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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你
“阿栀，早！”
正要出门的沈栀透过门缝冷眼看着站在门外与自己打招呼的秦思然。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方噙着浅笑的唇角时，昨天令人心慌意乱的记忆喷涌而出——
“阿栀……”
秦思然低喃着，不知双眸何时泛起了一层沈栀看不懂的水光，双手以不容她拒绝的力道固住了她的脸，倾身缓缓靠近:“阿栀，我帮你减轻一下痛楚，好不好？”
帮我减轻痛楚？
怎么帮？
此时所有心神都被这话缠绕着的沈栀有些迟钝地想着。
还没等她想出答案，就眼巴巴的看着秦思然一点点地靠近自己。
太近了！近到她几乎可以数清对方如蝶翅微微颤动的睫毛，近到她都分不清理不开彼此交缠的灼热呼吸，近到她在秦思然的眼里似乎只能看到自己的存在，近到……
只有自己？
这个错觉让沈栀像被人从头顶泼下一盆冷水，身体瞬间变得冰冷。
在那双沾染着两人呼吸所带来的潮意的红唇距离自己只有一公分的距离时，沈栀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秦思然，垂眸躲过了对方错愕的眼神，“我下去买瓶水！”
话音未落，头也不回跑去这个对她来说过于闷热黏腻的空间。
沈栀一口气冲到楼下，直至跑到了喧嚣的街口处，才堪堪停住了脚步轻喘。
就差那么一点，那个吻就吻上来了。
沈栀晃了晃还有些懵圈的脑瓜，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灌下，带着些许凉意的矿泉水顺着口腔滑入喉咙，最后那股冰凉带走热意直达胃部，口腔连同胸口处的那点热意都一并被带走了。
出走的冷静此时也重新回归大脑，回想起被自己留在房间里的秦思然，沈栀抿唇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空瓶。
在楼下足足徘徊近一个小时的沈栀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踩着拖沓的步伐上了楼。
虚掩的铁门被推开，屋内空无一人。
没有看到秦思然的踪影，沈栀绷紧的后背终于放松了下来，但同时心底也迅速划过连沈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失落。
很快，沈栀便注意到小桌子上贴着一张粉红色便签，字迹隽秀:
“粥很好吃，谢谢阿栀的投喂。你的那份已经放回了锅里，记得加热，别再烫着了。”
看着那个手绘的笑脸，沈栀指尖微蜷，正欲将那便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终究没实施，只是随手塞进了其中一个小抽屉的角落里。
……
“阿栀，今天可以……”
门缝外，秦思然的声音把从她记忆中拉回到现实。
早已预判了她要说什么的沈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冷声道:“不可以！没得商量，慢走不送！”
她作势关门，但同样预判了对方要做什的秦思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伸了过来。
等沈栀反应过来，纤长白皙的手已牢牢搭在门框上，秦思然浅笑:“我话还没说完，阿栀你别这么快拒绝我嘛。”
关门不成的沈栀气得牙痒:“放手！”
“不放！”秦思然姿态从容，“你听我说完先。”
沈栀:“你先放手再说！”
“放手你就关门了！”秦思然摇头不愿退让。她非常清楚这手一旦离开门框，这门便会毫不留情地关上，再让眼前这人开门就难了。
“我真的关门了！”
“嗯，你关吧！总之，我不会放手的。”秦思然一脸平静，仿佛被夹的不是自己的手。
她到要看看秦思然是不是真的不会放手。
沈栀在心底冷哼一声，搭在门后背的手猛地往前一合——却又在铁门与对方手指来个亲密接触的瞬间，硬生生刹住。
没想到秦思然真的不愿放手，沈栀气得一把甩开铁门，巨大的惯性让铁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秦思然！你是不是有病？你不想要自己的手了？！”沈栀的声音里有一丝后怕。
“我知道阿栀你不会。”秦思然语气平静，目光灼灼。
灼热得沈栀心里难受。
“什么叫不会？”沈栀声音有些颤抖，“对你，我从来都不会心软。”
随后带着微红的眼眶恶狠狠地看向秦思然:“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该怎么做才会让那颗心不会再因为你的一举一动患得患失？秦思然，你每天在那若无其事地看着我的失态，很有意思吗？”
沈栀的话让秦思然脸上的从容终于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心疼。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听到沈栀表达的直白的喜欢，也没想过自己的态度会让对方这般难过痛苦。
“我从未觉得有意思！对不起！”不顾沈栀的挣扎，秦思然上前一步，将人拥进自己怀里，“对不起，我也没想过要让你难过。阿栀，对不起！”
挣扎了几次都不成功的沈栀最后选择了放弃，有些脱力抵靠在秦思然的身上:“秦思然，我讨厌你！”
“嗯，她这个人确实有点讨厌！”秦思然温柔到极致的语气让沈栀想落泪。
“不是有点！是非常讨厌！”
“嗯，非常讨厌！”
沈栀最终还是抵不过对方的温柔，把脸埋进了秦思然的胸前，“我讨厌秦思然！”
“嗯，我知道。”
“非常非常非常讨厌她！”
“嗯，秦思然她知道沈栀讨厌她。”
“那……秦思然她讨厌沈栀吗？”
许是对方身上传来的馨香，又或许是对方的温柔与包容，让此时的沈栀鼓起勇气，把之前想问又不敢问的话说了出来。
覆在沈栀背后的手停止了安抚的动作，这一停顿也让沈栀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秦思然她说，她很喜欢那个叫沈栀的女生。”沈栀头顶传来一声几乎可闻的叹息，随后是坚定且温柔的回应。在沈栀看不到角度，秦思然眉眼弯如新月，眸中是藏不住喜欢与温柔。
“骗人！”沈栀扁扁嘴，反驳她。
“她什么时候骗人了？”秦思然至今为止都没搞清楚什么沈栀说自己骗人。
“她明明就骗了人，她就是个大骗子！我讨厌她！”
沈栀脑海闪过那张秀丽斯文的脸，那个曾与秦思然姿态亲密的女生。她默默在心里跟那个女生说了声抱歉，她并非有意要插足挑拨她与秦思然的关系。
只是现在的她，有一点点的贪心，想要汲取这份最后的温柔，就那么一小会就行了，让她好好跟这段感情告个别。
等她结束与秦思然的协议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她也变回那个与秦思然形同陌路的沈栀。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秦思然她就是个大骗子，骗走了沈栀的东西。”秦思然继续哄着怀里的人。
“秦思然，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沈栀额头抵在她的左胸前，原本自然下垂的双手此时也紧紧攥对方衣服两侧衣角，“我讨厌你！沈栀讨厌秦思然，你听清楚了吗？”
“嗯，听清楚了。”那一句句吐字清晰的“我讨厌你”落在秦思然耳中便自动转成另一种含义。
沈栀并不相信她的话:“真的？那你重复一遍我刚才的话！”
“沈栀讨厌秦思然。”秦思然耐着性子按照她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嗯，沈栀讨厌秦思然，非常非常讨厌。”沈栀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对方听。
沈栀把自己往秦思然怀里埋得更深了些，同时也借此动作，将眼尾处的湿润小心蹭去。
......
“.......998，999，1000”
心里默数到最后一个数字后，沈栀深呼吸一口气，带着与对方身上同样的玫瑰香，缓慢却坚定地伸出双手，将人一点点推离自己：“秦思然，来我这里蹭早餐是有条件的。”
怀里突然落空的秦思然不舍，半举的手在视线触及沈栀泛着微红的眼眶后，直接改变方向——抚上她的侧脸，拇指在眼尾处轻轻摩挲，声音也是温柔到不行：“嗯，你说。”
她并没有问沈栀眼红的原因，也并没有问沈栀这段时间态度变得如此奇怪的原因，这些在那一句句“我讨厌你”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秦思然的温柔让沈栀心里一痛，下意识地咬唇偏过头，将自己的脸与那温暖的掌心拉开一点距离，垂眸低声道：“蹭早餐可以，但是协议时间要减半。”
秦思然一听，笑了：“按阿栀你这么说，如果我想要在这里吃晚餐的话，时间是不是要再缩短一半？”
沈栀不语。
看懂了沈栀沉默的秦思然勾了勾唇，原本抚着脸的手直接换了个动作，温软的小软肉到手。
轻扯着沈栀的脸颊，秦思然说出了自己要求：“答应你也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神么条件？”
沈栀抬眸与她对视。
虽然心底已经答应对方的条件，但是看到沈栀不带犹豫地询问条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明天抽出一天的时间，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想见见你。”
话刚落，沈栀双眼微睁，瞳孔颤了颤。
那个人——指的是那个女生吗？
垂落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
半刻，沈栀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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