开小呆,为了防止他又缠上来赶紧找别的话题:“你刚才说什么事出有因啊?”

      小呆大手一挥,威武地吆喝:“把犯人押上来!”

      李免目瞪口呆地看着阿维和少奇两人各出一只胳膊勾住一个人的左右肩膀,这个人比阿维少奇都矮,即使他不肯迈开腿走路,也会被架到李免的面前来。
      “……徐浪心?”

      徐浪心见到李免金光闪闪的王冠,羡慕得瞳孔放大,然后飞快地扫了李免身边的肖樱,仅一眼就立即退缩回来。
      他的飞快一眼,对肖樱而言堪比慢放,她捕捉到了这个异动。

      小呆说:“我是特意回来看你的演出的,徐浪心也想来,我们就一块来了。上午你演出的时候,我们就在台下呢,乔四野跟我说下午有你的生日会,我就想等会上再出现,没想到这家伙……”
      他愤怒地把徐浪心拉到前面,数落他的罪状,“居然想撇下我先回去,让我落单我能行吗?我就喊了阿维少奇出来帮忙抓人,幸好你生日会改在晚上,不然我们真赶不上。”

      徐浪心嘴角抽了抽,什么叫一块来,两个人的出发地都是云岩中学,目的地都是潮汐中学,这叫路线一致且刚好乘坐同一辆公交车。
      而且他来潮中的校庆开放日也不是为李免而来,干吗要参加李免的生日会,莫名其妙。

      将近一年不见,徐浪心还是这幅日子过得不很尽如人意的样子,但是他一打三的能力显然不如去年了,这回被小呆阿维少奇三个人轻松拿下。
      他默念来都来了,扯起一个僵硬的笑脸朝李免打招呼:
      “李免,生日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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