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宠

　　走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儿了。

　　史冰兰看着身上都带着伤的两个人，叹息一声：“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多大人了还打架？人家现在去验伤了，到时候看要多少钱吧。不过我看那男的眼睛都肿了，不知道有多严重。”

　　石飞没说话，撇头看着一旁低头不语的冉云韶。

　　刚被警察压制住的时候，冉云韶还哭嚎了两声，之后就一直是这样一副恹恹的模样。警察问话也不回答，给水也不喝。只是静静地看着一个地方，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石飞清楚的很。一个人最怕的不是绝望，而是绝望后突然有了希望，可那个希望很快就又破灭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少女的内心有些招架不住。

　　可并不清楚始末的史冰兰对冉云韶的冲动表示不理解，“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一个女的，你打的过男的么？这还好石飞在，他要是不在，你说你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虽然生气，可她更担心。

　　石飞拦住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本还想念叨两句的史冰兰看了一眼冉云韶，也感觉到了不对。她小声问：“跟桑天禄有关？”

　　石飞点了点头，“那男的说见过桑天禄，但照片什么都是P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无聊的人？你们打轻了！”史冰兰话锋急转，她现在巴不得那男的被打死。

　　转眼再看自己的姐妹，她眼眶突然就红了。她小心翼翼走到冉云韶身边，“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

　　“日料怎么样？前面新开了一家，据说挺不错的。”史冰兰声音温柔了不少。

　　依旧没有回答。石飞拉住她，“从昨晚开始就这样了。咱们去吃别的吧，这样她若不吃还能打包。”

　　史冰兰点点头，又地骂了一句：“那男的真特么不是东西。”

　　就在三人吃饭的时候，验伤结果出来了，轻微伤。因为那个男的也有还手，最终冉云韶只用赔五千块钱。

　　这个结果算好的，可史冰兰还是不服气。“还给他钱，给也行，打两万的。你们动手就是轻了，下次使点劲！”

　　石飞勾起唇角。因为脸上有伤，他不敢笑得太大，“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

　　“也是。不过没事，这种人会遭报应的。”史冰兰没说一句话，都会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冉云韶。

　　此时冉云韶面前已经堆了不少吃的，都是她的好姐妹给她夹的。其余两个人，没有催促她快点吃，也没有试图安慰。只是给她夹菜，偶尔小心翼翼地看上一眼。

　　终于，就在这顿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冉云韶动了。

　　她手上也带着伤，脸上还有一个小口子。索性不深，不至于毁容。她听着二人聊天，伸出了手，“给我盛碗汤呗，我手不方便。”

　　闻言，其余二人愣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史冰兰。她连忙点头，赶紧起身盛了一碗满是干货的汤。

　　看着手中的汤，冉云韶勾起了唇角，“给我来两串大腰子，我要补一补。”

　　“老板，来十串腰子！”史冰兰举起手，唇角也勾了起来。

　　喝了一口汤，冉云韶的嗓子有些哑，或许是太久没开口的原因。“我吃不了那么多。”

　　“没事，吃不了咱们打包。”史冰兰明显有了力气。

　　就此，冉云韶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低头喝汤。只是那汤越喝越多。坐在她对面的石飞看见豆大的泪珠连串掉进碗中。

　　很快，史冰兰也发现了身边人的身子在颤抖。她不知所措，只是轻声说道：“你要是觉得不服气，等咱们好点了，再打他一顿。没事，我这有钱，咱们赔得起。”

　　冉云韶抹了一把泪，“不打了，没意义。”

　　“说点别的吧，昨晚在警局我又做梦了。”石飞不会安慰人，干脆选择转移话题。

　　冉云韶也梦见了。只是现在她没有滔滔不绝讲述的心情。她只是转过头，静静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闺蜜。她勾起唇角，握住了那只温暖的手。“兰兰。”

　　瞬间，史冰兰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回握住那只手，生怕碰到伤口，她动作很轻。“我知道你是怕我们担心你，可在我这无所谓，你想哭就哭，想不说话就不说话，都没关系的。只是你要吃饭啊，吃饱了才有力气难过。”

　　冉云韶抿唇，眼泪滑落，“兰兰，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几年了，怎么了？”

　　“不，一千多年了。”

　　“啊？”史冰兰看向石飞，似乎是觉得冉云韶傻了。

　　这时腰子来了。石飞要了打包盒，“在这坐着也不舒服，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去我家吧。”冉云韶说道。她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

　　史冰兰抹了一把泪，“行。”

　　回到了许久未回的家，一推门，冉云韶觉得满屋都是桑天禄的身影。

　　他在磨刀、他在看电视、他在学着上网、他在哄自己睡觉、他深夜坐在沙发上回忆过去。

　　从一开始，她想摆脱那个僵尸，到最后逐渐接受。在这个屋子里，他们发生过很多。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桑天禄不在这，或许也不在这个世上。现在他只存在于人们的梦里，还有史鸿德的直播课中。

　　她应该满足的，毕竟有些人想梦都梦不到。而她，每一天都能梦到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僵尸，而且是那样的清晰。

　　她满足。满足一个男人爱自己，能等待一千年，能入十八层地狱。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去了。

　　她满足。满足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千年前就爱过的男人。

　　她满足。满足自己身边有这么多的好友，真心相待。

　　“你这包里都是什么啊，怎么那么沉？”史冰兰抬着石飞的背包，抱怨道。

　　石飞笑道：“还是我来吧。”

　　“你们累了一天还受伤了，还是我来吧。你把外卖拿进屋就行。一会儿你俩歇着，我去收拾收拾，这屋里都是浮灰。”

　　冉云韶转头看着二人，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他们陪着你，本王就放心了。”

　　猛地转头，冉云韶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刚刚擦干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史冰兰在一旁忙活，闲下来的石飞走了过来。“这说不定是一个预兆。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东西太多。前世，僵尸。我觉得死而复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嗯。”冉云韶点点头。“你还要陪我去阳河么？”

　　“可不是陪你，我现在已经爱上那个地方了。要不是兴朝不适合生活，我都想住在那里。还是前世好啊。”石飞看向窗外。

　　“那我们今晚走？”

　　石飞知道，她是不想在这待下去。点了点头，“对了，你还没说你昨晚梦见了什么呢。”

　　“晚上再说吧。皮外伤，我想应该可以喝酒吧。”冉云韶看着自己的手。

　　石飞也知道，比起冉云韶心里的伤，这些外伤根本不算什么。他点点头，“那你现在想不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冉云韶看着他，没有说话，但那明亮的双眸里充满了好奇。毕竟，千年前，他可是跟桑天禄在一起的。

　　石飞就知道会是这样反馈，他看着窗外。“其实挺无聊的，每天都是干活。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不过……他很想你。”

　　脑海中浮现出桑天禄那深思的模样，冉云韶溢出幸福的笑容。她同样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我也很想他。很想……很想……”

　　转头看着身边含眼泪光的少女，有很多时刻，石飞都巴不得消失不见，不知去向何方的那个人是自己。这些话，他从未说过，也从未想说过。他动了动受了伤的双唇，最终说道：“他会回来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谢谢。”

　　“不是，你俩真不帮忙啊。这微波炉怎么弄？把菜热一下啊。”史冰兰在厨房喊道。

　　冉云韶的思绪被拉回到了现实，“来了。”

　　得知晚上二人又要走，史冰兰也没阻拦。她只是说：“真是，要不是还要上班，我都想跟你们一起去了。”

　　“你想出去玩就直说。等过段时间，咱们一起溜达溜达。”石飞说道。

　　冉云韶咬了一口腰子，“不过你有空还真应该去看看，那边可好了。”

　　史冰兰一脸羡慕，“肯定得去。”

　　吃完东西，收拾了点东西。二人再次出发。

　　路上，他们买了很多酒。碍于身上还有伤，这次他们买的都是啤酒，喝个气氛就行了。

　　回到阳河的租住的房子。二人如常坐在沙发上喝酒，看着直播课。

　　看来史鸿德也知道了那个社会闲散人员的事，因为他在直播课上痛批了这种行为。

　　听到此处，冉云韶豪饮了一口酒。

　　刚放下酒瓶，她就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少喝点儿，手上的伤口还是比较深的。莫让本王担忧。”

　　她猛地转过头，然而身边除了石飞什么人都没有。她问：“你听见有人说话了么？”

　　石飞摇头，“你别吓我，不会是鬼吧。”

　　此话刚落，二人等了双眼，异口同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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