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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那颗头颅之前的想法很简单,对乞蛮部冶铁工艺十足自信,对培养出来的几批刺客也很有信心,剜掉臂章还是刺客为了事情败露后祸不及家人自己提出来的。
傲慢的头脑沉浸在纳仁死后自己迎来有利局面的想象中,就这么一天一天等待捷报,谁知道最终等来的是自己身首分离。
卜逯儿已经见识过好几回血腥场面,仍无法习以为常,此时近距离亲眼目睹如此骇人的一幕,强装镇定还是惊得面色煞白。
罪魁祸首掀开门帘出来就拎着颗头跟人打招呼,东嫤在“各位”两个字入耳的时候就已经迅速伸手挡住视线,可惜反应再快也来不及拦着不让卜逯儿看见,还是止不住那一眼带来的惊吓。
感觉到她攥紧了自己腰侧的衣物,努力克制着轻微发抖,此处拥挤,又距离太近,再待下去不是办法,东嫤跨步挡在身前,一手遮眼,一手托腰,躬身抱小孩儿似的将人抱举起来,也不让人落地就这么裹着快步往外走,待到开阔处才将人放下来关切。
边轻轻拍着背顺气边安慰道:“逯儿,没事了,我们出来了,深呼吸,把气喘匀。”
卜逯儿脑中混沌,无暇顾及被抱出来的姿势是否过分亲昵,勉强跟着耳边柔和的指令照做,稳定心神努力把持住声线,好让话语能清晰传达,不至于因为惊惧而过于颤抖。
“我……没事。”
面色煞白,还想挤出笑来不让人担心。
前几次遇刺看她面色平静,还当是已经习惯应对这种场面,如今看来是勉强在忍着,不禁想起之前在芫州城时她也被吓到,那还是第一次面对血腥场面,不知那时是不是也如现在一般逼着自己冷静。
东嫤心疼得深吸一口气抖着呼出来,轻声安慰着把卜逯儿的脸埋进自己怀里,将人抱裹得严严实实,双臂在瑟瑟发抖的背上一阵一阵地轻抚,企图将因恐惧而起的颤栗抚平。
“好,没事了,”抱了一会儿又怕受到惊吓的人闭上眼就回想起骇人一幕,遂摸着下巴将埋在心口的脸又捧出来端详,“我们趁月色去远处走走,吹会儿风也散散心,好不好?”
惊惧之下脑中的骇人景象不因刻意摒弃而消散,因浸染血液而黏着糟乱的头发、因饱含怨怒布满血丝而暴突的浑浊的眼球、因嘶吼喊叫被生生打断而吊舌流涎的大张的血嘴、因多次割锯而在截断处粘连白骨或气管的裸露的皮肉,一遍又一遍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回。
仅一眼本不该记住多少细节,模糊印象却在一遍遍闪回中借想象补全,不受控制地变得越来越清晰。
卜逯儿点点头,想迈步却因为腿软站不住,力气全集中在抓人的手上松不开,被抓着手臂的人当然感觉到了这一点,托住人唤来马,稳稳当当安置上马,牢抱在怀一夹腿肚就策马冲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去老远,才缓缓勒马,随后松了缰绳任由马蹄慢慢踱。
马背上的颠簸将呼吸和思绪一同颠乱,月色下能看清远处的风在原野搅起一层一层的浪,待拂面时微风已经轻柔到可以吹入肺腑,卜逯儿的视线被景色占据,周身暖热紧紧环抱,逐渐平顺的呼吸和思绪一同重组,总算心安下来。
“看看月亮会不会好一些,不想别的,”东嫤贴着背摩挲手臂,感觉到颤栗已经平息,在逯儿耳边轻声问话,转头想到圆弧形轮廓恐怕引人遐想,口不择言找补,“实在不行转过来看看我,他们都说我好看,应该能转移一下注意?”
卜逯儿闻言总算被逗笑,扭头对上凑过来袒露担忧的一双星瞳,想证明自己无恙一般应声道:“阿嫤好看。”
往常最讨厌被关注容貌的人,平日从不曾在知交这里听到过关于容貌的评价,此时得到一句夸奖,没有生出任何不满不说,甚至有些别样的欢欣。
还好有用。
知道逯儿了解自己的秉性,理所当然不会质疑这赞许肤浅或别有用心,以为这欢欣除“欣慰”外别无他意的人,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那要不要面向我坐,仔细看看?”
月光照耀星瞳璀璨,鲜妍眉目弯出一汪坦诚又热切的泉,真挚纯粹更加摄人心魂。
意识到自己又生出妄念的人,连忙转回去摇头,以免颊边一点润色在月光下无所遁形,“我没事了,况且那样不方便赶路,现在这样很好。”
“好,累了就靠着我休息,”本就是为了借景色转移注意才没面对面抱着,东嫤压下心中一点没来由的失落,扯了把缰绳控制方向,“等心里舒服些了再回马车吧,不然该闷坏了。”
不知是貌好之人的笑颜果真起了作用,还是旖旎心思分走了大半精力,骇人一幕终于不再闪回。
卜逯儿浑身泄劲,没多的力气去维持身形坐直,软软地靠在东嫤怀里,轻声应:“好。”
感觉到怀中人松懈下来,东嫤这时候也松了口气,将下巴压在逯儿肩头,说着俏皮话逗人。
这边好不容易轻松起来,毡帐那边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纳仁望着东嫤的背影不明所以,回身扯下毡帐的门帘就把手上的东西裹起来丢给了一旁的勇士。
这位刚刚铲除异己的衮吉此时悠哉游哉,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也丝毫不担心受到乞蛮部上下的报复,竟找水洗起了手。
越明鸥这时候才理解,当初闹市斩马还真不是下马威,这位衮吉行事就是这么张狂、不计后果,显然不是个稳重的伙伴,西南那位同样恣睢至少还有掣肘的余地,眼前这位到目前为止没有露出破绽,难办。
从来都是拉别人上贼船的人,突然生出下不了贼船的危机感。
阿尔坦·纳仁当着部落首领的面,亲自将堂兄斩首,在乞蛮部众目睽睽之下,拎着部落诺颜·胡的头颅,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去。
乞蛮部首领盯着她的后脑勺,似乎也对月氏衮吉的头颅虎视眈眈,那仇恨怨怒的眼神,真真切切让越明鸥为今夜能不能平安离开捏了把汗。
二人在卫队守护下平安离开,越明鸥心有余悸问:“衮吉何以自信能在手刃乞蛮部诺颜·胡之后全身而退?”
纳仁在马背上装傻,“嗯,我们不是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吗,公主何故多此一问?”
“衮吉行事果敢、有魄力,令人敬佩,不过据我所知,乞蛮部掌握了月氏十四部最先进的冶铁技艺,精兵不在少数,若今夜暴动,我们便有命丧于此的风险,衮吉没有思考过这个后果吗?”
纳仁一双琥珀眼在月色下也剔透,望向越明鸥的锐利眼神中还带点欣赏,“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对明越的了解远不及公主对月氏的了解透彻呢!”
客套话说过一轮就够,越明鸥不打算再配合她插科打诨,直截了当地问:“所以衮吉的应对之法是什么?”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乞蛮部诺颜是我叔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颗猪脑袋就是我堂兄。”
纳仁对越明鸥熟悉月氏语言一直心知肚明,见她神情严肃,知道自己“没有事先知会而差点陷人于危急”引发不快,态度也端正了些。
“无论乞蛮部上下对行刺之事是否知情,今夜上门便是要他们自证没有包藏祸心,对峙时那猪头亲口承认要置我于死地,引颈受戮才是保全部落的明智之举。”
“除了女王的威势之外,乞蛮部忌惮的是什么?”
“三公主不必绕弯子,”纳仁一副看透越明鸥心思的样子,笑得敞亮,“想打探我的权柄可以明说。”
“我已经问过,衮吉避而不谈呢。”
“哈哈哈哈,公主性子真急,”纳仁笑过一阵,不答反问,“若换做是公主治下有人把持重兵却不忠,公主是倾向于施恩感化,还是逼反吞并呢?”
耍手段逼对方不得不反,以此名正言顺将重兵收入囊中,消灭威胁的同时还集中资源与势力,实力足够强劲的前提下,剑走偏锋倒也值得尝试。
越明鸥一挑眉,明白过来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还挺志同道合。
“看来衮吉对自己在其余十三部的威信很有信心。”
“当然,毕竟我是额吉唯一的孩子,而额吉又深受爱戴,我承认自己沾了额吉的光,若今夜我们在乞蛮部有任何三长两短,月氏就会重新划分十三部,我那叔叔可不敢赌。”
“他若不反,衮吉岂非白设这个局?”
“我当着他的面锯了七下。”
越明鸥想起方才骇人的一幕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压下胃中翻涌,强作镇定。
明明之前看东嫤掏动物内脏还反胃呢,这会儿怎么没反应,纳仁观察一阵觉得无趣,继续说:“他若今夜反了必然迎来覆灭,所以再恨也得忍着,距离继任仪式还有三个月,够他做足准备了。”
“这三个月时间,似乎也够四处宣扬衮吉专横,打着讨说法的名义游说其他部落一同征讨。”
“那样正合我意,把不听话的一网打尽,”纳仁潇洒地做了个抡臂的动作,看起来势在必得,“届时若他窝窝囊囊忍气吞声,我也可以翻旧账把乞蛮部的资源与权势分给其他部落,左右都不亏。”
“不怕两方阵营势均力敌,最后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的话,公主不就能趁虚而入嘛,”纳仁还有心玩笑,看到越明鸥摇起头来笑得无奈,才道出底牌,“草原的勇士只信奉实力,额吉能让十四部团结一致,部落铁骑还是次要,根本原因在于手握十四部的共同利益,利益捆绑才是最牢不可破的,不是吗?”
越明鸥直觉她说的就是自己先前好奇的核心部分,“衮吉愿意坦诚相告?”
纳仁却卖起关子,“反正要回赤尔沁部见额吉,公主这么聪明,想必届时不需要我说,你也能明白了!”
先前追着东嫤出去放风的影卫,此时已经零零散散归队,举目远眺就能看见前面骑马遛弯的人,月色给她们镀上一层银辉,勾勒出亲密相贴的剪影,好似一对眷侣行在画里。
纳仁远远望着那两人亲昵的模样,忆起这一路来目睹的各类情状,忍不住问出早就横亘在心里的猜想。
“嘶,她俩?”尾音拖得老长,不是疑问而是求证。
越明鸥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掩饰道:“她们同日出生、自小相伴,因此感情笃深、不分尔汝。”
“想不到明越朋友之间相处,竟比草原上的人还亲切豪放,值得学习,”纳仁见越明鸥不说真话,攥紧缰绳作势就要策马追上去,“说起来与她们二位已经熟识,不践行礼仪可不行,我也上去抱一下。”
“衮吉且慢!”越明鸥急声把人叫住,生怕这人冲上去就说是自己承认的礼仪,过后难说会不会又被东嫤找上来借切磋的名义再给自己收拾一顿。
真的不想再领教某人在气头上时的身手,主要是打不过,还要在影卫面前丢份儿,徒受羞辱。
纳仁被叫住后斜眼看人,挑着眉毛,一副越明鸥再不说实话,她就上去添乱的挑衅模样。
越明鸥意识到自己被耍,却又担心她真的上去添乱,只好如实相告:“八字只有一撇,一个患得患失,另一个死活不开窍,旁人还是不插手为好。”
就算纳仁早就表明先前找东嫤麻烦只是好奇她的功夫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一般高强,作为两人好友出于防患于未然的目的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
“哦~”一个单音在嗓子里搅过一轮似的,调子转得一波三折,证实了心中猜想,意有所指地悄悄起哄不够,还打算凑上去求证,“那我去研究研究到底是哪个不开窍。”
纳仁说完一扬马鞭就追了上去,越明鸥深知此人方才吓过逯儿一回,定然不可能在东嫤那儿讨着好,反正她该做的都做了,只慢悠悠跟在后面看好戏。
待纳仁骑马挨近,果见东嫤立刻调转方向朝这边策马奔来,看样子是要带逯儿回马车上休息。
事态如预料一般发展让人身心舒畅。
前往赤尔沁部的旅途较之前轻松了许多,一行人抵达月氏最核心的区域,与想象中遍地毡帐的情形不同,此处宫殿气势恢弘,彰显着王权的尊贵。
入殿终于见到了乌涅格·措格特,月氏现任女王衣着利落,浓黑双眉斜飞入鬓,坚毅面庞上闪烁着一双鹰隼一般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微笑时深邃目光中锐利的审视化作鼓励与赞赏,俨然是一位睿智又可靠的长辈,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
塞北雪山之巅翱翔的雌鹰,能统御月氏十四部,除了凭借英明的手段,看来还少不了出众的人格魅力。
越明鸥此前未曾遇见过这样的长辈,为女王不凡的气度所折服,交谈时眼中崇拜不止,旁人自然看得清楚,连纳仁对此的态度都从一开始的调侃,到后来转变成额吉被觊觎的担忧。
一行人风尘仆仆还未洗漱,慈爱的长辈让小辈们下去休整,晚些时候再接风洗尘,越明鸥草草拾掇完就要去追随女王增长见闻,纳仁急得紧紧跟上。
只有东嫤和卜逯儿留在殿中,打算好好休息一番。
连日赶路还受过惊吓的人,沾枕头就睡着了,在和缓绵长的呼吸中突然急抽一口气醒转过来时,屋内已经点起了灯。
东嫤果然守在床边,见她醒了,俯身问:“可是噩梦惊着了?”
自离开乞蛮部至今不过五日,卜逯儿半夜时常惊醒,不想让人担心,每次醒转总默默平复心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次次被守在身边的人察觉。
好在离京前江笠阳给塞了安神的药,预备应对舟车劳顿无法安眠的情况,却不想在应对梦魇上起了作用。
卜逯儿摇摇头坐起身,“休息够了才醒的。”
“这次没出汗,看来江笠阳的安神药还是有用,”东嫤收回手,端了煨在一旁的药汤,药苦不好一口一口喂,还是一气喝完的好,遂递过去,“再喝最后一碗就好,带的蜜饯没有了,一会儿尝尝这儿的酥酪吧,味道还不错!”
卜逯儿点点头,仰头灌下去,苦出眼泪整个人清醒不少,张嘴接了一口酥酪,不好意思让东嫤继续喂,自己将碗接过来,一勺一勺慢慢舀。
东嫤看她心情不佳,问道:“怎么苦着脸,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卜逯儿不想说是因为觉得自己体质太差而失落,她也不愿意夜夜受噩梦惊扰引身边人担忧,想着让身体劳累些能不能让脑子沉浸睡梦中不再胡思乱想。
“阿嫤还有没有更强劲些的健体功法,我想学一学。”
“现在的功法已经足够强健体魄,再强劲些容易损伤筋骨,”东嫤看她端着碗搅一阵不吃,还当是不喜欢,把碗端走又见那双杏目跟着碗追,意识到这是心里有事才不专心吃东西,于是忍笑将碗端回来,边喂边问,“怎么突然想学别的?”
“练过之后睡得沉,就没精力做梦。”
“这几天夜里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少,刚才不也自然醒来了嘛,已经喝完最后一帖药,今晚肯定就不做梦了,不用担心。”
东嫤边说边观察逯儿的神色,见她面色没有好转,福至心灵察觉到应当是在为梦中惊怕而自我埋怨,遂以过来人的心态开导。
“你是第一次看到那个样子,被吓到很正常的,不用为此苦恼,我第一次杀坏人时夜里也做噩梦呢!”
至于摆脱的办法,说起来显得麻木不仁,不建议学。
听了这话,卜逯儿也想起了当初在芫州城遇匪那夜,在东嫤化名毛小蝶时,从她身上看到的低落又愤恨的模样。
当时时间仓促,不曾过多留意,过后知晓身份也思虑她见识了多少惨象才会变成拷问时那样毫不手软的性子,本以为一腔热血与正义能压制住罪恶感避免深夜难安,却不知纯善的心原来也受过煎熬,亲自动手该比旁观更受冲击,也不知是如何捱的。
之前存了侥幸放下的心此刻又揪起来,卜逯儿看着把经历当经验讲的人,一脸心疼,“阿嫤做的是好事,不用自责。”
反被安慰的人不禁莞尔,“说的对,所以我很快就不做噩梦了,逯儿也不必因为受到惊吓而自责,不过是多醒几回……”
东嫤说着又喂了一勺子酥酪,话说一半脑中灵光一现,“咦,难不成是觉得这几日给我添了麻烦,才埋怨自己?”
卜逯儿咬着勺子没松,不打算应声。
“我们是什么关系呀,怎么会这样想,彼此照顾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勺子收不回来的人急了,也不敢用力,捏着勺柄就这么举着,“还是说逯儿要与我生分了,就因为这几天做噩梦的样子被我看见?”
卜逯儿松嘴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产生这类想法,才让撅嘴不满的人勉勉强强相信,继而停下了列举自幼互相照顾的事例的念叨。
翻篇前还要最后强调一遍,“我乐意照顾你的,要是你心里觉得负担,我才要难受呢!”
卜逯儿抓着东嫤空出来的那只手一阵晃悠着应承,随口问时辰转移话题,才总算将这一页揭过。
“现在是什么时辰?”
东嫤喂完最后一勺,应道:“已经过了酉时,该饿了吧,这一碗也不占肚子,现在吃饭怎么样?”
“好,阿嫤吃过晚饭了吗?”
“我早些时候不饿,就打算等你醒了再一起吃,”东嫤转头就招呼传菜,放下空碗问,“嘴里还苦吗?”
卜逯儿摇摇头,突然想起来白天女王说要接风洗尘,忙问自己是耽搁还是错过了。
“没事,我们远道而来,女王体谅我们一路辛苦,今天好好休息就是,打算明天再正式接待,”东嫤给穿戴好衣物和鞋袜,将人牵到桌边坐下,宽慰道,“我已经与她们说过,反正还有越明鸥呢,不用担心礼数不周全,不想这些啦,明日就是我们的生辰,打算怎么过?”
卜逯儿经此提醒也记起日子来,记忆中收到东嫤的及笄礼好似还在昨天,一时间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这一年做了不少事情,当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啦,”东嫤笑着逗趣,想到自己没提前准备礼物,又开始苦恼,“离京之前连轴转,忙完立刻就启程了,没顾上这一茬,忘记准备礼物,自己做才有意思嘛,现在做只能出些敷衍的小玩意儿,还不如不做,又不想在这儿买。”
卜逯儿其实早备好了礼物,听了这话,配合着道:“此次出行仓促,我也没想到提前准备礼物,不过这是重逢后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辰,没有礼物也没关系。”
“也对,能和你一起过生辰就够我高兴了,”说到这儿东嫤还挨上去和逯儿挤了下脑袋,看到菜端上来才分开,“对了,这里产糜子,可以用来做面食,我们明天早上起来做长寿面吧!”
“好,不过我没下过厨。”
“没关系,煮面不难,我教你!”
东嫤边给逯儿布菜边聊起明日的打算,兴致重新高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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