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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
罗重衣懒洋洋走出安然峰,仙界惹事那群人被罚,妖界几人被派去骚扰玱隐,学堂清净不少。
“殿下。”碧羽快步走向罗重衣,“你昨日不是说今早再上一堂课?我们皆已到齐。”
这事…罗重衣忘了。
她掩唇轻咳,迈步走向学堂。
大抵这些时日相处,学堂学子摸清罗重衣的性格,对九重天的仙君,也就是她们的母辈,客气威严。对她们,至多是骂几句她们无用,脾气不好,却比冷着张脸要亲切许多。
而今日,罗重衣来迟,第一眼就与往日不同——她进门时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快要藏不住。
不止一人发现了,罗重衣心情格外好,说话轻飘飘,听到错处,一眼扫过去,只是令她们重奏,竟破天荒没骂她们蠢货。
不同于罗重衣,姜浮玉是登门求学,她迟迟赶去,已是失礼。
张白苏见她晚来,并未说些什么,只颔首让她入座,继续讲脉象。
“仙族医道与寻常诊脉有所不同,仙族和妖族修炼,体内生有一道灵脉,医道上称之为梵脉,它与丹田灵气同源,联通识海,若伤及梵脉,则需尽快寻医问药,由上生殿疗伤。”
来此求学大多有底子在,张白苏点了表情懵懂的几人上前,亲自教她们如何寻梵脉。到姜浮玉身边,她主动伸出手,短短几息,张白苏撤回手,脸色微变,看她的眼神闪过错愕。
姜浮玉道:“教习以为如何?”
“灵气至纯。”
四个字搅得在座学子低声议论起来,“她来自妖界,哪来的灵气至纯?”
“教习亲口所言,不会有假。”
“至纯之体竟还未飞升成仙,不应当啊。”
姜浮玉蹙眉,暗自懊恼,当初在荧惑海,神族的奚告诫过她不可轻易示人,张白苏是医仙座下得意娣子,虽未令她过识海,但只怕她已发现端倪。
她故作惊讶,“当真?许是我吃了殿下从荧惑海带回一颗灵果,意外得此机缘。”
张白苏恢复恬然的表情,淡淡笑了笑,“早听闻妖王殿下从荧惑海全身而退,将灵果给浮玉食用,可见器重。”
她清楚,那时棠清重伤,此殿下非彼殿下,深入荧惑海的是罗重衣。而姜浮玉的梵脉,有一道来自罗重衣的灵气,与她纠缠不清。
姜浮玉与罗重衣的关系,比她以为的要深。
张白苏回到台上,仿佛无事发生,继续给她们授课。
多门课业若有冲突,由学子自行解决,这边医道课结束,另一边罗重衣走出学堂。
“殿下留步。”罗重衣比传言亲切,却依旧没人敢亲近她,尤其是出了学堂。碧羽高声喊住她,引来行人瞩目,一看,碧阳真君的爱女,无怪乎敢主动招惹冥王殿下。
罗重衣反应平平,“何事?”
碧羽眼神示意去人少的角落,罗重衣念及她是碧阳的女儿没发作,“有什么可避的,就在这说。”
“殿下,”她犹犹豫豫,在罗重衣神情的无声压迫下,硬着头皮说道:“我…我想拜你为师。”
话音未落,罗重衣道:“本殿不收徒。”
“殿下既愿意思传授冥王四曲,为何不愿收徒?”
罗重衣懒于解释,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你是真君之女,依照天规,不得拜师。”
碧羽表情认真,“我特意查过,天规说的是不得拜仙界的仙君为师,幽冥虽归属仙界,但只有五方鬼帝有仙位。我可以拜殿下为师。”
“殿下。”姜浮玉朝她们走来,微微一笑,“我来得不是时候?”
碧羽认得姜浮玉,向她问好,“上次匆忙,来不及多谢浮玉的搭救之恩。”
“你该谢殿下,是她将我带去碧阳真君那,治愈你的良药,出自无岐殿的妖王殿下。”
“原来如此。”
一来二去,收徒一事没再有机会提起,碧羽走后,姜浮玉问:“是她想拜你为师,还是碧阳真君想她拜你为师?”
“不论谁想都不行,我身边有阿绮一个够了。”
姜浮玉嗯了声,没接话。
看样子是因为这句话不高兴。罗重衣手越过后颈搭在她的右肩,手指轻挑她的侧脸,“我可不想有旁的人来打扰我们。”
姜浮玉眼睛都不曾抬,“殿下与小鬼帝感情深厚,原是我打扰了。”
她有意混淆,罗重衣揶揄道:“浮玉对我做的事,阿绮可不会做。”又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就像今晨,我不想有外人扰了我与浮玉的好兴致。”
也正因如此,她们尽兴到忘了时辰,双双起晚。
也不知是她说完吹的那口热气,还是话太直白,姜浮玉耳骨爬上粉色。
罗重衣一眼瞥到,忍住没去摸它,“我去九重天一趟。”
“天后找你?”
罗重衣摇头,“还需五日,阿绮可学会龙族的呼风唤雨术,我要同天后商量,从可信的仙族中选拔有天资的水灵根,由阿绮亲自教。”
“殿下想对南海龙族动手了?”
“棠清要杀玱隐,干脆将这一池水全搅乱。”罗重衣目光沉沉,“不是南海龙族,是四海龙族。”
四海龙族。这是要将整个龙族覆灭,九重天必不可能轻饶。
姜浮玉担忧地抓住她的手,罗重衣道:“四海一体,我与他们的仇,可不止是在人界那一次。”
幽冥与龙族素无仇怨,能到屠戮四海的地步,不是小仇。
“难不成,珈蓝山的大火,你与棠清的娘亲的死…”
“八九不离十。待抓到玱隐,就是十成十。”
如此,姜浮玉不再劝,“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与你同去。”
“我犯下重罪,九重天定要发落我去雷电之地守封印,浮玉也要同去么?”
姜浮玉看她一眼,拽着她的腰带令她靠近,找出莲花玉坠替她系在腰间,“罗重衣,不差这一次。”
与你同行荧惑海,是为了棠清。在人界护卫你左右,是阴差阳错。往后每一次,都是为了你。
罗重衣捞起玉坠,抬眼间笑问她这是她本体哪个部位。
“这儿。”姜浮玉指着她的心口。
“原来当初物归原主,是这意思?这颗心,我竟不知,浮玉这颗心的原主,是我。”
她揽过姜浮玉,低头啄她的嘴角,“傍晚到观星崖等我。”
罗重衣前往九重天,姜浮玉回无岐殿,才踏上殿外台阶,便听得里面传出哀嚎,“殿下,我以性命起誓,我从没背叛你。”
大殿正中跪着一人,穿着战甲,被绳索捆住全身,棠清神色阴鸷,在昏暗的光影里笑出了声,“你来了。”
那人回头,哆嗦地朝姜浮玉求饶,“浮玉,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背叛殿下。”
浑身脏污,姜浮玉后退两步,看了眼棠清,心知她动了杀心,“自有殿下决断。”
昔日她和棠清都是褚鸢的得力手下,后棠清与褚鸢决裂,她选择追随棠清,并在褚鸢身边收集情报。可以说棠清与褚鸢的争斗能赢,她有不小功劳,而今,棠清要杀她,定是有铁证。
“不是你,玱隐怎么混进虎部的?”
她愣了愣,颓丧地坐在地上,“褚鸢对我下过湮灭印,千里夺命。褚鸢虽死了,我的命门改而捏在玱隐手里。”
姜浮玉盯着她,陷入沉思。千里夺命,听着耳熟,与人界的千里追魂有相同作用。
“我以为他是被你追杀,想要逃命,这才趁虎部族长外出时给他传了个消息,别的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他令牌从何而来?如何躲开金鹏的追踪?阿璇,相识一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她泪流满面,失神道:“珈蓝山坍塌前夜里,我在周围巡查,发觉珈蓝山异样,看到了玱隐。他似乎在峰顶寻找东西,我出面制止,他用湮灭印威胁我,让我放他走。我不怕死,他又拿我妹妹威胁我,殿下,我没其他选择。”
“他在找什么?”
“他藏得快,没看清,但我记得有一道彩……”她停住,猛地睁大眼睛,随即抽搐倒地,表情痛苦。
毫无征兆,快到近在她身边的姜浮玉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她靠近探了探,对棠清摇头,“魂飞魄散,无法转生。”
棠清满脸愤怒,拿起茶杯往地上摔,咬牙切齿,“玱隐!”
“殿下息怒。她被下湮灭印,夺命之术,早晚有这一日。”姜浮玉走上前,“当初褚鸢对你是不是也……”
“没有。”棠清道:“我体内一身毒,她对我再放心不过。可惜她到死也不知,浮玉能替我解去这些毒。”
“罢了,玱隐不杀她,我也是要杀的。不过珈蓝山空无一物,他能找什么?”
罗重衣都去不了珈蓝山峰顶,只能止步安然峰。姜浮玉道:“珈蓝山不是有封印吗?他如何进入的?”
“天后亲自下的封印。”棠清神色冷凝,“他背后还有人。”且不可小觑。
棠清想同罗重衣当面商量此事,问她:“阿星在安然峰还是学堂?”
“我来时她刚好启程前往九重天。”
她揉着眉心,忽而抬眼看姜浮玉,“你昨夜是不是没回无岐殿?”
姜浮玉想到昨夜,脸微微发热,却依旧能面不改色道:“是。昨夜向殿下请教幽冥四曲,时辰太晚,便没回来。”
“阿星打小心眼就多。”姜浮玉在她面前,怕是无所遁形。棠清拍拍她的肩,“等她回来,你将今日的事同她说。”
姜浮玉疑惑道:“殿下为何不等她回来当面说?”
“你传话也一样。我去一趟虎部,真有要事她会来找我。”她走下,在尸体边停下,“将她送回族中,交给她妹妹安置。就说,玱隐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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