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睡一只恶鬼

　　小倩和高歌一起考上了南明一中，高歌的数学不太好，初三下学期两个人经常一起学习，段小倩帮高歌补习数学，两个人考得都不错。

　　基于段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大人出事了，小孩会一起照顾，他们高一住在小姑家。

　　二姑家的房子还在，但被租出去了，租金就是高歌每月生活费的来源，段小倩则是从奶奶那里拿钱。

　　起初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一个下午。

　　小姑是个面带苦像的瘦削女人，她和她老公没有孩子，因为事件发生的时候她没有参与进去，所以没被抓进去。

　　但明面上的清白不代表背地里的干净。

　　那天下午回家，看到客厅里男女面带迷醉，吞云吐雾的画面，段小倩就知道糟了。不止如此，她还看到桌上有几颗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彩色的药丸。

　　高歌和段小倩高中不同班，他是晚一些回来的。

　　到家里，两个高中生目睹了几个聚众的男女放了一晚上的音乐，如丧尸一般狂舞了一晚上的画面。

　　潮水般的恐惧再次吞噬了二人，他们心中决定要逃离这个地方。

　　高歌和段小倩决定这个学期完了就申请住校。

　　但很多事情是无法按照计划来的，在段家，毒/品本生就是一件可以拿到明面上，甚至用来炫耀的事。

　　小姑和小姑父在他们刚刚住进来时还稍微敷衍一下，到后面直接丝毫不隐藏了。

　　一个周末的下午，吃完饭后，夫妻俩开始笑谈之前的风光，之前的挥金如土。

　　段小倩充耳不闻。

　　高歌今天下午说有事儿出门了，她此刻只恨自己怎么不跟着去。

　　但小姑显然希望听到侄女对她之前人生的艳羡和赞同，接下来，她说了一句让段小倩自始至终都无法理解恶人的话。

　　她说：“小倩啊，你说小姑活到现在什么没经历过，好的坏的，大风大浪都见过，只要你想到的坏事儿，咱什么都干过！只唯一一点，小姑姿色太差，哎，就是没卖过/淫，我也不需要很漂亮，只需要有你这小模样，小姑都不愁没钱花！”

　　她是那么的侃侃而谈，那么的自豪。

　　段小倩脑子嗡嗡转，在小姑和小姑父上下打量的目光中，她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更令人崩溃的是，几天后，她发现自己放在卧室的钱被偷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钱包。隔壁，小姑和小姑父在吞云吐雾，不知哪里来的毒？资。

　　五百块，指甲盖那么大点都没有，他们虔诚拜在恶魔跟前，献上□□和灵魂，不顾自己连人样都没有。

　　高歌当机立断道：“小倩，我们马上搬出去！”

　　“可学校的宿舍要下个学期才能申请。”

　　他们一开始不申请宿舍有自己的顾虑，小倩和高歌都不想让别人知道有关父母和家庭的一切。

　　“我们租房子，租几个月就好，我家那房子的租期要到了，只有两个月，我已经跟房客说不租了，到时候我们自己住！”

　　“可生活费？”

　　“不怕！”一个月的租金高歌是花不完的，这两年他省吃俭用存了一些钱，省着点，够了！

　　.

　　那几乎是两个人最快乐的时间，他们的世界只有学习和未来，没有妖魔鬼怪。

　　高歌的房子还有两个月才空出来，他们只能住在同一间屋子，段小倩睡床上，高歌打地铺，周内一起上学，周末一起写作业，买菜做饭。

　　他们是家人，是战友。

　　一个繁星遍布的夜晚，她躺在床上回忆白天老师鼓励同学们努力的话，问道：“高歌，你有什么喜欢的大学或者喜欢的省市吗？”

　　高歌睡在床下头枕着手，“没有，你呢？”

　　“嗯。“段小倩犹豫一下，正想说什么，却听见高歌继续道：“喜欢的没有，讨厌的倒是很确定，反正不在南明，不上南明的大学。”

　　段小倩翻过身撑着下巴，双眼晶亮道：“哇，你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哎。”

　　“那我们都去外地，除了奶奶，谁也不管了。到时候成立一个新的家族。”

　　段小倩很懵：“新的家族？”

　　黑暗中，高歌顿了顿，然后坚定道：“对，新的家族。段这个字不好，你姓段就算了，但咱不要段家。”

　　“那是谁家？”

　　“你别管，反正肯定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他轻声道，带着无限美好的愿望。

　　生活看别人过是那么五彩斑斓，轮到自己却似乎总是遍地鸡毛，唯有见证过所有的不美好，却仍然对未来怀有无限的期待和渴望，并愿意付诸行动奔向希望，那才是生活真正的英雄。

　　段小倩和高歌也想当这样的英雄，但他们的生活不只有鸡毛，还有躲不开的刀枪棍棒。

　　段磊和另外两位堂兄堵在了段小倩学校门口。

　　“小倩！”

　　隔着老远，段小倩看见她几位哥哥在叫她，她犹豫着走了过去。

　　“你们找我？”

　　“对啊，小倩，老哥好久没见你了，不能找你吗？”

　　段小倩皱眉看了哥哥一眼，最终只是摇摇头，但她心中还是觉得奇怪。

　　在哥哥们的朋友口中，段磊这个妹妹是个老古板，是个只会装模做样听老师话的“乖学生”。他们说难听点，就叫“装逼”，装“清纯”。

　　段磊从不反驳这些，甚至偶尔会跟朋友一起取笑，段小倩和自家哥哥才是真的形同陌路。

　　果然，只听见段磊凑过来笑道：“小倩，听说现在奶奶每个月给你零花钱，你都花不完，还在校外租房。哎，花不完你给老哥啊！”

　　段小倩冷下脸：“你听谁说的，我没有钱。”

　　“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你忍心看老哥过苦日子？”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有没有钱关你什么事？身为哥哥，不是该你给她钱吗？”

　　段小倩转头，高歌背着书包从校门口走了过来。

　　段磊被下了面子，看着来人，他嘲讽笑道：“哟，原来是表弟啊？我说，我找我妹关你什么事儿？”

　　他妹？

　　高歌突然觉得段磊无比刺眼，他冷笑一声：“你妹？你配吗？”

　　“你管呢，反正比你配！警告你，表弟，最好闪一边儿去。”

　　段小倩突然开口：“段磊，你不准这么说高歌！”

　　“段小倩！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

　　高歌太烦了，见到段家人他很烦，见到段磊他更烦，于是他拉着女孩的手腕：“小倩，别跟他们废话，我们走！”

　　段小倩乖乖跟着高歌走了。

　　段磊看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啐一口：“妈的，两个装货！”

　　段军若有所思道：“哎，小磊，小倩可能没钱，但高歌肯定有钱，二姑家的房子租出去，他每月收着租金呢！”

　　“对啊！”

　　“对个屁！你看他那逼样，愿意给我们钱？这小子别的不行，告状一流，到时候他妈的一个不爽报警咱们就都完了，万一运气再差点，警察给我们来个尿检，那不全完了！”

　　“唉，那怎么办？”

　　大姑家的陆畅灵光一现：“哎，我有办法，我上次听小姨说了，高歌家的房子租期这几个月到了估计就不续了，段磊你能不能舍得小倩？你舍得啊我有个办法叫他们都乖乖听咱们的。”

　　“有什么不舍得的，你看她现在还是我妹吗？那跟高歌全成一伙儿的了！”

　　.

　　段小倩一直坚定的信念是在见到段雪后开始动摇的。

　　段雪上了高中没一年就辍学了，起初是因为在外地的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份兼职模特的工作，她本就不喜欢学校的教导和拘束，加上自负确实有几分姿色，有了目的地后几乎是迫不及待辍学了。

　　段小倩百般劝阻不成，到最后只能安慰自己，段雪只是去打工。

　　但再次见到，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段雪是回南明后联系她的，小倩抽出周末的时间回小姑家跟她见面，去的时候她在心底暗道，待会儿要劝段雪不要住在那里。

　　一阵敲门声后，她看见门后出来一个眼窝深陷，摇摇欲坠瘦得像皮包骨的人。

　　那竟然是以前那个漂亮的段雪！

　　段小倩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她不敢置信道：“姐？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段雪没有说话，她甚至躲避着小倩的眼睛拖着身子坐到了沙发那边。

　　小倩跟过去坐下没一会儿，她语气沉重，主动开口道：“小倩，我被她们骗了。”

　　段小倩还在看见她这样的震惊里，她问：“你怎么了，谁骗你了？”

　　“她们说我要做模特的话就差一点——还不够瘦，可我减不下来，减不下来就不能当模特，就要赔钱了，我没有钱啊，小姑告诉我，吸那个可以减肥，只吸几次就好，不会上瘾，会很轻松就瘦下来的，可是，可是。”她痛苦地弯腰，双手不停薅着自己已经越来越稀疏的头发。

　　房间里静默了很久。

　　最终，段小倩竟然没有预料中的崩溃，她只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段雪，冷声质问道：

　　“可是？可是什么，可是你就信了，是吗？段雪？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你生在段家，长在段家，你亲眼见过多少？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爬不出来的深渊吗？你不应该最清楚吗？谁能骗得了你！”

　　她胸膛剧烈起伏，大吼道：“你说啊，谁能骗得了你！”

　　“小倩我——”段雪有些慌张，不是的，她只是侥幸，她觉得可能几次真的不会呢，谁知道。

　　小倩猛地站起来，她无法在这里再呆下去，她冲向门边，拉开大门跑出去。

　　关门的刹那，她听见段雪的哭叫：“小倩，你别不理我，我会戒的，我回来找你，我看你，就是为了戒掉啊！你别不理我，别不理姐姐。”

　　段小倩不管不顾地跑回出租屋，坐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高歌回来后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喃喃陈述了一遍，到最后，她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恳求地问道：“高歌，她说她只是一时大意，她回来是为了戒掉的，她可以戒掉的，对吧？”

　　高歌冷酷到近乎无情地看着她道：“段小倩，你知道，这不可能。”

　　接着他说了一个好消息：“租户已经搬走了，我们过两天就可以搬回家，小倩，别管他们任何人了，跟我回家。”

　　段小倩没有答应，因为没等搬走，段雪来出租房找她了，几乎痛心疾首，声泪俱下。

　　段小倩小心地看着男孩：“高歌，给她一个机会吧，这里的房租不是还有三个月吗？这段时间你先自己回家，我在这里陪着她，正好这里离学校还很近。三个月，如果她能坚持三个月，那对我们来说也算是看到了一件好事不是吗？”

　　高歌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下定决心似地看着女孩：“三个月，过了这三个月，你要是再和他们有联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知道吗？”

　　段小倩猛地点头：“嗯。”

　　高歌拖着行李走的时候段小倩送他到公交站，车来时他站起身，看着女孩道：“小倩，我仍然不相信她能戒断，三个月，我只是希望你用这三个月看清楚，只有我们俩才是永远的家人。”

　　段小倩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高歌伸手揉了揉她碎发乱飞的头，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他笑道：“笨蛋，别垂头丧气的，三个月后我来接你，如果她真的做到了，我允许她也加入我们的家族，好不好？”

　　“好，你说话算话！”

　　高歌是怀着过了这三个月后他和段小倩跟段家从此断绝关系的想法回家的，少年甚至开始期待。

　　客厅灯亮起，楼下的三个青年皱眉商讨。

　　“怎么就他一个人回来了，小倩呢？”

　　“对啊。”

　　陆畅看着窗户若有所思：“你们管它呢，这房子是买在高歌名下的，租也好，卖也好，最后钱也是他的，小倩不重要，只要他听咱们的就行。”

　　“也是。”

　　段军有些犹豫：“可是这是二姑他们给高歌留的房子哎。”

　　“二姑？你说这不是招笑吗，她自己怎么进去的心里没数啊？虽然判决还没下来，我估计这辈子是出不来了，还管二姑干嘛。”

　　“也是。”

　　“少说这些没用的，段军，你小区送水到底应聘上没！”

　　“小磊啊！我真服你，我都上班上一星期了好不，妈的，送个水屁事儿忒多，他再不搬回来，老子就要辞职不干了！”

　　.

　　段小倩心里知道不可能的，但她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上学的时候把段雪反锁在家里，放学的时间都陪着她。

　　开始一个月，段雪发作时把她搞得心力憔悴，到后来，事情似乎有了些好转，堂姐情况稳定了不少。

　　又过了一个月，胜利似乎不远了，一个晚自习回来，段小倩发现门口的锁有被撬动的痕迹。

　　她顿了顿，打开房门，段雪果然不在家里。

　　天已经黑了，今日绝无再亮的可能。

　　她将书包扔到床上，走进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转身走入黑夜。

　　来到小姑家楼下站了很久，看到有人开门，段小倩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然后站在门后面又等了很久很久。

　　万籁俱寂的夜，可以隐约听见屋里有音乐躁动的声音，她终于抬起手按开了密码锁。

　　里面无人听见，客厅里舞动着几个牛鬼蛇神，段雪正拿着注射器往自己的胳膊上扎，她瘦骨嶙峋的身体，越来越稀疏的头发，迷离的神情，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

　　呵，哈哈，真是可笑啊。

　　小倩关上那丝被打开的门缝，握紧拳头转身走到了楼道间。

　　她拿起手中的电话，面无表情播出一个号码：“喂，110吗，我要举报，丽水苑小区3栋801有人聚众吸/毒。”

　　.

　　第二天做完笔录，段小倩感到绝望而自由。

　　她没有跟高歌说，直到周末，在没有联系的情况下，她收拾好所有的行李，拖着行李箱来到了高歌的楼下。

　　她买了很多很多菜，她要和他一起纪念二人死去的过去，迎接属于他们的未来。

　　敲门的时候没有人回应，高歌可能不在家？段小倩回忆起他说自家备用钥匙藏在地毯下，于是自己捡起来开门进去。

　　屋里静悄悄的，她隐约听见卧室传来压抑的呻吟。

　　高歌在家？

　　段小倩敲了敲卧室门：“高歌？你在吗？”

　　里面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声，没隔多久，男孩打开房门，段小倩看见他汗湿的头发，凌乱的衣衫，赤红的双眼，连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她愣住了：“你，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说着话伸手要去摸他的额头。

　　高歌猛地挥开人的手：“别碰我！”

　　力道之大，甚至把段小倩推了一个踉跄，他下意识伸手，最终只是克制地抓紧了门框。

　　沉默在这套两居室蔓延。

　　“你为什么这样？”她站稳后黑沉沉的眸子看破什么似地盯着他。

　　高歌什么都没说，他猛地关上门，随后段小倩听见里面浴室水响的声音。她恍惚着走到沙发边坐下，没坐多久，却看到男孩只穿着浴袍着急忙慌冲出来。

　　他眼睛扫向旁边空了的饮水机，随即大大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是苦笑。

　　“小倩，你怎么来了？”他将颤抖的手缩进衣袖，走过去问道。

　　段小倩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高歌，我报警了，报警抓了小姑和段雪，我亲自报的警。”

　　男孩身子猛地僵住了，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子恐惧，他语气艰难道：“哦，是吗？”

　　“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段家，没有别人了，我们俩就是一个家，我们的家是干净的，是充满希望的。”

　　高歌看着她坚定的眸子，喉咙哽塞地几乎说不出话。

　　他哑声说：“我去趟卫生间。”男孩几乎落荒而逃。

　　段小倩敏感地察觉到什么，她乖巧地坐在原位，盯着卫生间的门开始发呆。

　　高歌出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看着女孩冷静道：“小倩，其实前两天我就想跟你说一件事了。”

　　段小倩忐忑道：“什么事？”

　　他说：“不然，我们俩各自该干嘛就干嘛吧？”

　　“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段小倩，这段时间自己住，我觉得我无牵无挂，前段时间收的租金不用分给别人花，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爽。仔细想想，你就是我一个表妹而已，咱们倒也不必捆绑得这么紧。”

　　“我不信，你撒谎！”

　　“我没必要。”

　　“你骗人！”自从报警后消失的眼泪汹涌而来，夺眶而出，段小倩仰着头无声流泪，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男孩。

　　高歌也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直到他控制不住想要抽搐，他猛地起身去卧室床头柜里拿了一沓东西，亲手装进她的背包。

　　“到底算是兄妹，看你可怜，这两年我这边房租收了不少，你现在租的房子也便宜，这些够你一直租到高三了，你拿了钱就走吧，别来缠着我了。”

　　段小倩恶狠狠地抢过他手中自己的挎包扔到地上：“谁要你可怜！”

　　高歌站着看她，随后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来，重新放到她手中，“你走吧。”

　　段小倩被推出门。

　　上一道段家的门是她主动关上的，这道高歌的门是被他轻轻关上的。

　　要走吗？他真的会嫌她麻烦吗？短短两个月人真的会变化这么大吗。

　　段小倩坐在门口发呆。

　　晚上十一点，凌晨一点，凌晨三点，手机即将没电。

　　不，他不对劲。

　　高歌叫她走她就走吗？她只认他这个亲人，只有他这个亲人了，她非要缠着他不可！

　　深夜幽深寂静，门打开的声音仿佛可以惊醒满室沉静的空气。

　　她慢条斯理地把行李箱拖进门，打开灯，挎包放在玄关，如一个普通放学或下班的主人归家。

　　卧室的门把手被扭开，她看见地上躺着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少年。

　　大灯没开，高歌蜷缩在台灯布下的那个阴暗角落，他在无意识喘息，在痛苦地呻吟，旁边有一个碎裂的陶瓷杯，他捡了一块碎瓷片握在手里，将手腕划出数条血痕，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聚成小小的一滩。

　　段小倩险些一下腿软跪地，心尖随着滴滴坠落的鲜血发疼。

　　她冲过去捧住他苍白的脸，感受到他发冷颤抖的身躯，哭道：“高歌，高歌，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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