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梦回少年时

　　年假攒得久，余潇这个年假足有半个月长，刚好够在沿江县过个春节。

　　这半个月里，余潇除了在医院陪外婆，她还和对面的周慧打成一片，向周慧学了烤小蛋糕。

　　沿江县的一模在三月末，也就是春节完。

　　就算春节只放了一周，高三生的试卷也是一叠一叠地发，不知道地还以为在搞批发。

　　除夕这天早上9点，余年刚开门打算去医院陪床，替换余潇。

　　余潇守晚上，余年守白天，余潇的原话是“还在倒时差”，这都倒半个月了，其实余潇也只是想掩盖自己的猫头鹰作息。

　　不料大门没有顺利打开，反而被反推着阻止。

　　接着他听见冯乐川的声音从门顶穿来：“等等，先别开门。”声音有点急，还有点慌。

　　余年听话地把门带上，从门上的猫眼看出来。

　　他看见冯乐川穿着件红色圆领毛衣，人站在一个高脚凳上，正伸手往门顶贴东西。

　　随着动作，毛衣缩水一样地上移，露出一截白皙又精瘦的腰腹。

　　余年及时打住视线，接着开口冷漠地问：“怎么穿这个？不冷吗？”

　　门顶的东西贴好，冯乐川站到平地仔细对比了下角度，看着像是居中的，点点头夸自己真厉害。

　　听到余年这么问，冯乐川低头整理了一下毛衣才回：“过年图个吉祥。”
　　“屋里开了空调，不冷。”
　　“我就出来一会儿，就懒得套棉服了。”

　　挪开凳子放余年出来瞧，冯乐川指着门上的对联和福字炫耀：“都是我写的，厉害吧？”

　　余年看见自家门上的春联横批是“岁岁平安”
　　冯乐川家门上的春联横批是“年年有余”。

　　看破不戳破冯乐川的小心思，余年点头仔细欣赏了下春联才回：“厉害。”

　　从第一次见面收到小纸条起，余年就知道冯乐川练过书法，这下看了他写的春联才知道人是真的练过，只是不知道原来也练过软笔。
　　“怎么会写这个？”

　　贴完自家的春联又贴对家，在门外站得确实有点久。

　　敞空的楼梯间，冷风一阵一阵地往里灌，确实挺冷，其中又属裸露的双手最冷。

　　面向余年，冯乐川把冰手揣进余年两边的口袋，先是看了一会余年的眼睛再才把视线移向旁边的春联。

　　“春联这个东西毕竟只是个装饰品，图个吉利，不是必需品。”
　　“有的话锦上添花，没有也无足轻重。”
　　“之前每家银行过年都会免费发春联。”
　　“所以我妈也每年都去银行薅羊毛。”

　　冯乐川笑了两声，接着说：
　　“直到从某年开始，银行要办理业务才送春联，我妈当天不信邪地跑遍所有银行。”
　　“看她回来时候两手空空的沮丧样，我当天就开始琢磨自力更生。”
　　“也就练了一个月，就写得有模有样了。”

　　又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冯乐川说：
　　“说不定，我老了可以去摆摊写春联。”
　　“退休再就业这不就安排上了吗哈哈？”

　　冯乐川突然把脸凑到余年跟前，神秘着说：“你要来光顾生意吗？给你打个折。”

　　有股莫名其妙的引力，若有若无地勾着余年一点点靠近面前的人。
　　低头快速亲了一下，余年小声问：“不给我免费吗？”

　　冯乐川突然吸溜了一下鼻子，继续笑着说：“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
　　“不免费。”

　　搬起凳子，余年催冯乐川快回家。
　　冯乐川突然问：“晚上你早点回来，你和余阿姨一起到我家吃年夜饭。”
　　“可以吗？”

　　见余年沉默着不说话，冯乐川又说：“放心，他们知道并表示欢迎，也说人多热闹。”

　　余年看着冯乐川说了声好，盯着冯乐川开门进去后，也才出发去医院。

　　回到家的冯乐川刚接上一杯热水，门外就穿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以为是去而又返的余年，冯乐川开门才见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门口的人蹿高一大截，黑黝黝的皮肤也白了一个度。

　　冯乐川惊喜地打招呼：“文小小，好久不见，新年快乐！”
　　“来奶奶家过春节吗？”

　　再次听见熟悉好听的声音，本来不高兴的文小小也红了脸，问冯乐川的话也磕磕巴巴：“冯乐川，我、我为什么不能当你女朋友？”

　　“你不喜欢我哪里？”

　　一口惊天大锅扣头上，冯乐川的脑子卡壳了半晌，才疑惑着啊出了声：“啊——”
　　“啊？”

　　厨房里有女主人在准备年夜饭，客厅有一众人在看电视。

　　冯乐川邀请文小小到自己房间里面坐，刚坐上一个小板凳，文小小就把她的小天才聊天记录给冯乐川看。

　　消息划到冯乐川高二下暑假最后一天。

　　【文小小：冯乐川，我能当你女朋友吗？】
　　【“冯乐川”：不能，尽早死心。】

　　【文小小：为什么不能？你不喜欢我哪？我可以改。】

　　【“冯乐川”：都不喜欢，你改不了。】

　　看着聊天记录，冯乐川一阵沉思，号码是他的没错，但是他的手机没有收到这些消息，也没有这些聊天记录，对话内容也不想是他会说的话。
　　倒是像一个熟悉的人会说的话。

　　仔细想了想，暑假那几天都在练小提琴，手机揣兜里面太重，冯乐川的手机都是让余年一起保管的。

　　再加上手机的解锁密码双方都知道，感觉快要真相大白。

　　一手握着方寸小的屏幕，一手小幅度地滑动消息记录。
　　直到看到上面消息第二天的对话：

　　【“冯乐川”：换号码了，以后给这个号码发短息。】

　　号码是余年的，冯乐川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消息再往下翻，两人的对话看得冯乐川笑得合不拢嘴。

　　【文小小：怎么才一周就换号码了？冯乐川你是做洗钱的吗？】

　　小小年纪懂挺多，冯乐川赞赏地看了眼文小小。
　　再才去看余年的回复：
　　【“冯乐川”：换了个靓号。】

　　被骗的文小小几乎坚持到了每日一问，有问冯乐川吃饭没有，有问冯乐川什么时候放假，也有问冯乐川高三的题难不难。

　　和冯乐川每条消息都回复的风格不同，余年几乎都是攒在一起，一周一回。

　　终于某天，文小小问：
　　【文小小：怎么感觉你变了好多？】

　　三天后，余年回：
　　【余年：长大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冯乐川长大了变了很多，还是在说文小小长大变聪明了。

　　冯乐川更倾向于后面一种可能。
　　消息拉到底。

　　前一天，文小小又问了一遍能不能做你的女盆友。
　　余年给她发了一串省略号。
　　想表示对小朋友花心的无语。

　　最新的一条半小时就在一个小时前：

　　【文小小：我为什么不能做你女盆友？我到奶奶家了！我要来好好问问你！】

　　七天一回的人现在估计还在赶路，还没看到消息，所以余年也还没有及时回复。

　　把小天才还给文小小，冯乐川觉得稍微有点头疼。

　　又是巧克力又是可乐地一股脑塞给文小小，冯乐川才一脸抱歉地说：“那个，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的号被盗了。”

　　“从女盆友那句开始，后面和你聊天的都不是我。”

　　手里的巧克力啪嗒一声掉到地上，文小小反应了半晌才发出一个音：“啊？”
　　“那我是被骗子欺骗感情了吗？”

　　冯乐川：“？？？”

　　文小小分别问了两个不同的人能不能做对方女朋友，咋眼一看，好像是被欺骗了感情。

　　冯乐川笑着说：“嗯，好像是这样。”

　　叹口气，冯乐川开导小朋友，
　　“表达喜欢和爱慕可以随心所欲，但是确定关系要慎之又慎。”

　　见文小小一脸懵表示听不懂，冯乐川换了个简单的说法：“表达喜欢的对象不一定只有男女朋友，也可以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就不能再多加一个别的字。”
　　“你还小，可能不能明白我现在说的东西。”
　　“等你长大了……”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文小小也从小听到大，所以她也反驳：“我不小了，我已经9岁了，我已经长大了。”
　　“你不能天天给我画饼。”

　　冯乐川也坐正身形，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点：“就是喜欢应该是只对一个人的，你喜欢上的是两个人。”
　　“这就是朋友和男友朋友的区别了。”

　　“他们不是字面上只多了两个字。”
　　“而是说。”
　　“喜欢很多人是朋友，喜欢一个人才是男女朋友。”
　　“这样能懂了吗？”

　　文小小像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下，咬了一口榛子味的巧克力，总结说：“有道理。”
　　“好像有点懂了。”
　　“冯乐川你是个好人。”

　　得了个好人卡的冯乐川笑着摸摸文小小的头，觉得现在的小孩也挺聪明，一点就通。
　　掏兜给小朋友塞了个红包。

　　等文小小被自家奶奶叫走，冯乐川抽出一张试卷写到一半时候，他也终于收到了来自余年的消息。
　　【@：男朋友？】

　　冯乐川笑着在输入框打字。
　　【珐琅彩：还没被撬墙角。】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