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我不是西杜丽

　　玩闹归玩闹，该面对的挑战终究是要面对。
　　在与凛拥抱分别以后，我选择先同小恩和王一起返回住处，而凛他们则选择尝试联系刚刚不知跑去何处的berserker商讨同盟事宜。
　　“在这种事情上不能陪着她们还真是有点遗憾呢，”我看着双马尾女孩挺直的背影与我愈来愈远，不禁长叹一口气：“她真的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啊，真是太好了。”
　　再多的担心就是多余了呢，想必这件事也会被她完美解决的。
　　“master的勇气与胆识也与远坂小姐不枉多让啊，相对于她的果断，我倒是更欣赏master有时候的多愁善感呢。”恩奇都看着我俨然一副老母亲欣慰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你也要为自己骄傲才对，连吉尔都会觉得闪耀的存在可是世所罕见的。”
　　唔！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干嘛又突然骄傲的说这种夸耀的措辞，每次被这种毫无表留的真挚表达欣赏之情都会让我心中激动不已……特别是提及王的时候。
　　“可不要得意忘形啊，杂种，本王可没有打算像吾友那样包容你。”脑门忽然被弹了一下，英雄王的小动作还是那么不敛力道，我“嘶”了一声，立马捂住额头，有些怨怼的看着他。
　　始作俑者却俨然一副不知过错的表情——他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做错过——心情甚好的眯了眯眼睛，看着我的蠢样子哈哈大笑。
　　哇你是真的！
　　但是作为补偿，我们是乘坐维摩那回家的哦。

　　“还是家里好啊！”一打开那扇久违的房门，我就把身上的脏衣服一甩，也不管身后的王和小恩，一个箭步冲进浴室。
　　今天无论是谁都不能拦着我睡个好觉！
　　梳洗好后，我将自己义无反顾的扔到了沙发上，随手抱起一个柔软的靠枕，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舒适，脑内绷紧的琴弦一下子松了下来，我差点就这么睡了过去。
　　“master，你真的没问题吗？”恩奇都走过来蹲在我面前，看着我几乎涣散的眼神，略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我。
　　？
　　我不禁有些疑惑，现在可以说是自我决定掺和进这次圣杯战争以来最令人安心的时光，为什么小恩还会有如此顾虑？但是我还是冲他笑了一下，安慰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现在好的不得了哎。”
　　“是吗，我听说人类在长时间劳累后都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你没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啊，看上去还是很消沉啊，绿发的美人，可是我太过困倦，只能安抚性的拿额头蹭了蹭他的手：“不要担心，如果有你们在的话，我哪里还会出什么事，不要那么担心……我要睡觉了哦小恩，接下来的战斗还有很长，我可不能拖了你的后腿。”
　　“原来如此……我抱您去卧房睡吧，在这里怕是做不了好梦。”
　　我敷衍的哼哼两句，任凭他把我从客厅沙发挪到了卧室，然后果断的睡死了过去。

　　不得不说，在经历了这两天的高强度神经折磨后，能如此休息一会简直就是如久旱逢霖般的舒适。
　　“杂种。”模糊的声音似有似无的响起。
　　“别叫我……好不容易睡会……”我不满的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杂种。”这次的声音就清晰了很多，还多出了双手来扒拉我。
　　你妹的，没完了是不是！气急攻心之下，我恼的睡意全无，直接睁开双眼一下子坐起来，撸起袖子就想看看是哪个人敢打扰我的安眠。
　　“有完没……王？”熟悉的猩红眼眸和讹钱的金色碎发，不是王又能是谁。我眯了眯眼，犹豫的“嗯？”了一声，随后慢悠悠的改口道：“……贤王陛下?”
　　“还真是辛苦了啊，居然能睡死到这种地步。”贤王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双手环胸，拿那种和年轻王如出一辙的眼神睥睨我。
　　真不愧是英雄王，无论是哪个岁数都是数一数二的高傲。
　　“王您大驾光临……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毕竟这位满脑子只有工作的王可没有闲逛别人梦境的心思，一旦来了，那必然就是出了什么问题。
　　“……”意料之外的，贤王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的脸，似乎想在上面发现什么，我几乎以为自己脸上多了什么脏东西，但转念一想，这是梦啊，再怎么着也不能带到这里来吧。
　　“王?”您就别卖关子了，让我死的痛快点。
　　“果然还是能做到的啊，让那样的本王逆转心意这种事。”良久，他忽然幽幽开口：“甚至连「吉尔伽美什」这样的理由都搬出来了，本王都不知道是该说你胆大妄为还是说他到底是年轻气盛。”
　　被骂了！我不知他刻意咬重的字节到底是何深意，但此时完全可以感受到陛下的心情完全不算好，我慌忙的想向他解释，他却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听本王说完，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相反，本王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只不过……有些忤逆罢了。”
　　“陛下……”
　　“在成为本王之前，他都从未因身为人而感到喜悦过，现在回想起来本王都会感到有些无奈，如今却愿意以人的身份接受你的存在，藤原西子，你确实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不是，是那个您大发慈悲的成全了我的尊严罢了，是我太过不懂事的发脾气，结果才导致了王不得不妥协……”
　　“本王何曾向人妥协？”
　　我一下子愣住了，随即便深深地低下头去。
　　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发现却无从谈起，于是只能闭口噤声。
　　哪里有可以反驳的话呢。
　　那位王，
　　在我对他有限的记忆里，哪里向人退过半分呢？
　　却因为我的哭闹让了步。
　　“本王并不是想让你因此感到愧疚亦或是亏欠，这是本王遵从自身意愿的选择，啊……真是的，我怎么会在这里跟小丫头讨论这种问题……”
　　“那王，”我忽然抬头问他：“您觉得那个您清洗人类的决定是错误的吗？”
　　“并非如此，”没有丝毫犹豫，贤王打回我的疑问：“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在这种事情上，本王不会反驳那个家伙要做的事。”
　　“以一种残暴的方式重建这个人理的秩序，这不能被称之为过错，只能说有些过激。”他眯了眯眼，忽然又把问题抛给我：“怎么，你认为这是错吗？”
　　……这是错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接受不了他会对人类痛下杀手的事实，接受不了原本世界被破坏的事实。
　　但这是错吗？
　　不。
　　“您并没有错，王。”我的嗓子有些发干：“还是那句话，我坚信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那么，本王也相信你的忤逆没有错，这是属于王的裁定，是无需质疑的绝对正确之理。”王的应答依旧没有丝毫犹豫，就如同信任自己一样将那份珍贵的“相信”也递到我的面前。
　　“相信”。
　　视线忽然有些模糊，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您原谅我了吗？”
　　“既然无错，何来原谅一说，本王可不是那种小气的君主。”慵懒却依旧带着从容和自信，看似随意却又恰到好处的安抚人的不安，熟悉的红色眼眸，却与记忆中的那双有些不同，带着我似曾相识的可以拥抱的缥缈，曾经在那个人身上昙花一现的缥缈。
　　“你想说什么？”
　　我想要这种缥缈长久的停留在他身上，我希望身为「人」的快乐能够被他牢记，我想让他不再有那种沉重的孤独，一年也罢，一刻也罢，我想要……
　　“我想要你幸福，王，我想……”
　　原来在梦里也是能落泪的吗，真的很讨厌啊，本来见到贤王陛下的机会就不多，现在都看不清他的脸了。
　　可是根本止不住，尽管再去用力的擦拭也还是，抵挡不住视线的模糊。
　　“本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要是知道你会哭成这样本王就不来了。”似乎有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
　　“人类中还有这样耀眼的存在，那个家伙怎么说都不会对人理下死手吧。”
　　“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却说出要让本王幸福这种自大的话……”
　　“那就来吧。”
　　最后的最后，我只感觉一双手轻轻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水，然后便消失了。

　　“！”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气。
　　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我伸出手一摸，却碰到了满脸的泪水。
　　王……王在哪？
　　手往旁边一摸，空荡荡的，我匆忙朝周围坏绕一圈，依旧看不到那个我想看到的身影。
　　他不在这里，他去了哪里？
　　心口忽然有个大洞在呼呼作响，似乎是这几日绷紧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所导致的负作用般，莫名的恐惧和焦虑将我整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我快要窒息在这沉重的情绪中。
　　喘不过气，好困难……
　　我想通过大喘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害怕，害怕……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冷，好冷……
　　我需要，我需要……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下床，我踉跄着打开房门，奔进客厅，再次环顾四周。
　　没有，也没有……
　　“master，master你怎么了？”小恩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但我现在一点都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我只想找到那个金发的身影，只想看着那双红色的蛇眸，我要确定他在，我要……

　　“你怎么了，杂种？”心心念念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似乎是被我的动静吵到的王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但是看我披头散发的惊惧模样，原本责怪的话到嘴边却变了样。
　　“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我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什么礼数形象全都被抛在脑后，我磕磕绊绊的跑过去，不顾他皱起的眉头，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冒着会被甩开的风险哆哆嗦嗦的把头靠进他的颈窝，我一下子憋不住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王，对不起……”
　　温暖的，真实的温度。
　　真实到让我感觉犹如新生一般的存在。
　　“本王不怪你。”
　　梦中的贤王陛下也说了类似的话。
　　可就是这句话，让我本来还可以崩住的情绪瞬间决堤。
　　哪里不怪我？
　　不怪我在十年前让你放弃了在战争中使用ea的能力。
　　不怪我让你为了给我续命惊动巴比伦的王与神。
　　不怪我让你在与berserker的战斗中受伤。
　　不怪我让你扭转了原本的意志。
　　不怪我让你……作为「人」
　　我的存在让你做出了很多异常的行为，王。
　　这真的，不怪我吗？
　　“虽然是很麻烦，但这应该是本王自找的。”耳边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响起，腰间忽然多了一双手臂，他将我整个人都抱进怀里，逐渐收紧：“你这家伙也要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吧，怎么这几天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虽然是以「人」的意志跟你这家伙相处，但本王归根到底是英雄王。”
　　“王是觉得拥抱我很麻烦吗？”我缩在他怀里小声问。
　　“不至如此，但你如果再因为觉得本王虚幻这种事哭的话……就非得教训一下尔等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
　　“那个老年人跟你说什么了？”
　　“……”
　　“说话。”
　　“……他跟我说，您会原谅我的。”
　　“……”
　　“对吗？”
　　“呵……这是当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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