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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由
新年的钟声敲响,大年夜在几日后如期而至,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街头没有了以往的热闹劲,让策宇寰在来时不由得觉得自在了许多。
周翊替杭谨庭转达了意思,传到了策宇寰的耳中,便成了这守纪派的组长盛情邀请。有了阿留的这层关系,策宇寰与杭谨庭之间的关系似乎拉进了些,可碍于特赦办,男人依旧觉得有些变扭。
按着周翊给的地址寻去,策宇寰到的有些早,他站在杭谨庭家门口踌躇,片刻便有人从里边打开了门。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忽然与杭谨庭打了个照面,策宇寰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到早了?”
“不早。”杭谨庭把策宇寰请进门,“客厅坐会。”
进门,换鞋,策宇寰一抬头便看见了阳台处的那张麻将桌正在运转。乍一看,桌上空无一人,可走进了,便能瞧见坐在四面的正是四枚符灵。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学的。”扭头,策宇寰看见周翊正在厨房忙活,对方走出来,说,“看这出牌套路,估计是马道名教的。”
杭谨庭的家里不大,策宇寰在沙发上坐下环视,七八十平米住两个人足够。屋子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新年,像是刚刚进行了大扫除。
杭谨庭给策宇寰倒了杯热水,放到对方面前时,才想起来魂体其实并不需要进食。
“没事。”策宇寰说,“我也能喝。”
“你们喝了以后会有什么不舒服吗?”杭谨庭问。
“不会。”策宇寰回答,“但我的身体不像正常人类一样可以代谢,喝了等于没喝吧,也许是蒸发掉了。”
杭谨庭点点头,转身又走去厨房和周翊一起忙活。策宇寰在客厅打量着两人,也看着杭谨庭,久久不能将眼前的男人和策留联系在一起。
他能在策留的身体里逗留大半年的时间,必定也被阿留的身体所认可。但是阿留究竟为什么认同他呢?
策宇寰注视着杭谨庭,不能理解。
两人准备的年夜饭大多都是些前两天买的半成品,准备起来算不上简单,也不复杂。四点多的时候,杭谨庭准备出门去买两个熟菜,屋里只留下周翊和策宇寰二人,还有回响在满屋子的麻将牌声。
“你住这间屋吗?”策宇寰看着前面,问道。
周翊点头:“我那间房子闲置了,找时间租出去吧。”
“不准备住回去了吗?”
周翊一愣,思考了片刻后回答:“再说吧,现在这样挺好的。”
周翊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策宇寰看着对方,总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
好在哪?
好在多了一个人陪伴?
纵使在策宇寰活着的那个年代,他都始终认为周翊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在那个王孙显赫的世界,不少世家小姐倾心于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无一不被周翊给拒绝。
怎么几年前过去,他反而需要陪伴了?
策宇寰皱眉,心想他向来以周翊的副将自居,但作为津门的二师兄,他好像都未曾关心过对方的心境。
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搓麻将上了头,直到六点,符灵们都不肯从桌上下来。周翊拿他们没辙,杭谨庭却有一套管教孩子的方法,将学校里的那套照本宣科地搬来家里,男人顺手拿起一旁桌上的书本往桌上一砸,四枚符灵在一瞬间齐齐转过了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定在原地看着它们,知道符灵再也按耐不住,转眼之后在杭谨庭的注视下讪讪地躲进了周翊的口袋中。
“早不听晚不听。”杭谨庭无奈道,“非要我这样请你们来吃饭是吧?”
符灵用不着吃饭,但同策宇寰一样,围坐在一旁感受个气氛。简简单单的六菜一汤,四荤两素,却成为了他们今年的最后一顿饭。桌上放着一瓶白酒,是杭谨庭出门时特意带回来的,度数不低,喝个几杯便人让人变得醉醺醺的。
给三人面前的小杯满上,杭谨庭举起酒杯说道:“吃完这顿饭,希望你们新的一年都能够得偿所愿。”
周翊:“希望……”
出口还未说完,杭谨庭一把按住对方的手腕:“不要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三人碰杯,在清脆的声响中各自饮完杯中的酒。杭谨庭本不爱酒,但一饮而尽的时候,忽然有股子冲劲涌上心头,让他不禁为之一愣。
如果他在今晚将自己的心思道出……
摇了摇头,杭谨庭觉得自己有些疯魔。
身在成都,他却跑遍半座城市,只为了买两份扬州菜回家。屋子里熙熙攘攘,真正算得上在享受这顿年夜饭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杭谨庭长在北京,本就吃不惯淮扬菜,策宇寰和符灵并不是人身,对食物也没有太大的醒趣,只有周翊,杭谨庭瞧瞧打量着对方,解决了那些熟菜的绝大多数。
八点准,电视中的春晚准时开播,屏幕中的节目似乎也带动了屋子里的气氛,杭谨庭这才意识到是真的过年了。
自从师父离世,他再也没有过过一个年,先前没敢和周翊说,自己其实也同对方一样,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孑然一身许久,没有任何牵挂。
笑声从电视里的观众席中传出,和着新年的奏乐,引出了一个又一个节目。杭谨庭觉得这小品无聊,刷了刷手机,朋友圈中无一不是对今晚春晚的吐槽。
“其实我们特赦办每年也会有要上台表演的节目。”想起了什么似的,杭谨庭忽然开口。
周翊一愣,问道:“你们能在普通人面前用法术?”
杭谨庭摇头:“一般都是一些歌舞节目,会有文艺部的同事在幕后负责一些烟雾和灯光,在普通人眼里就是舞美效果,不会有所怀疑。”
“双标。”策宇寰在一旁眯了一口酒,“这要放在其他人身上,特赦办就不会坐视不理了吧。”
杭谨庭笑着点头:“话是这么说的。”
说着的同时,节目上忽然出现一个男人,似乎是一个熟人,杭谨庭瞧见他的面容,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奇怪。”杭谨庭感叹说,“今年怎么换成了魔术表演?”
看着电视屏幕里的男人,他站在舞台中央,左手中握着一只白鸽,右手里紧攥着一只茶杯。鸽子似乎能听懂他的指挥,在男人的指挥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将杯子往空中一抛,他示意折鸽子向杯中飞去,在白鸽飞入杯中的那一刹那,又变成了一只展翅的夜莺。
“通灵术外加传送术。”周翊只瞥了一眼,便无情地揭穿道,“被子里被人下了阵法,通灵这种也只能骗骗普通人。魔术不比那些舞美更能吸引人眼球?”
策宇寰在一旁附和道:“特赦办前几年搞舞美,真是走上歧路了。”
三人一同笑出了声,仿佛想到了一块,又一同碰了个杯。周翊看着杭谨庭,有一瞬间忽然觉得他的侧颜有些熟悉。
“你看上去……不太喜欢特赦办。”一杯饮尽,周翊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进入特赦办吧?”杭谨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耳根已经有些通红,“是因为我的师父。”
周翊和策宇寰没有说话,他们细细听着杭谨庭娓娓道来:“我入特赦办是在我二十岁那年,那时候我还在读大二,师父也还活着。”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的师父名字叫杜兰,他是津门策留座下第四十五代传人,他收我为徒的那年,才二十三岁,而我才七岁。”放下筷子,杭谨庭第一次向两人郑重介绍道,“师父在他的道观里守了一辈子,也是以接委托为生。我大二那年,他接到一个电话,让他三小时之内赶去黑龙潭。”
“那里有什么?”周翊问。
“津门残卷。”杭谨庭回答,“师父他这一辈子没什么愿望,就是希望能找齐津门残卷,让津门不会在三代之内消失。”
“那是一个圈套。”忽然,策宇寰开口,“对不对?杜兰去了之后就没能回来。”
杭谨庭点头承认:“我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师父尸骨无存,我在现场只找到了两样东西。一枚是我师父的玉佩,还有一个是一条手链。手链是女人的款式,现在被保存在特赦办的证物室里。”
想起了往事,杭谨庭并不开心,喝了一杯又一杯酒,酒量再好,此刻也有些微醺。周翊一把拿走酒瓶,他将杭谨庭的酒杯放到一边,同时闻到了对方身上一股浓郁的酒味。
“别喝了。”周翊说,“已经醉了。”
“还没完全醉。”杭谨庭摇头,“起码当年的事情我还能回忆起来。我要是不加入特赦办,以一个大学生的能力,我没有办法查明师父的死因。虽然特赦办目前是事业机关,但起初也是从民间团体转化而来的,他们因此要挟我留下,需要津门一脉来让人服众。自始至终,我和他们不过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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