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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
许祈安觉得有必要反驳沈彦,只是他头脑不如往日清晰,半天才回了一句:“我不是他表妹。”
“……”沈彦一时说不出话。
“我问你名分的事,”沈彦好声好气地说,“知道你不是他表妹,但是他现在是这么对外说的,难不成你就这么顺着他,他说什么是什么?哪天他说你是他王妃,你也应,嗯?”
许祈安明显懒得抓重点,挑了他最后一句话回:“他也可以当我王妃。”
沈彦脸刷地黑了。
“许祈安!”
“别叫。”许祈安蹙眉。
谁知这更叫沈彦压不住火气了,锢着许祈安的肩,不允许他动,一字一句地逼问,“你要他给你当正室,行,那你还要不要小妾啊?老子给你做小,帮你守家,别让正室翻了天了。”
许祈安觉得他有些失心疯,干脆懒得睁眼了,心想刚就不该为了打发时间和沈彦聊天。
“睡什么?”沈彦不让许祈安安生,又去招惹,许祈安不耐其烦,撑着手起来,姿势似跪似坐。
他肩头的被褥滑落了一半,沈彦加的一条绒毛毯也半挂在腰上,眼里有些发红,被沈彦吵的。
此时正盯着沈彦,十分厌烦。
沈彦气焰一下被他这眼神给压下去了,不满地去给许祈安理了理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大开的衣襟,怕给人冻出毛病来了。
期间他没敢去看人洁白的脖颈和劲瘦好看的锁骨,只是闻了闻许祈安身上好闻的清香,伴随着刚出被窝的氤氲,沈彦耳根有些红。
许祈安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沈彦力度拿捏得刚刚好,把许祈安惹毛了结果许祈安也没发作什么。
沈彦没来由地又说了一句:“你要让我做小可不一定能成,我愿意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聘礼我可以不要,但是我家知道你,肯定会狮子大开口。你不如让我娶你,这事不用你操心什么,你知道他们也在催,只要你一句话,不用说我能给的都给你,就是他们,也会把能给的都给你。”
沈彦说完这一大段话,才去看许祈安,只是他怎么看都看出许祈安那眼里的意思不是欣然,而是白眼。
就是许祈安不会翻而已。
“沈彦,”许祈安好似歪了一下头,模样不解加无语,“千味楼不是在你手里么?你还和我演什么?”
说到千味楼这事沈彦就烦,他抓头烦躁地低吼一声,又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许祈安,脖子都露人眼前了,道:“千味楼是你的。”
许祈安笑了一下,很轻描淡写,沈彦仰视着他,知道这事是没得挽回的了。
他以为这些年自己的表态和心意许祈安多少还是清楚的,没想到许祈安自始自终觉得他在演。
算了,都是自己造的孽。
沈彦想放下又放不下,最后烦躁得乱叫,不过总归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
许祈安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人压在自己身上,难受得他喘不过气,他被迫高仰着下巴,极力呼吸着周遭为数不多的空气。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抖着,许祈安想翻身,离开这个四面禁锢的空间,然而他根本动弹不得,连颤抖都是细细小小密密麻麻的,直到一股酥麻从尾椎骨向上疾冲,许祈安整个后背都发麻,额角、颈下沁着汗,这股酥麻让他抖动得更剧烈了,然而周遭的空间还在急剧压缩。
难受,像溺水般已经沉到了海底最深处,要窒息了。
许祈安眼里放空,身体密密麻麻像针在猛扎般的疼痛让他分不清到底是那种疼痛最为剧烈。
不知过了多久,窒息感如潮水般褪去,几乎是一瞬间,许祈安上挺的脊背直直跌回榻上,呼吸像濒死的兽类。
许祈安睁着发红的眼睛,仰躺着,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他就这么看着,过了许久才发现,刚才要自己命的正是这双手。
想到这,他却忽地笑开了,本就脆弱不堪的喉道突然受这一刺激,如钻心般的刺痛让他蜷缩起来不住地咳着,身下,一朵一朵的血花争先恐后地绽开,如夺命的死神。
突然,门被粗鲁地撞开,发出惊天一声响,来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紧接着又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房间里一下挤满了人,大夫冲在最前头,火盆里烧了一盆又一盆的炭,除了许祈安因为冷在昏迷中唇也在发着抖,其余人额上全部冒着汗。
许祈安的意识在这蒸出热气的房间里一点一点消散殆尽。
*
乌落柔深夜被一句“打扰了”的女声惊醒,紧接着被胡乱披上一件外衫,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就到了千味楼,再被这推一下那推一下,头皮发麻地看完许祈安的病情,最后出千味楼时,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门口,送的人已经着急忙慌地回去了。
乌落柔:“……”
就不能让她留一晚么?虽然这鬼地方一晚上死贵,她舍不得这个钱,但是你们不是担心许祈安的情况么,她留下来不是更方便?给留间房也不是大问题吧。
真是服了,慌成那样子。
尽管乌落柔现在手也是抖的。
她认命地抬脚往外走,不远处的阴影下,一人笔直地站着,看见乌落柔出来,弯腰道了声:“乌小姐。”
方无疾的声音。
乌落柔尽力稳住自己发抖的手,双手抱在身前,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心底啧了一声。
这态度放方无疾身上真是好得没边了。
“没事了,”乌落柔倒是没趁机作弄什么,实话实说道,“他以前的情况比这严重得多。”
听到这话方无疾心也依旧在提着,胸口一直不时刺痛,他不放心。
乌落柔观察着他的神情,思虑了许久,才决定坦白。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乌落柔还是犹豫,踌躇了半天,最终低声破罐子破摔地啊呀了一句,摊明了道,“他脖子上有掐过的痕迹。”
周遭阴冷了起来,乌落柔在这股瘆人的压迫之下,颤着说:“他自己掐的。”
-
许祈安这场病来得汹涌,整整昏迷了两天多,乌落柔最后还是在千味楼留了一晚,终于是等到许祈安醒了过来。
没人敢提许祈安掐脖子这件事,只是全天候都有人守在许祈安身边,白日里人更多,晚上只留一个人轮流守着,还是等许祈安睡下偷摸进的房间。
这天夜里,许祈安半夜忽然醒了过来,他半屈着手臂,只起了一点身,等视野能看清周遭的环境时,才发现床旁趴睡着一人。
姜瑾大抵是没熬住睡意,双手交叠在床边一角,头枕着睡了一会。
许祈安轻声钻出被窝,小心翼翼地绕姜瑾的另一边下了床。
他握了握掌心,确认没有失力,才去小心地抱起姜瑾放在床上,顺便捻了捻被褥。
自己则推开了小半边窗,趴在窗边吹风。
坐下没一会,一黑影滚溜地从他推开的窗中钻了进来,带着在外待久了湿湿的凉意,不经意间擦过了许祈安的手,冷得许祈安手心颤了一下。
这黑影钻进来得突然,许祈安瞪大眼,姿势却没变,也不管钻进来的是什么东西,依旧懒洋洋地趴着。
直到黑影从身后圈抱住他,沁人的寒意让许祈安瑟缩了一下。
“好冷啊,方无疾。”许祈安眯着眼说。
身后人一顿,往火盆里添了些炭,移到许祈安旁边,顺便脱下自己身上被夜浸得有些湿润的衣裳,许祈安回头,借着火光盯着方无疾外露的肌肉瞧。
方无疾与他对上目光,一时谁都没开口说话。
许祈安看着他想了想,似乎在决定着什么,最后没说什么又趴了回去。
方无疾意外地品出了许祈安眼里的意思,屈起一边手臂压在窗台上留出的一点空隙上,姿势像是从侧面圈抱着许祈安。
他上前去咬了咬许祈安的耳朵,低声说:“要不要我去穿衣服?”
就这么赤裸裸地勾引许祈安,意图都不带掩饰下的,许祈安往后躲了躲,撩起眼皮从上往下看方无疾。
倒没有什么审视的意味,单纯看而已,方无疾敲了敲他的额头,许祈安闭了下眼,又睁开。
方无疾忍不住去亲他的眼睛,笑着警告道:“再这样看下去可不安全了。”
“房间里还有人。”许祈安回过头去吹风。
方无疾往屋内看了一圈,瞧见床上的人后,黑眸深邃了几分,又没事人一样去贴许祈安:“有衣服吗?”
“你穿不了。”
“那怎么办,人醒来我就要被看光了。”
方无疾说着就贴到了许祈安眼前,许祈安刚睡醒,身上软绵绵的,还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息,伴随着身上特有的清香,凑近去就使人沉浸在其中,想抱去怀里。
这么想,方无疾也这么做了,他把许祈安的手从窗台上捞过来,提了一下人腰腹,轻轻松松抱着许祈安坐到了自己腿上。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许祈安的半边侧脸上,模样比平常多了一分不可触摸的神性。
方无疾有些痴迷,舔了舔许祈安的下巴。
“亲一下可以吗?”
许祈安睨了一眼他。
“做什么这样瞧我,”方无疾好笑道,“亲嘴又不是亲一下就行了。”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刻意压低的磁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房里有人,发出点声音给人闹醒了你要恼我了。”
听罢,许祈安回头往床上看,姜瑾自他抱上床后睡得深了些,埋在被褥里,呼吸均匀,没有被吵醒来的迹象。
明明只看了一会,方无疾愣是双手捧着他的脸,强硬地掰了回来与自己对视:“她怎么睡你床上?”
“守夜,”许祈安头往后退,试图甩开方无疾的手,“他们最近很莫名其妙,整天盯着我。”
许祈安大抵是找不到人吐槽了,方无疾问到这个点,他那点不开心也不藏了,直说道:“说了也不理,我都没有私人空间了。”
结果晚上醒来好不容易自己待会吹风,方无疾又钻了进来。
许祈安认了命,赖在窗户边上赖了一会,方无疾抱走他也没挣扎,还顺便关了窗。
方无疾没如料想般接话,反倒是沉默起来,大抵是想到前些天的事,知道他们在紧张什么。
许祈安这时候倒像是个没事人,身边一群人也不敢到许祈安面前挑明说什么,只敢默默盯着,防着再出个什么事儿。
“祈安。”方无疾突然唤他。
“嗯?”
“别什么事都藏心里,”方无疾叹息道,“他们担心。”
我也担心。
许祈安沉默,好半天就换了个姿势窝方无疾怀里,闭上眼嗅了嗅方无疾身上那股让他觉得安心的气味,许久后才道:“你把翡翠符契给我,我好好的。”
方无疾颤了一下,只去细碎地亲许祈安。
虞菁韵都不知道方无疾早找出了翡翠符契,现在就是在拖着时间罢了。
他想磨时间,没成想许祈安机敏过了头,知道这么长时间的搜寻还没有结果,必然是方无疾拿走了。
“你好好的,我把符契给你。”
方无疾攥紧了手说。
“好。”许祈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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