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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盘
箫子渝回来的时刻，正好撞上人群欢呼的时刻。
汇缘秘境要开启了。
这所谓的神鬼之地竟也是受那人影响么。
箫子渝轻笑一声。
封亓闻声望了过来，手中灵丝隐隐约约，时刻准备着跃入秘境，“怎么了？”
“没什么。”箫子渝敛了神色，有些疲倦地抬起眸子，“此行注意，这秘境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那人说完那些话后便消散了。就那些神经的话而言，应当是冲着他来的，至少不是冲着这些仙门弟子而来。
这人当初将他练成傀儡之后便放入了百日永夜的杀戮场中，目的应当是为了保卫人族，也许他正是人族某位隐匿的大能吧。但就其灵纹术的熟练程度而言，也不排除灵族的可能性。
思索着，箫子渝忽地感受到一股灵气灌入。
灵丝缕缕缠绕，封亓面露忧色：“箫子渝，你在颤抖。”
箫子渝怔了怔。
这么多年，他自诩早已不惧那人，现下真的到了眼前，却难免令人心惊。
那是一股比北宫辰还要强大的威慑力，不低于治和君沈玉书。压得他如陷泥沼，顶上高山。每当他移动半刻，那股气息便会呼啸冲出，瞬息将他撕成碎片。
箫子渝长叹一口气，甩了甩这些忧虑，轻声道：“无碍。”
不过片刻，地面震颤，山间轰鸣，一股浓郁的灵气如源源不尽的泉水涌来。
汇缘秘境，开了。
人群密密麻麻，喧闹不堪。
箫子渝刚要召出向来剑，便见身侧封亓手指微动，灵丝涌出，阵法瞬成。
她一跃而上，率先入了秘境。
惊叹声连连不断：“方才那是何人？竟如此术法高深，风姿绰约？”
箫子渝闻声唇角微勾，抓住封亓留下的那抹灵丝，一同跃了进去。跨入的刹那，还落下了一句：“灵纹圣师封亓。”
不是依附剑仙封青阳的名讳，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花瓶，这样的人才该是箫子渝认识的封亓，才该是他渴望结交的好友。
-
跨过传送阵，便是一片草长莺飞，水中幻花。小妖灵兽遍地跑，将浑身毛发窜满了花瓣。
封亓盯着那毛茸茸的小兽，眸光闪了闪。
几个小兽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地看着她。
“这里竟也有小妖？”箫子渝从白光中现出，跃到几只毛茸茸身前。
“当心妖兽反扑。”封亓这话刚落，便见箫子渝潇潇洒洒地将一只毛茸茸的狐狸抱起，他的腿边还挤着一堆小妖卖力地摇着尾巴。
封亓有些诧异。
箫子渝专心摸了摸怀里狐狸的脑袋，心中默默点评“不如徒弟好摸”后便抬起目光，冲封亓问道：“你要抱一抱么？”
说着，他便将狐狸递了过来。封亓有些犹豫，手中的小狐狸似是察觉到了，即刻委屈地嘤嘤哼唧。封亓实在受不了这声儿，伸手接了过来。便是这一接，手就停不下来了。
箫子渝暗暗笑了笑，便蹲了下来，一边揉着小兽们的耳朵，一边低压着嗓音嚼着妖语。
妖语向来被人族列为最为神秘的语言。说此语时，嗓音须得低沉，嚼字须得清晰，讲起来时如恶魔低语，既难认，更难讲。
箫子渝讲这话时，总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每每抬眸去望，却总是不见踪迹。
他停了谈话，正要再次顺着目光望去，便见封亓将狐狸轻轻放下，问道：“可问到了什么？”
“此地灵气浓郁，遍地是宝，每个跨进来的人都会被传到不同的地方，也没有争夺机缘争斗死活的场面。”箫子渝说道，缓缓敛了神色，放出神识，“不过此地近来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封亓点头：“怎讲？”
箫子渝揉了揉妖兽们的脑袋，边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糕点分着，边说道：“这几个孩子修为不够，无法靠近，只知道那位是一只大妖。但那大妖来到这里数日，也没有做出大开杀戒、争夺地盘之类的事情，倒像是同我们一样，来寻机缘。”
说着，他悠悠站了起来，向封亓一笑：“不过我打听到了一个好东西，你绝对感兴趣。”
封亓忙问：“什么东西？”
“阵盘。”箫子渝强调道：“还是瑶都开过光的。”
听到“阵盘”二字时，封亓的眼眸便亮了起来。
要知道，阵盘这东西可不好打造。不但要尽天地财宝，还须得洒上灵族之血才可以真正连接天地，发挥灵纹术法的真正实力。封亓早就想换了自己那个不知经过多少人手的半成品阵盘了。
“在何地？”
“她说不太清楚，但大致是在那个位置。”说着，箫子渝指向不远处一片山林之中。
封亓应声放出灵识，灵丝迅速涌去，现出覆盖山头的灵纹阵。旋即，她缓缓睁开眼：“确有阵盘气息。但除了这个，我还感受到了一股阴冷寒气，应当正是方才说的那只大妖。”
“果然在那。”箫子渝眸光一暗。
为了暂且满住他是灵族一事，箫子渝这一路来便将灵纹术收着，便难以借助灵纹术探查地域。他的灵识又太过强悍，这里小妖太多，他怕小妖承受不住途遭杀戮，便不敢放出太多，只能隐隐约约探到那道目光来自山间。
只是，为何那只大妖要看着他？难不成是感觉到了他有一定的威胁？
箫子渝越想着，心中愈加有一个不敢确认的想法。
但他很快敛了神色，说道：“难得遇到阵盘，我们悄悄潜过去。”
闻声，封亓手指微动，缕缕灵丝绕在箫子渝身侧，将他的气息皆掩盖住，“嗯。那妖的修为不算很高，以你我二人定然能拿下他。”
话落，二人皆噤了声，一丝一缕的灵气围绕，两人极速穿梭在树林之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悠然落到了妖气附近。
封亓接了箫子渝的通灵阵，“从这里便是妖气浓郁的地方了。这妖气纵横阴冷，似是比方才更加暴躁。当心，莫要距离我五步以上，否则灵纹术淡了，许会被他察觉。”
箫子渝了然。他一向对封亓的灵纹术很是信任。特别是在隐匿和护山阵法方面，让箫子渝生出一种她才是正儿八经的灵族的幻觉。
二人踏入妖气圈的那刻，风似乎都静了片刻，箫子渝默默停住了脚，待枫叶再飞，才敢缓缓挪上几步。
就这妖气浓郁程度，若是真打起来，不用灵纹术的话，箫子渝未必会是对手。此等大患还是不要惊动为好。
二人都秉持着这个想法，很快便从妖气圈中绕了过去，而前方正是一个两人宽的山洞。
封亓抬眸，身型一晃。
这山洞口层层向外冒着阴森寒气，便与北宫上、那个放置冰棺的山洞一模一样。
箫子渝察觉到她的异常，在通灵阵里敲了敲：“封亓，你还好吗？”
见封亓缓了神，他便抬脚踏了进去。
封亓一惊，也顾不上什么山洞不山洞了：“五步！五步！”
-
这山洞又冷又暗，箫子渝不敢使用灵力，便掏出照明珠一路看着。
这一照才发觉这山洞远比外面看着要广大，内壁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层。雾气蒸起，箫子渝有些看不清路了。
“封亓，灵丝，给我一个。”这种情况很容易走丢，封亓也正有此意，几乎是在箫子渝说话的瞬间将灵丝抛了去。
箫子渝拽住，缓缓向前探着。越往里走，地上尸骨便愈加多。这些尸骨都是挣扎往外跑的模样，但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正是这样才更加可怕。
行着，箫子渝缓缓停了下来。
这里看起来是一间石室，四周共有八个通道，而正中间是被叠起的、有两人高的尸骨。
箫子渝惊了惊，便见封亓上前看了几下，耳边很快传来声音：“这些尸骨也没有任何痕迹。只可惜他们的肉身已然腐烂，不然还能看看是不是被冻死的。”
“能进入这地方，定然不是些等闲之辈，又怎会随意冻死在这里？”箫子渝眸光一沉，“这里面定然有一个秘法。”
他说着，脑海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这阵盘来自灵族，难不成其中秘法也是灵族设下？”
但这种保持冷气的法子箫子渝便从未在族内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哪位族人有此异能。
“很怪。”封亓默默传音，“这寒气很没来由，地面并不冰凉，应当也不是来自地下。”
说着，她开始绕着尸骨转了一圈，但并没有从这些尸骨上看出什么。
箫子渝也疑惑至极，关于灵族的那屁点记忆都翻烂了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这到底是哪位前辈的杰作？！
箫子渝有些无奈了。他捏了捏眉心，刚一抬头，看见封亓的动作忽然愣住了。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箫子渝发觉封亓边绕着尸骨转圈，边抬头低头查看尸骨的动作有些眼熟，好像是……一种舞蹈。
“舞蹈……”箫子渝喃喃低语。忽地，他神色一顿。
“封亓，停下！！”
这是祭神舞！
是灵族每到神节都要举办篝火，全族人围绕高台跳的祭神舞！
此舞出，神魂散，往年他们都是要等够全族人一起分担，才能保证神魂不散，且更加坚韧的。
还有一个下腰。
箫子渝心道，还有补救机会，正要开口，便见一支箭从封亓上方射来。
他眸子瞪大，忙拽住灵丝想要将封亓拉过来。但再一抬眸，箭已然到了封亓跟前。
她微微屈身，不得不避。
完了。
箫子渝现在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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