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

　　周日下午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崖城一中的几个财大学生在饭点门口碰上了头，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我们这一届居然有五个人在财大五个不同的专业就读，听说此外还有一个是高我们一届现在大二的师兄。马兴华我自然认识，还有汪大东我基本三年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原来他高考考了621分离心仪大学和专业差一点，本打算复读后来进行风险评估，还是走第二志愿到平城财大来算了。哎，看看人家，既没选班，也未正常发挥，才勉为其难来财大。反观自己，就算受力分析错过了重力，估计也就撑死620多分吧。但人家是轻轻松松，可是自己使出吃奶的本领，老费劲儿了。除了我们三个，另外两个都是文科班的。一个是许露，这个我也认识，初中时她曾经是章玥的同桌。据说她高考填志愿时还跑去征求张老师的意见，我听在耳里嫉妒在心里啊。另外就是何华晨，高中时他曾经坐在章玥后面，患肺结核时还让章玥心惊胆战的。大家客套寒暄后坐下点菜吃饭，正式进入饭局模式。谈话中还得知高中一班的才女乔羽也在财大就读，只是今天她跟邓莹莹一样不能及时返校参加我们的聚会。这么算下来还真是济济一堂，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浩浩荡荡得有七人，不容易啊。何晨华比我想象中更健谈，他和马兴华因为同样住在翠柏宿舍所以更熟悉，他们两人掌控聚会的节奏和场面。汪大东一如既往的话不多但是句句都在点上，可见都是深思熟虑再开口而不像马兴华那样，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也在场。许露也是谈话不多，我坐在她旁边只好努力找些话题，有些尴尬。
　　这家小饭店因为味道家常价格公道，被誉为财大的小食堂，是很多学生甚至老师聚会的去处。我们点的菜很快就摆上了桌，我正打算盛饭吃菜，何晨华忙伸手拦住说：“难得聚一次，要喝酒才行哦！”
　　“啊？”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用了吧？”
　　“都大学生了，肯定得喝起来！”马兴华也跟着起哄。许露走到旁边拿起开水壶给酒杯和饭碗都倒上就算消毒了，何晨华叫来几瓶啤酒给大家都满上。我觉得有些不适应，但竟也无法反驳。席间，何晨华既调侃了学校生活，又不停给我们敬酒劝酒，一点也不像章玥口中那个家境贫寒想靠读书改变命运的学生。因为我记忆中的黄俊杰也跟他情况类似，但黄俊杰完全是一副书生式谦和略带卑微的行事作风，跟眼前的何晨华简直形成鲜明对比。轮到跟我喝酒时，何晨华大手一挥说：“其实文科班还有一个师兄曾也在财大，但是今天他有事来不了。他说他也认识你哦！来，走一个！”在我的记忆中，我既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没见过这个人，谁知道他认识我是真是假，但喝酒肯定是真的，跑不了了。那个曾经因病掏不出钱还让班主任垫钱治病，经济救援读书高考的何晨华除了嘴皮子很溜，酒量也很好。我们两个女生自然就用嘴抿一抿，他却是真的一杯接一杯，决不打马虎眼。
　　连马兴华都忍不住说：“咦，何晨华你酒量可以喔！”
　　何晨华则直接举起酒杯冲他说：“来，华哥该你了，我敬你！”
　　“同学之间，什么敬不敬的，喝起来！”马兴华只好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半杯。
　　“华哥，你这就不对了，”何晨华仰头喝完手里的一杯酒后，盯着马兴华手里的酒，“一杯酒而已，你又不是女生。”
　　马兴华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脸也红了，汪大东打圆场说：“实在喝不了就算了嘛，都是同学。”还没等何晨华再说什么，马兴华急着仰头喝完了剩下的半杯。这顿晚餐他们三个男生酒喝了有几瓶，我跟许露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等他们喝完酒又添了饭，酒足饭饱AA制买单后，我们又决定在学校后门附近散散步聊聊天。因为许露和何晨华高中同班更熟悉，所以他们两个并肩走在前面。我和马兴华虽然同班十二载，但好像并没有那么默契，更没有那么多的共同话题，于是他走走停停地也加入到何晨华的队伍中，毕竟是翠柏园里的好兄弟啊。
　　我和汪大东被无形中晾在了后面，正在我苦思话题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们系是不是有个吴娜美女啊？”
　　“嗯？”我被他这么冷不丁一问差点没反应过来，“啊，是啊，她是我室友。你怎么认识她？”
　　“这么巧啊？怎么能不认识她？她男友是我们学院双语班的高材生，郎才女貌出双入对，这根本就是学院乃至学校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啊！”我被汪大东的好口条逗得差点没乐出声，不过他所言非虚。无数围观群众包括我的确都这么想，而且是高中时代后青梅竹马时代延续过来的爱情，只能让我们羡慕嫉妒不敢恨啊。
　　看我没接茬，汪大东又继续说：“双语班的人据说都是狠角色啊。”我猜想他有些抱憾自己没能入读双语班，那地方既得成绩好还得英语过硬，保不齐还得有扎实的后台，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跳一跳就能去的地方。园子有个高中校友也在那个班上，园子一提到她就是满眼的钦佩和满嘴的夸赞还有一种引以为傲的表情，让我只能砸吧嘴回味却空留余恨。
　　“肯定都厉害啊，就像邓莹莹所在的精英项目本硕连读，培养的都是国家栋梁之才。”我不禁又联想到莹莹。
　　“说起来也有点可惜，她和崖城的男状元曾鸣，明明都可以读更好的学校，却偏一个被平城财大一个被平城大学的精英项目提前录取了。”汪大东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差啊，就是差了点运气不然就去京城首都了。”
　　“跟他们比就差得远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汪大东倒是很会自我安抚，看来也不需要我费事安慰他了。五十步笑百步说的可不就是我自己？
　　就这么沿着学校后门的那条长长的街道走着逛着说着，不知不觉就跟着何晨华他们到了烧烤摊。我自觉晚饭还没完全消化完，光喝酒的何晨华等小伙子估计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我本想拒绝就看他们吃好了，何晨华却劝我：“有名的财大烧烤啊，你吃过没有？”
　　我摇摇头，马兴华不失时机地说：“那你一定要尝一尝。”我看许露和汪大东都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认了。我肯定不能再多说什么，否则就是不识趣啊。就这样我们又围坐在烧烤摊前的小桌子边，开始第二轮吃喝。这貌似是我为数不多的吃烧烤经历之一，吃完之后何晨华神秘地笑笑说：“如果之后跑厕所那是正常的啊！”我在心中暗自叫了一声“不好”，但为时已晚。已晚的又岂是上厕所这么简单，时间已晚的三道后校门也都已经关了，如果绕到24小时不关的学校正门至少还得半小时。想到明天一早还有课，我便不再执意走正门，可是后门已经关了如何进去呢？
　　“翻过去就好咯！”何晨华和马兴华异口同声说。说来也好笑，财大基本都是女多男少，看看我们专业更是男生不到三分之一，今天我们的聚会居然还出现了男多女少的画面，大约就是为了翻越校门而准备的吧。像我这种从来没有翻过校门的好学生，靠自己成功翻过真的很难啊。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马兴华已经率先翻了过去。许露听从何晨华的建议，先靠自己爬到半中央后，却上不去下不来看得我也不由替她捏一把汗。正在胶着之时，何晨华伸手托住许露的脚让她借着自己的力量一蹬，一鼓作气翻了过去。有了示范，又不愿意浪费大家的时间，我赶紧开始攀爬。可是我还是太小瞧自己的重力作用，许露看似轻松那是因为人家本就身轻，虽不如燕，但比我却是绝对小一个重量级的。我还没爬到一半就感觉力不从心，既觉得丢脸又无计可施，看出我尴尬的何晨华马上伸手，我也顾不得自己鞋底有多脏，踩上人家的手会不会太沉，赶紧借力往上。还好我腿不短，终于爬到了铁门顶部，却还得小心那一根根防止小偷的尖刺，太不容易了。等我终于翻到另一面时，马兴华只顾看热闹大笑根本没打算帮忙，我也没打算拉下脸让他接住我，鼓起勇气滑到差不多一半的手就往下跳。换平时我哪里敢从一米多高的地方随便跳啊，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轮到剩下的两个男生翻越时，简直轻车熟路让我自叹不如。只是到了顶部时，马兴华不怀好意地笑着喊：“千万小心保护好自己的裆啊，哈哈…”我和许露面面相觑，觉得马兴华实在是欠揍。就这么我们都翻进了学校，他们按路程远近先顺路送我回到了红梅宿舍，接着是许露的白兰宿舍，然后是他们男生的青松和翠柏舍。财大的学生宿舍都用植物和花来命名，还挺有意境的。我回到寝室时，早已熄灯。大家忙着洗漱也没注意到我何时进到屋内，楼道里还有一些女同学在打电话诉衷肠，异地恋情非一般的辛苦啊。
　　因为闲暇的时间多了，花钱的地方也多了，我便很想靠自己挣钱。看到学校布告栏旁边贴的小广告有家教中心联系方式，我便按电话号码打过去，对方让我当面去谈。我也没多想，自己一个人就跑过去了。哎，什么破家教中心，就是租了一个小办公室的皮包公司。对方让我先交服务费，才能给我学生家长的联系方式。如果介绍一次不成功，还会有两次机会。交了差不多我一个星期伙食费的服务费后，我拿到了一个学生家长的联系电话，心里非常忐忑。我一边担心对方是否对我满意，一边又怕服务费白交了，但是就是很想靠自己挣钱。父母知道我要去做家教，自然没有反对就是很担心安全问题。妈妈一再建议让我第一次去时叫上马兴华，万一有什么事情方便照应。我虽然不是很喜欢麻烦别人，但我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为了让他们放心自己安心，我又给马兴华打了个电话。
　　家教那天临出发前，只有我和园子在寝室。马兴华在我们窗户附近喊：“木清凌，你准备好了吗？”
　　“清凌，你动作快点，翠柏来啦！”园子一听到窗外的声音赶紧撩起窗帘。
　　我赶紧走到床边对马兴华说：“我马上出来。”我给马兴华买了公交车票，一起前往联系好的学生家。这趟公交车倒是不麻烦，因为家教住家处是终点站。找到住家地址后，我跟马兴华约定：如果一切顺利没问题的话，我会出来跟他确认，他就可以先行离开了。这是一处工厂宿舍，光线不是很好，进门就是客厅带饭厅，还有一股子霉潮味道。双方简短自我介绍以后，我基本了解这个家庭和学生的情况。父母是工厂双职工，独生女读初二，英语数学物理都觉得有些吃力。我仔细观察后，判断这家人比较和善应该没啥问题，也不愿意让马兴华一直在外面等耽误他的时间，便跟家长打了个招呼出来让马兴华先走，还把回去的公交车钱给了他。按事先约定的家教费用和时长，除开我来回自己要承担的公交车费，我要白干四个星期才能把服务费赚回来，哎。家教的小妹妹很好学懂事，但开窍似乎慢一点点，问的问题大多比较基础，我都是信手拈来马上解决。我的讲解看得出她也很满意，因为中途她想喝水的时候还问我要不要分享她的口乐。能够凭自己的能力帮助她还能挣钱，说实话我还挺开心的。我第一次自己挣钱是发表作文的稿费，后来是奖学金，现在是给别人做家教，全部离不开“学习”二字。两小时很快过去了，小妹妹的爸爸跟她到一旁房间里单独聊了一会儿，才走出来付钱给我。领着微薄的报酬，我走到公交车终点站也是始发站苦苦守候下一趟公交车。回到学校已接近晚饭时分，我有一种有些满足但又有点失落的感觉。
　　晚上我去机房上网又遇到了“北方的狼”，我向他倾述了心里的不安和失落，他一直耐心倾听偶尔建议多数时候都是安慰和排解我。我真希望他也在平城财大，这样我可以随时找到他交流，又或许在现实生活里我们可能走到一起。之前话剧认识的几个师兄我也加了好友，网络部的胡、蔡两位师兄虽然基本都挂在网上，但他们通常都很忙所以聊得不多。倒是和弹吉他的赵师兄有两次聊得挺投机的，从学校到生活，从粤语歌曲到组建乐队，而且他的话语间充斥着洒脱，真的很有“海阔天空”的意味。我渐渐地很期待每周能跟赵师兄聊一聊，他貌似也会每周末上网，我们就这么聊着。从机房出来，我意犹未尽跑去英语角，但并没有遇到上次说“下次见”的戴师兄。因为家教总是在周末，所以感觉回家一次呆的时间挺短，没什么意思，我回崖城的频率就更低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