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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时,见叶不见花(二十九)
第二天,赵容真收到了父亲寄来的宋叔的杀手的资料,这份资料更印证了赵容真的猜想,他昨天见到的那个叫做L的人就是韩庆,因为每个人的简历后面都有相对应的照片。
彗星的资料上也注明了彗星的原名叫做“韩宇”,还主要介绍了彗星接受过的训练,当然也说了他在16岁时到越南的经历,还有18岁以后接手过的“任务”,赵容真不禁默默赞叹平时看起来文弱的彗星接受过的训练,不亚于一个美国特种部队的士兵所接受的所有训练,各类枪支和搏击一应俱全,彗星的照片是他正举着一杆枪瞄准的照片,看他淡定的表情似乎是在训练,赵容真依稀觉得这照片很面熟,他想了一下,原来是在德国时,那个匿名人给他的照片!赵容真皱了皱眉头,当时章玮查到寄件人的IP是从自己家发出去的,他和章玮都以为不可能,肯定是有人冒用了这里的IP,但没想到父亲真的会有这张照片,赵容真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挑眼看着坐在钢琴旁边练习左手旋律的彗星,真的觉得坐在钢琴旁边的人和照片里举着枪的人不是一个人,比起照片中冷着脸镇静异常的人,坐在钢琴旁边的这个人就柔和了很多。
资料上还有李忠义和韩庆的资料,李忠义的资料和彗星的差不多,赵容真推断两个人应该是一起受的训练,而赵容真没想到韩庆韩越混血,成长经历和另外两个人的也完全不同,只是彗星的一张照片让赵容真想到了很多,父亲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呢?
演奏会剩下的准备时间不多了,那天晚上的小插曲让两个人好不容易磨合出来的默契又像风中的树叶越飘越远了,本来练习好的一小节又变得杂乱了,这让不能用右手的彗星觉得很丧气。
“你为什么要跟团长说这样的谎?一定要演么?还有5天团长就要‘验收’了,我真不信这节目能通过团长的检查。”一日下午,在经过一次次无用的练习后,彗星烦躁地敲了一下琴键,离开琴凳,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赵容真却还是心平气和的,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你不想上台表演了么?”赵容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平静地看着彗星的背影。
“我可不想这样乱七八糟地上台,那还不如不上。”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可是很相信你的。”
彗星“哧”地笑出来,他感觉赵容真好像在说笑话,“‘相信’?咱们之间两个最不存在的东西就是‘相信’吧。”彗星深深地叹了口气,“帮我去买包烟吧。”彗星回过身看着赵容真,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无奈,赵容真淡淡地笑了笑,起身走出排练室。
不一会儿,赵容真拿着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回来,彗星为了挡住排练室的监视区,躲进窗帘里,赵容真只能闻到烟味,等烟盒里空出4根烟的位置后,彗星才从窗帘里出来,表情比刚刚放松了很多,好像想通了什么事似的。
“Eric,你信我们能合作好吧?”
赵容真微笑地点点头。
“我能作为钢琴师上台吧?
赵容真再次微笑地点点头。
“这次……你信我,是么?”
赵容真迟疑了一下,还是微笑地点点头,彗星也终于露出笑脸。
“那我们继续练习吧。”
彗星再次回到钢琴旁边,虽然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气,但赵容真却莫名地喜欢那味道,他喜欢彗星自信的样子。
……什么时候,“喜欢”这个词是可以用在彗星身上了呢?
像是奇迹似的,接下来的两天里,两个人的合奏有如神助一样,虽然有的时候还不是很顺利,但至少两个人能磕磕绊绊地把整首曲子弹下来了,这样才会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两个人又利用剩下的3天进一步加强流利度的练习,直到团长验收那一天,终于,在团长来之前合练的一遍,是两个人最满意的一次,虽然不像独自一人弹琴那样和谐,但至少让人听了不会觉不好。
午饭后,赵容真和彗星回到排练室,不一会儿,团长就来了,两个人站起来迎接,没多说什么,团长就让两个人可以开始了,彗星紧张得手一直出冷汗,手都是凉的,虽然面试时在团长面前弹过钢琴,但这次却感觉不一样,可能是因为这曲子是要弹给更多的人听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这样弹琴给别人看吧。
两人一人一手放在钢琴上,赵容真轻声说着“3,2,1”,两人同时按下琴键,但彗星却没控制好手指,多按了一下琴键,两人随即停下来,彗星抱歉地看看赵容真和团长。
“没关系,别紧张,只是团长在听。”赵容真安慰地拍拍彗星的后背,彗星深呼吸了一口气。
两人又试了两次,他们还是因为彗星的紧张,在还没弹完一小节就不得不停下来,团长刚刚还有的耐心慢慢变成了皱起的眉头。
“团长,彗星第一次这样弹琴,而且也是第一次要弹给观众听的,所以有点紧张,先等一下好吧。”赵容真见彗星实在太紧张了,所以就向团长请求着,团长点点头。
“不好意思,团长。”彗星抱歉地向团长点了点头。
“没关系,别紧张,大不了这个节目不上了,反正正常的节目都已经排练好了,我们就做最好的准备,最差的打算。”赵容真微笑地看着彗星,见赵容真好像很有底的样子,彗星反而放松了一点,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赵容真其实也很紧张,他也是第一次这样弹琴,而且是负责主要旋律的右手琴者,但看彗星这么紧张,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安定下来,不然连团长这里都不能通过,更别说观众了。
他,只是想让彗星以钢琴师的身份站在那个舞台上,一次也好。
等彗星觉得可以的时候,团长示意两个人可以开始了,彗星再次把手放在琴键上,“别紧张,别觉得团长在旁边,就像我们练习的那样,只想着旋律就好。”赵容真再次提醒彗星,彗星点点头,闭上眼睛。
随着赵容真再次的口令,两人再次同时按下琴键,这次,彗星似乎投入进去,两个人没有停下来,彗星的渐入佳境也让赵容真慢慢进入状态,团长讶异于两个人默契的配合,两个人的合奏就像是同一个人的双手在弹奏一样,从团长的角度看去,坐在外侧的赵容真挡住了彗星大部分身体,他们头顶鹅黄色的光线也润色了两个人的轮廓,让他们看起来像一个人一样,团长闭上眼睛专心于琴声,真的好像一个人弹奏的,所以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团长不禁认可地鼓起掌,而他的掌声也让两个人知道——这节目可以上场了。
赵容真看着彗星开心的笑容,心中的快乐似乎都超过了自己第一次登台成功的喜悦。
晚上,两个人也终于能按时下班一次了,赵容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彗星去了上次去的汤馆。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赵容真兴奋地拉着彗星走进饭店。
“还没上台呢,明天要是发挥的不好,砸了你在国内第一场演奏会,到时候团长非杀了我不可以。”彗星却嘟着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没关系,有我挡在你面前呢……”赵容真笑着不经大脑地说了一句,两个人之间还算融洽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赵容真脸上的笑容也尴尬地僵在那里,一时间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彗星拿过菜单。
“……点菜。”彗星低下头翻看着桌子上的菜牌,目光却游离着,赵容真却笑出来。
“你要是想让我点菜就直说,不用这样看菜谱吧。”赵容真拿过菜牌,直接翻看起来,刚刚彗星拿反了菜牌。
两人酒足饭饱后回到家,彗星却苦于没有上台的西服,赵容真找了几件给他,两人身高虽然差不多,但赵容真的肩膀比彗星的宽,西服的肩膀总是不合适,试来试去彗星都想明天去买一套的时候,赵容真想起家里还留着一套刚上大学时做的白色燕尾服,虽然身高和现在一样,但那时候瘦一点,赵容真到时候也会穿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在舞台上搭配得也会比较好看,于是赵容真就把那套衣服拿出来给彗星试,一试还真的合适。
彗星还是第一次穿上燕尾服,他新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这样子我好像真的成了钢琴师一样。”彗星前后照着,这种感觉真的很新鲜,赵容真点点头,嘴角却泛起一丝苦笑。
此时的宋宅,客厅里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忠义靠坐在客厅的沙发的扶手上,电脑摆在茶几上,上面显示的内容是韩庆发给他的“计划”,他告诉忠义明天自己也会去看演奏会,他会负责拖着赵容真,让忠义找机会把彗星带出去。
忠义给韩庆回复了邮件后,拿过茶几上的红酒杯,走到窗边,把剩下的一点红酒一饮而尽,他回忆着乐团的内部结构,想着那条路线能最快最近地离开乐团,美穗从卧室里走出来,走到忠义旁边。
“明天一定要把彗星带回来啊,你和韩庆也都要小心。”虽然美穗放心忠义和韩庆办事,但她还是怕明天出什么意外。
“美穗阿姨,彗星哥从小待我像亲哥哥一样,我当然会尽力,我一定把彗星哥带回来,放心吧。”忠义把举杯放在窗台上,揽过美穗的肩膀,美穗把头靠在忠义肩膀上,两人一起看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却好像揣着不同的心事一样。
第二天,赵容真和彗星早早地来到乐团,确定场地情况,这次演奏会在乐团最大的演奏厅里举行,一楼和二楼将近1000个座位,但因为只有一场,所以所有票都卖了出去,等听众来了可以说是座无虚席,乐团外面已经挂上了赵容真的10米*5米巨幅海报,从乐团的主楼3楼顶楼楼顶一直几乎垂到地面上,演奏厅里两侧的墙上也挂两幅小一些海报。
下午休息时间,彗星在观众席里看着墙上的海报,嘴角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想起跟赵容真曾经说过的——
如果赵容真不是虎帮的太子爷,自己不是杀手,他们真的可能是朋友呢。
想到这里,彗星不禁又失落地低下头,“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赵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彗星身边,彗星抬起头看向赵容真,摇了摇头.
“就是想到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弹琴就觉得紧张。”
“没关系,有我在呢。”
赵容真温暖的笑容和话语让彗星不觉失神,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是什么都不怕的,也是可以挡在任何事情前面的,让彗星这个经历过枪林弹雨,总是冲到前面的人,突然间有种站在赵容真身后躲一躲的想法,也突然间有了就这样一直在赵容真身边禁锢着也挺好的。
在产生这样想法的同时,彗星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应该想着怎样逃走的。
彗星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赵容真看着彗星离开的背影,也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起和L吃饭那天,L说今天会和吴斌一起来看自己的演奏会,脸色也慢慢地沉下来。
距离演奏会开场还有一个小时,赵容真和彗星在忙碌的后台化妆,换衣服,观众已经开始陆续检票进场了,忠义在给韩庆回复的邮件里,约他6点在乐团门口碰头,此时,忠义已经等在乐团门口了,韩庆还没有来,他又等了两分钟,才看见韩庆开着车停在乐团门口,他本来以为孟庆欢会在诊所,没想到他下午临时去了图书馆,韩庆不得不绕路去了图书馆接他。
停下车,韩庆抱着一束鲜花,和孟庆欢从车上走下来,忠义没想到韩庆会带一个陌生人来,他惊讶地看了孟庆欢一眼,又看向站在身边的韩庆,“这位是……”
“一个朋友。”韩庆还不想介绍两个人正式认识,所以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句,“这个是我的铁哥们儿。”韩庆回头向孟庆欢介绍忠义,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你先进去吧,我俩还有点事情要说。”韩庆略感抱歉地看着孟庆欢,孟庆欢点了点头,迈步向排队的人群走去。
“你在K帮的朋友?”忠义觉得刚刚那个人并不像是出来混的,但以韩庆现在处境,忠义只能这么想。
“别瞎说,不是,他跟我们和别人不一样,不是混的,”韩庆摆了摆手,“先说救彗星的事情吧,你的票呢?”
忠义从衣兜里拿出票,韩庆对了一下,忠义的位置在二楼,自己和孟庆欢的在一楼,差得比较远,“没关系,我一会儿会以K帮老大的助手的身份到后台去,我先去看看彗星在不在,这个给你,”韩庆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手机交给忠义,“一会儿我会告诉你彗星在不在,不管在不在我都会告诉你一声,如果在的话,你就想办法到后台来带他走;如果不在,你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就只能靠你自己找了,等演奏会结束,我会去咖啡厅等你,不管多晚,我们先到先等,等到对方来为止,你要是带彗星出去了也告诉我一声,我会尽快的。”
“好,就这么定吧。”忠义点了点头。
两人检完票后,装作陌生人向两个方向走去,忠义先去了卫生间,戴上口罩,压低了戴在头上的鸭舌帽,他怕乐团认识他的人会认出他来,走出卫生间,他又随着人群走向通往2楼的楼梯口。
后台的化妆室里,章玮也已经到了,安静地坐在化妆室的一角看着赵容真做准备,此时,赵容真已经准备妥当,他看了看表,还剩下最后的半个小时,彗星也正在换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第一次以正装出现在同事面前的彗星让大家眼前一亮,他们没想到这样的彗星看起来还真的有钢琴家的样子,大家赞许的目光让彗星倒觉得有点别扭。
“彗星哥这样也很帅嘛,不次于Eric哥。”章玮打趣道,但多少也是出于真心,他真的觉得如果彗星不是杀手,真的很适合钢琴师这个职业。
“别这样说嘛,怪不好意思的……”彗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时化妆室的门被打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韩庆抱着鲜花从门外走进来,赵容真笑着迎上去,目光扫过章玮,在和韩庆礼貌地握了握手的同时,章玮也走到了赵容真身边,礼貌地向韩庆鞠了鞠躬。
彗星惊讶地站在原地,看着门口的韩庆愣住了,瞬间只有一个问题在脑海里出现:他们两个怎么会认识?而韩庆进来的两分钟里,似乎并没有看见自己。
“吴先生呢?怎么没来呢?”赵容真见韩庆只有一个人进来,又向韩庆身后看了看。
“真的很遗憾,吴哥今天实在赶不过来了,上次我们见面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说了,他说新加坡那边的事情太多了,他还让我跟您说预祝您的演奏会圆满成功。”韩庆顺势把花递给了赵容真,章玮伸手接过来。
“那还真是遗憾,等下次吧,下次我开演奏会的时候一定让人给您送两张票去,等赵先生回来后,我们再聚聚也不迟。”赵容真“可惜”地感叹了一下,他用余光看了彗星一眼,彗星再次坐在化妆台前,化妆师正帮他补妆,而韩庆也好像并没有看见彗星一样,赵容真不禁佩服两个人的定力,本来认识的人却好像不认识一样。
赵容真和韩庆又寒暄了几句,韩庆就要告辞离开了,他转过身的一刹那,目光对上了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彗星的目光,他做了一个“忠义救你”的口型,两人颔首点了下头,之后,化妆室的门就被关上了。
发型师说赵容真的头发还需要再弄弄,赵容真便坐在彗星身边,此时,彗星已经准备好了,气定神闲地坐着,左手还在桌子上,模拟着弹琴的样子。
“还有15分钟了,团长说会在安可曲加上我们的合奏,所以你可以在后台差不多看到完整的演奏会。”
“嗯,知道了。”彗星看了赵容真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演奏会还有5分钟就正式开始了,赵容真和彗星走到舞台边上,两人拉开一点幕布向台下看去,台下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期待着赵容真的出现,对于台下观众热切的目光,彗星还是有点忐忑的。
“还记得我那天的话吧?”赵容真贴到彗星耳边悄声问他,彗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哪天的哪句话?”
“‘不要忘记我’。”彗星的思绪又回到那天晚上,心脏漏跳了一拍,没有回答赵容真,他知道,韩庆和忠义就坐在观众席里,“你会做到吧?”赵容真又接着问。
“可能吧。”彗星给了赵容真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而后,彗星只听见赵容真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赵容真就挺起胸膛走向舞台,彗星从舞台的侧面看着舞台上的赵容真带着正好的笑容,向观众打着正好的招呼,弹奏着正好的钢琴曲,一切都那么正好。
“不要忘记我”一句话说得多么自然,忘记一个人又多么难呢?
章玮和赵谦坐在观众席的前排,彗星站在舞台的幕布后面,在观众席的中前部找到了韩庆,他坐在座位里,似乎正在认真地听着演奏会,还偶尔跟身边的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交流一下,彗星奇怪这个人是谁。
韩庆出了化妆室,就发短信给忠义,告诉他彗星在后台,让他去后台找彗星,收到信息的忠义在演奏会刚开场就离开了座位,只有这个时候,后台的工作人员的注意力都在赵容真身上,才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绕了些地方,还好去后台的路上都没什么人,大家的注意力果然都在赵容真身上,最后终于来到正对观众的幕布后面,赵容真的钢琴声正响亮地演奏着。
还有几步的距离,忠义就能见到彗星了,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手心都有点出汗了,他轻步走到舞台侧面,穿过人群,他看见了“许久”未见,正穿着白色衣服的彗星,即使只有1个多月,忠义就觉得过了好久,只看背影,他就能认出那个人。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忠义向后躲了躲,看看能不能等彗星自己出来。
静静地听着赵容真的琴声,彗星觉得他的琴声不是激荡人心,动人心魄的激昂,也不是涓涓细流,细水长流的安静,而是在它们中间的匀速前行,不会让人懈怠,也不会让人疲惫,彗星之所以喜欢赵容真的琴声,正是因为如此,他自己的琴声就太过缓慢了。
随着上半场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自己上台的时间越来越近,彗星也不禁紧张起来,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内急,于是他回身穿过同事,走向卫生间。
距离后台最近的卫生间在离开后台不到20米的地方向右转一个弯,彗星刚转过去,忽然被人掩住了口鼻,双手也被扣到背后,拖到几步远的卫生间里,虽然被掩住了口鼻,也被扣住了双手,但身后的人明显没有多用力,只要彗星用点力气就能挣脱,但他闻到身后的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他能猜到这个人大概是谁,所以他没有挣脱。
等卫生间的门关上的一刹那,彗星就被放开了,他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只是看帽子和口罩之间的眼睛,彗星就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忠义啊……”彗星没有办法来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有获救的喜悦,也有能预见的离别的微微的伤感。
“哥……”听见彗星的声音,忠义就像听见了天上来音,这一声是这一个多月来听到的最悦耳的声音,这一个多月的等候也像是最难熬的等候,一种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他不禁紧紧地把彗星抱在怀里,轻轻的抽泣也在彗星耳边响起,彗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愣,不过,他的表情也马上缓和下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哭什么,像个孩子……”彗星的双手也轻拍着忠义的后背,安慰着他,忠义的哭泣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放开彗星,擦干了眼泪。
“我们快走吧,去咖啡厅,一会儿韩庆哥也去,车就在外面……”忠义拉着彗星要往外走,彗星却还停在原地,忠义回头奇怪地看着彗星,“还不走么?”
“我今天有节目,安可曲……”彗星不好意思地看着忠义,忠义一愣。
“……还演什么节目?演完安可曲再走就没机会再走了。”
“可是……我这是第一次以钢琴师的身份在舞台上……”
“哥,”忠义严肃地看着还在憧憬着舞台的彗星,“你是杀手,再用什么身份掩饰,你也只是杀手,永远都不可能是钢琴师的,那个舞台不是你的,你也不应该站在灯光下,像我们这种人,只能生活在黑暗里,醒醒吧,哥。”忠义的话针扎般刻在彗星心上,这道理他怎么不懂?又是为什么让他那么想站在那个光明的舞台上的?
是什么来着?是了,就是赵容真,是他让自己燃起站在众人面前的欲望,不顾一切的。
是啊,他不能站上舞台的,那个舞台只是个流光溢彩的泡沫,一戳就破。
彗星深深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几秒钟过后,“……我们走吧。”
中场休息时间,赵容真回到后台,却没看见彗星的影子,他以为彗星回了化妆室,回到化妆室,服装师一边给他换衣服,他一边在化妆室找着彗星,结果还是没找到。
“彗星呢?”赵容真问身边的服装师。
“刚刚说是上卫生间了,不过一直都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你先别着急,我们等等再找找,要是找不到会提前给你‘信号’的。”服装师安抚着赵容真,赵容真却隐隐地感到不安,换完衣服,趁中场休息的20分钟,他几乎找遍了男卫生间,但都没有找到彗星的身影,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不过在上场前2分钟,他又回到后台,团长也似乎在找谁。
“Eric,你看见彗星了么?”团长皱着眉头看向赵容真,赵容真尴尬地笑了笑。
“刚才我找到他了,他说有点紧张,想一个人静一静,您别担心了,他应该会回来的。”
团长的眉头皱着更深了,“你先上台吧,我们再找找,如果他不回来,我们也找不到人,安可曲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弹吧。”赵容真点点头,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演奏会的下半场正常开始了,虽然观众们依旧看到的是沉醉于演奏的赵容真,但赵容真的心里一直悬着,他期待着有人给他“信号”说已经找到了彗星,不想让他走,但在心里也隐约有点期待——彗星已经离开了,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心理,自己不是一直想通过彗星认识宋叔么可为什么又想他离开呢?
赵容真有点混乱了。
直到最后一首曲子即将结束,终于有同事给了赵容真“信号”,但得到的是“没找到”的“信号”,赵容真反而松了一口气,精神也放松下来。
所以,最后的安可曲《月光曲》是赵容真自己弹奏的,当谢幕时,赵容真向各个方向的观众鞠躬敬礼,谁也看不见赵容真低下头时失落的目光。
我,到底怎么了?
在观众席中的韩庆远远地看着赵容真,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信息:
彗星哥已带出,请放心。
而此时,忠义已经载着彗星,行驶在微凉的夜风里,彗星的额头定在支在开着窗的车门的手上,看着外面光怪陆离的夜景,反而觉得陌生了,他以为自己离开赵容真时会多开心,但现在他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反而觉得胸口闷闷的,被赵容真禁锢的日子像个梦,他曾经拼命地想从梦中挣脱,等真的挣脱了,他却舍不得梦醒。
我,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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