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重逢的邂逅

　　听到瑞文的发言，拉里气得差点站了起来，“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哦，是吗？”瑞文的目光从拉里身上转移，依次扫过二楼的所有人，“你们无非想要两样东西——第一想要我死，第二想要我的情报。这两样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们。作为回报，我认为我有资格得到我想要的。我不怕死，也不怕酷刑。倘若我的目的是脱罪，那我何必傻乎乎的回来？我认罪，并且站在了这里，是为了迎接我的命运，为我当初犯下的罪恶，做一个了结。”
　　久久没有发言的泰莉雅伸手拦下了刚想要发作的拉里，示意瑞文可以继续说下去，“如果脱罪不是你想要的，那么，说说你所谓的‘条件’。”
　　拉里窝火的重新坐好，嘴里骂骂咧咧。
　　瑞文没有理会拉里恶毒的咒骂，开口说出了他的条件。
　　“封锁消息，并且向外界宣布抓住我是一场误会，瑞文·里伯斯不是傀儡魔灵，也不是恶魔的爪牙。”
　　短短的几句话让在座的几位首领顿时炸开了锅。
　　艾玛惊异的看向她的同僚们，“他竟然知道事情已经传开了？”
　　卢克冷笑的嘲讽道，“事到如今，你还关心起你的声誉了？”
　　只有奥萝拉恍然大悟，她喃喃自语道，“……妮可……是因为妮可。他不想让妮可知道。”
　　崔斯坦提高自己的音量，盖过了同僚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不容置疑的否决了瑞文的条件，“封锁消息、澄清误会？这是不可能的，黎明祷言绝不会做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
　　这句答复似乎在瑞文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么，我们没得谈了。”
　　这下，谈判似乎陷入了僵局，直到奥萝拉一言打破了会堂里的对峙。
　　“可以，我同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目光都投向这位年轻的大祭司。
　　雷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奥萝拉，我们不可以为他妥协！”
　　卢克和艾玛跟着附和起来。
　　奥萝拉不顾其他首领的反对，向瑞文承诺道，“我可以向妮可传递这个善意的谎言，告诉她这是你配合公会演出的一场戏，是任务之一，并且要求她保守秘密。至于其他人，抱歉，我们无法做到。”
　　“谢谢你，奥萝拉。”瑞文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紧绷的敌意转瞬即逝。
　　他只要奥萝拉的一个承诺，只要妮可一人认为这个真相是一个谎言，就足够了。
　　“好了，现在，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不等有人发问，瑞文就开始讲述起自己曾经的主人当初袭击那个小镇的缘由。
　　“那个恶魔，也就是我曾经的主人，他叫格里菲斯，是上位恶魔。他奉命追杀一个女人，而我是他手里的剑。这个女人可能不是人类，因为她每次被杀死之后，又会以某种方式重新降临人间，而且每一次，容貌、年龄、身份背景等都毫无关联。格里菲斯负责找到她，我负责动手，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橡果镇事件。”
　　“那次，我没能杀死她，让她逃进了橡果镇。任务失败让格里菲斯非常生气，一怒之下他下令屠杀整个小镇，让所有人都给那个女人陪葬。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们多半都清楚了。”
　　奥萝拉疑惑的打断他，“等一下，重新降临人间是什么意思？转生？”
　　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概念激起了大家的讨论，不过瑞文没等他们说完，就借着说了下去。
　　“是的，有点像转生的感觉。我原本和你一样困惑，一度以为这些女人是不同的人。直到格里菲斯总是用‘那个女人’来称呼她。我才知道她们事实上是同一个人。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那个女人’拥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虽然极为微弱，但我可以确定，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魔力波动。它不是神圣魔法，不是黑暗魔法，也不像是狼人的生命魔法，更不是元素魔法。它就好像是一种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力量。”
　　站在奥萝拉身旁的米兰达埋头在记事本上书写着，头也不抬的问，“你还记得那些被你杀死的女人的具体信息吗？名字，身份，容貌，当时所在位置，任何信息都可以。”
　　“说实话我记不清了，傀儡魔灵的状态无法记住太多讯息。我只记得，她们分布在亚赛特大陆的各个城邦，包括北赛尔。”
　　这个答案无法让人满意，拉里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伊兹看向瑞文，沉稳的声音问，“这个任务现在还在继续吗？”
　　“我不知道。自从我脱离恶魔的控制之后，也和曾经的主人脱离了干系。不过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或者说这个任务，对于恶魔来说非常重要，不然他们不会安排一个上位恶魔亲自监督这件事情。”
　　泰莉雅翻开她手边的文件，“格里菲斯的主人是谁，你知道吗？上位恶魔的主人，必定是那十三位始祖恶魔之一。”
　　“在我还是傀儡魔灵的那段时间，我从没有见过主人的主人，只是听闻了他的名字。直到最近，我终于见到了他本人。”
　　瑞文又说起了不前不久，在橡果镇外遇到的那个始祖恶魔，他就是自己曾经的主人的主人。这件事，他当然不可能写在行动报告里，只是汇报说遭遇了始祖恶魔。
　　当有人问他，这个始祖恶魔是十三人当中的哪一个的时候，瑞文的回答震惊了所有人。
　　“他叫泽诺，意为‘零’之始祖恶魔，是独立于十三个始祖恶魔以外的一个特别的存在。”
　　这个从未在历史书上出现过的名字激起了大家的议论。就连最年长最博学的伊兹都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
　　“泽诺？”
　　“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可能，竟然会有第十四个始祖恶魔……”
　　瑞文开口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他不是第十四个。他是第‘零’个。”
　　第零个，意思是泽诺的诞生甚至要早于后面那十三位始祖恶魔吗？
　　顿时会堂里鸦雀无声，就连一直奋笔疾书的米兰达都惊得停下了手里的笔。只有奈弗勒斯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直到喷嚏的回音彻底消失在会堂，讨论声才再次响起。
　　橡果镇那次是瑞文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存在于历史书之外的始祖恶魔，也正是因为对方爽快的承认了橡果镇的屠杀事件是自己的部下（也就是瑞文的主人格里菲斯）干的，瑞文才意识到，眼前的恶魔竟然就是格里菲斯的主人——泽诺。
　　千年前的驱魔之战，为什么会偏偏漏掉这位始祖恶魔的名字？
　　泽诺，零之始祖恶魔，到底是谁？
　　奥萝拉神情严肃的追问，“关于这个泽诺，你还知道些什么？他们追杀‘那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具体的目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个女人和一个名叫‘制约之门’的东西有关。”
　　又一个全新的名词出现在了会堂里。
　　二楼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脸色逐渐紧张起来。就连对情报毫无兴趣，一心只想看瑞文死刑的卢克都追问起来。
　　“‘制约之门’？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瑞文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
　　零之始祖恶魔泽诺、被追杀的迷之女人，还有“制约之门”。这一连串的信息都隐约透出一件事——
　　“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瑞文继续说道。
　　“泽诺要求那个狼人将一颗藏在棘飏的黯魂刚玉带去极北之地——伊利斯托尔。”
　　这件事情在凡妮莎提交的行动报告里有提及。
　　在座的人都知道，黯魂刚玉是一种强大的魔力宝石，它蕴藏着危险的黑暗魔力。人们第一次发现它是在大灾难之后。大灾难之前，实之界从未发现过这种东西。它的出现至今是一个谜，因为它不是天然形成的魔力宝石，世界上也找不到任何产生这种宝石的矿脉。
　　黎明祷言曾经从死灵法师以及咒术巫师那里收缴过几颗指甲壳大小的黯魂刚玉。在进行细致的研究之后，公会仍然没能弄清它的来历，最终不得不将它死死的封印在公会的密窟里。
　　泽诺将线索指向伊利斯托尔，并且克拉提丝也是在伊利斯托尔的壁垒外面，找到了那颗被污染的白月石。
　　大灾难之后，恶魔们的数量骤然下降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去了伊利斯托尔。那个与世隔绝的精灵之国，如今恐怕是凶多吉少。
　　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随后，伊兹问起纳法尔使用何种方法将傀儡魔灵重新变回人类。这位老牧师仍旧揪着法术理论不放，他至今不相信纳法尔可以做到这种违背原理的事情。
　　纳法尔当然不可能做到，是天使代替他做到的。
　　瑞文知道答案，但是他坚持否认。
　　伊兹显得很不甘心，他仍然坚持认为让一个傀儡魔灵恢复人形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岔开这个无休无止的话题，卢克问起了斯派克失踪前的行踪。
　　“是的，他来响水镇见我了。为了防止我跑出去为纳法尔大人报仇，还他将我关在了响水镇的地下室好几天。当罗恩神父放我出来的时候，斯派克已经不知所踪。这一点，罗恩可以为我作证。”
　　当然，瑞文隐瞒了斯派克为他留下的那个箱子，以及那个封印了一个天使的水晶瓶。
　　直到所有人没有问题再问，瑞文才露出一脸轻松的笑容，仿佛他即将踏上一段令人期待的旅途。
　　“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们所有的问题。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你们会选择哪一个‘良辰吉日’，送我上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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