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情敌

　　乔梁的脑袋缝了三针，从消毒到缝合再到包扎他都没哼一声，因为他麻木了。

　　他甚至都不觉得事情能变成这样。

　　半个小时都没用上的时间里，他弄得肩膀头上都是血，而那个脸上有刀疤的胖子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

　　韩浩东放下他后又匆匆忙忙走了，全程没再多认真回答一个问题。只说不知道，得具体看情况。

　　为能更好的让伤口愈合，乔梁头上伤口周围有一小圈头发被那个男大夫用剪刀剪掉了。

　　包扎完出来，透过走廊窗户，他想象着那一白纱棉下的头发肯定跟狗啃的一样。

　　带他出来的那个护士让他去交钱，乔梁这才发现他身无分文。穿的是许耀阳的裤子，而钱包应该还在他那湿透了的裤子兜里。

　　他低头看了看T恤上干涸后的血迹，有些尴尬嘴巴一咧：“我能借个电话用用么。”

　　护士一时有些愣，但还是取来了手机递给他。

　　握着那套着粉红色镶着水钻外壳的手机，乔梁突然就茫然了。

　　那串熟悉的号码他按到一半又删了，听韩浩东的意思许耀阳是被直接带派出所去了。又怎么可能会来接他呢？

　　本想打给他老姑，可是乔梁怕他老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吓到，她吓到是其次，主要是她会骂他。

　　而乔梁现在没心情去装作他知道他错了。

　　身旁的护士看着这个孤零零站在走廊的男生，并没催促，她说：“我就在这屋值班，你用完送回来就行。”

　　乔梁笑着点头：“谢谢。”

　　最后他还是决定快点解决了比较好，不能耽误好心护士姐姐的时间，他没犹豫地按了串号码，还不知他记得到底是不是对的。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这才开口：“我在市医院二楼左面走廊，遇到点麻烦，包个扎身上没带钱，你过来一趟，再带套衣服过来……”

　　还了电话后乔梁坐在医院走廊，仰着头目光呆滞的靠在椅背上。心里乱乱的，他只想知道许耀阳那边怎么样了。

　　今天这事就是他妈的突然，怎么就这样了呢？太突然了，果然生活都是现场直播根本不会提前通知你会有彩排。

　　要不是韩浩东刚才送他来，再加上他只顾着问许耀阳怎么样了，乔梁肯定要问问韩浩东为啥要找人劫住他们。

　　但就算他脑袋磕坏了，可脑子没坏。

　　肯定还是因为之前那点纠葛。

　　那现在韩明修手术成功了，韩浩东是不是就不能再找许耀阳麻烦了……

　　可现在又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许耀阳到底怎么样了？思绪又回到原点，未知的猜测和没有头绪，让乔梁脑袋疼。

　　郭鹏从走廊那面跑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乔梁。

　　“卧槽，怎么了这是，”他收了脚步拐过来，“你让人开瓢了啊！”

　　乔梁苦笑：“也差不多吧，别提了，先跟我交费去吧，算先借你的。”

　　郭鹏把手里那个塑料袋子递过来：“你要的衣服，我的，跟你一个码，换上吧。”

　　“够意思，”乔梁笑了，“那我去洗手间换。”

　　“快拉倒吧，”郭鹏边说边掀起乔梁衣服，“大老爷们害羞个屁，胳膊抬起来，就在这换。”

　　这衣服要是没有郭鹏帮，乔梁他自己还真脱不下来他身上的衣服，太他妈费劲了，左躲右躲只为避免碰到头上纱布。换完后他长舒口气：“累死了。”

　　跟郭鹏一起交了钱从医院出来后，乔梁受不了郭鹏墨墨迹迹的问来问去，这才选择性把事情大概说了说。

　　他说得特别大概。就是有个胖子带人把他堵在胡同里给揍了，许耀阳为帮他把胖子给揍了。

　　“那许耀阳呢？”郭鹏问道，“没跟你一起来？你都这德行了，他人呢？”

　　“他来不了，”乔梁手一摊，“听送我来医院的哥们说许耀阳把那胖子打得挺严重的，被派出所带走了。”

　　郭鹏拍了乔梁后背一下：“都闹派出所去了？”

　　可不是么，乔梁瞪眼，连忙问：“派出所在哪啊？”

　　“干啥，要劫狱啊你，”郭鹏开玩笑的调侃，“放心吧，打架斗殴太正常，谁还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啊，估计很快就能放出来。”

　　“真的？”

　　郭鹏揽着乔梁肩膀走：“骗你干啥，真的，去买袋牛奶，你这相当于大出血，别一会儿晕过去。”

　　来医院那阵子确实迷糊，不过现在乔梁的精神头可是全被担心和惦记挑起来了。

　　跟郭鹏分开后他犹豫了好半天，还是跑到小区斜对面的那个超市去给许耀阳打了电话。

　　好几遍都没人接，还在派出所？他要是知道许盈月的手机号就好了，起码可以问问她。乔梁这样想着。

　　他无奈地拖着两条腿到了楼下，思想斗争了半天才上楼。

　　意料之中的他老姑知道他打架了后把他一顿说，还是关着门怕他奶知道的那种。

　　原本乔梁真想撒个谎过去，比如头上的伤是车祸是摔伤之类的。后来发现满脑袋事的他都懒得撒谎了，所以才特别敞亮地承认他跟别人打架了。

　　乔金玲数落了一会儿乔梁后也累了。她冲站在门口的乔梁招手：“过来老姑看看伤口。”

　　乔梁一看他老姑不生气了，跟个哈巴狗似的过去：“老姑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打架了。”

　　乔金玲哼笑：“你用这话骗我多少年了。”

　　乔梁认了，没再说话，安静地弯下腰让她老姑看。

　　包扎得很严实，乔金玲也只能看个大概，最后给乔梁又找了点消炎药让他吃：“打过破伤风了吧。”

　　“啥？”乔梁被问的一愣。

　　乔金玲换了一种问法：“包扎完给没给你打针？”

　　“肌肉针那种么？”

　　“点头。”

　　乔梁想了想后点头：“那打了。”

　　乔金玲打开房间门出去：“那就行，别沾水，早点睡吧，我让小北进来了。”

　　乔梁如获大赦，在家里他老姑认为这事没什么问题了，那这事就过了。至于他奶，老太太眼神原本不太好使，再瞒着点，明天就回学校了。

　　等徐向北穿个小背心抱着他的小熊进来后，看他奶路过，乔梁连忙把门关上了。为防止他奶进来看见他脑袋，他还特意手快地把灯关了。

　　“哥哥我怕。”徐向北原本要去小床上，走到一半瞬间黑暗，他停了下来。

　　乔梁快走两步把徐向北拎起来放到了那张小床上：“好了，小北乖，睡吧。”

　　这一晚上乔梁都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都是那个拥挤黑暗胡同里各种打斗的场面。

　　而因为右面头不能沾枕头，向来习惯右侧卧睡的他躺在床上难受的很，找不到支撑点一样。

　　总之糟透了，快亮天时倒是睡着了，全是梦，他梦到许耀阳全身是血地后退着离他越来越远。

　　起来后顶着俩黑眼圈盼着晚饭后许耀阳能像以往那样在楼下喊他一声接他一起去学校。

　　可是没有，乔梁趴在阳台看了好几次，那个路灯杆旁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等到差不多快上课的时间他才飞奔着往学校去，想着最好一会儿推开门就能看到许耀阳在座位上，然后嘴角一扯地告诉他，其实没什么事。

　　可老天一点儿不照顾他，许耀阳根本就没来学校。

　　乔梁有些坐不住了，万分想知道情况。他先是去四班找韩浩东，韩浩东也没来。

　　这才去三班找了李丰凯。

　　“你把手机给我用一下。”乔梁开门见山。

　　李丰凯躲着摄像头地边掏手机边说：“你这脑袋不会也是昨天晚上弄得吧。”

　　乔梁挑眉：“你知道了？”

　　“我就听许盈月说他哥犯事了，没听说你的事啊。”

　　乔梁脑袋嗡一声，借着他和李丰凯围着的空间快速播了许耀阳的号码，关机。

　　他快速地转身要下楼：“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啊？”李丰凯在后面喊，“要上课了！”

　　乔梁回头：“我找许盈月去。”

　　李丰凯瞬间不假正经了，迈开长腿就追了上来：“那我跟你一起。”

　　显然李丰凯跟乔梁找许盈月的目的是不一样的。他到三中门口还买了一大袋零食才跟乔梁一起等许盈月出来。

　　乔梁嗤之以鼻：“有人追真好，我也想有人追。”

　　李丰凯目光盯着那个走出来的身影，目不斜视地用肩膀撞了一下乔梁：“你买东西不给钱就行了。”

　　乔梁没工夫和李丰凯贫嘴，许盈月一出来他就迎了上去。一肚子问题最后就说了三个字：“你哥呢？”

　　听了许盈月叙述了之后，乔梁才把他缺失的消息找回来。

　　真出事了，那个叫卢强的胖子现在都没醒过来，昨天晚上是附近路过的居民听到打斗声报的警……

　　可这些乔梁都不想听，他只想知道的还是那件事。

　　“我就问你你哥呢！”他语调有点高。

　　李丰凯轻推开乔梁：“你有毛病啊，你跟她喊什么！”

　　在许盈月眼泪掉下来后乔梁意识到错了，他不知所措道：“许盈月，我不是要跟你喊，我就是想知道你哥怎么样了，你别哭。”

　　“我不是因为你跟我喊才想哭的，”许盈月抹了一下脸，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我听我妈说，卢强多半是脑死亡，我哥这回真惹祸了，昨天我爷找人把他从派出所领出来后大发雷霆，让他跪了一晚上，还说禁足两天，等卢强的消息，如果抢救不过来，我哥可能……”

　　“可能什么？”乔梁心里揪着的急。

　　李丰凯帮着许盈月擦了擦眼泪，侧过头看着乔梁：“还用问么，这回摊上大事了。”

　　乔梁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你哥现在在家是么。”

　　许盈月点了点头。

　　乔梁直接转身就走了，身后李丰凯喊着什么他也听不清。坐进出租车后他呆呆地看着车窗外。
　　他什么也不懂，不懂脑死亡是怎么回事，不懂未成年人伤人会怎么样，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许耀阳。

　　他只想听许耀阳亲口说，他谁也不想信。

　　跑着上了楼敲门，依然是陈姨给他开的门，乔梁怕惊动一楼住着的许老爷子，小声地问了句许耀阳在不在。

　　陈姨点头，指了指楼上：“耀阳在楼上呢。”

　　这句话比什么都踏实，乔梁鞋都没换的直接拐上楼梯上了楼。

　　许耀阳没在房间，乔梁快速找遍了二楼的几个房间，也没看到那个他想看到的身影。

　　回身要下楼的时候，身后传来许耀阳的声音：“你找我？”

　　乔梁愣在原地，不知为什么，竟矫情得想落泪，他慢慢转过身，什么也没说，直接走过去抱住了身后的人。

　　“别闹，”许耀阳故作轻松的晃了晃湿着的两只手，“我手上都是水。”

　　乔梁的脸贴在许耀阳胸前，吸了一口气的说：“没事，我抱你就行了。”

　　许耀阳低头看着乔梁头上的纱布，皱了眉：“还疼么。”

　　“不疼了，”乔梁晃了晃头，然后松开手强挤出一个笑的问，“你洗衣服呢？”

　　许耀阳转身回到洗手间，回头说：“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乔梁跟了上去：“我想知道这事最后会怎么处理。”你们老许家不能坐视不管吧，不能看着你被追究责任吧。

　　“律师那边说判定为正当防卫的可能性很高，但我爷不打算走那道程序，”许耀阳按了按盆里的衣服，侧过头极其认真地看向乔梁，“我要走了。”

　　“走？去哪？”乔梁脱口而出地走进来，这才发现盆里是他那身被雨浇湿了的衣裤。

　　许耀阳视线看回盆里的泡沫，停下动作，半天才开口：“去当兵。”

　　乔梁听后，脑袋嗡的一声。是情况很糟糕，所以许爷爷为保住孙子才要把他送走？还是许耀阳自己要去？

　　那一刻，乔梁从来没有的笃定，他走到许耀阳身边，看着镜子中并肩而立的他们，胳膊抬起来搭上许耀阳的肩，认真地说：“我想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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