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往事

　　许振宁端着酒杯走到杜若麟身边，然后看着汪淑妍笑着说道：“杜家少奶奶别有一番韵味，我还记得没出阁那会就是个伶俐的，现在虽然已经嫁做人妇，依然还保持着当年那份泼辣，若麟你可要小心，别被少奶奶给管住了。”
　　汪淑妍嘴角一笑，轻蔑地看了一眼汪淑贞，然后对许振宁说道：“许少爷风流倜傥，难为对二姨太宠爱有加，只是别薄待了我们若晴姐姐就好。”站在一旁的杜若晴自然知道汪淑妍与汪淑贞历来就不和睦，只是笑着对许振宁说：“我这位弟妹就是喜欢说笑，少爷要是真的同她认真，才是笑话了。”
　　许振宁哈哈一笑，大家共饮一杯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三姨太汪紫瑜在一旁幸灾乐祸道：“人家姐妹都情深，咱们府上的二姨太可是姐妹仇人了。”
　　四姨太冯云璐只是静静地看着四周的人，好像别有打算似的。汪淑贞只是看着杜思郁说道：“姐姐别吃那些油腻的，这天本来就时冷时热的，腻着了倒是不好消化。”
　　忽然杜思郁的脸色有些难看，而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汪淑贞急忙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杜思郁摇摇头说：“我……我……就是有些难受，想去方便一下。”
　　汪淑贞皱着眉头说：“那我扶姐姐去吧。”
　　于是两个人就离了席往厕所那走，可是没走几步，杜思郁忽然就栽倒在地上倒是把汪淑贞吓了一跳。一旁的翠染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汪淑贞对一旁的碧竹喊道：“快去叫人来，就说五姨太身体不舒服，可能是要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翠染哆哆嗦嗦地指着五姨太说不出话来，汪淑贞焦急地说道：“你还在那看着，快过来搭把手啊，我拽不动五姨太。”
　　只见翠染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定在了地上，指着五姨太对汪淑贞说到：“二姨太……我们五姨太她……她……见红了……”
　　汪淑贞转过身去一看，果然那五姨太的旗袍后面都是血，汪淑贞登时脑袋“嗡”的一声。只见杜思郁的旗袍上已经渗出了巴掌大的血红，杜思郁虚弱地看着汪淑贞说：“妹妹，我是……流血……我的孩子，孩子能保得……”
　　汪淑贞瞪了一眼翠染，呵斥道：“还愣着，瞎说什么，那明明就是地上的积水。快过来扶着五姨太。”转而又温和地对杜思郁说：“姐姐你别急，没事的，翠染她小不懂事，看错了。孩子会没事的，碧竹已经去叫人了。”
　　不一会只见许振宁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抱起地上的杜思郁就往潇湘馆跑。而后面跟着的则是太太杜若晴，她神色自若地看着汪淑贞说：“五姨太怎么样了。”
　　汪淑贞敛气低声说：“五姨太可能是要生了，只是如果今天生了就是早产。”
　　就在此时汪淑贞看见杜若晴身后跟着一个产婆，杜若晴微微颔首，接生婆就赶紧跟着许振宁跑了过去。汪淑贞给景桓递了个眼色就跟着众人来到了潇湘馆，许振宁握住杜思郁的手安慰杜思郁说：“郁儿，你放心，你会平安，我们的孩子也会平安的。”
　　杜思郁比这样眼睛点点头，杜若晴带来的接生婆立刻走过来对许振宁说：“少爷，还是让我来吧，您和太太、姨太太出去等着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忽然汪淑贞看着许振宁指着外面景桓带来的另一位妇人说道：“少爷，这位接生婆是五姨太乡下的亲戚，五姨太脸皮薄，要不然还是她来吧。”
　　杜若晴目光炯炯地盯着汪淑贞，汪淑贞却浑然不知的样子。许振宁点点头，对景桓带进来的接生婆说道：“那你要好好照顾五姨太，若是五姨太出了事，我为你是问。”
　　众人于是都退出里间，只留着产婆和大夫在里面。许振宁急得一直转悠，不一会老太太也扶着瑞芬走了过来。许振宁和杜若晴忙迎了上去，老太太焦急得看着里间问道：“五姨太可怎么样，我刚才隐隐听见有人说五姨太见红了，可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里面跑出一个小丫鬟说道：“回老太太、少爷、太太、各位姨太太，五姨太可能是要早产了，接生婆说怕出意外，还是请平时给五姨太看脉的大夫在外面候着，若是有紧急情况也有个人应对。”
　　杜若晴焦急得说道：“这可难了，那李大夫这几天出了天花，没看今天老太太寿辰他都没来。”
　　许振宁急得抓耳挠腮，“这可怎么是好，怎么好端端的就早产了呢。”
　　汪淑贞安慰许振宁说道：“少爷先别急，眼下没有李大夫也无妨。今日老太太寿辰，我看那杨玉树全家不是也都来了，他丈人不是妇科圣手吗，让他来给看看也不要紧的。”
　　许振宁一拍脑门说道：“可不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小丁，你去叫人把林老先生请来。”
　　当下林老先生来了询问了一下情况，众人就在外面搬了椅子在阴凉下坐着。杜若晴对许振宁说道：“我看，五姨太这边有我们盯着，加上又有林老先生，应该没有问题。外面还有很多宾客，我看少爷还是陪着老太太出去看看，这边一有消息，我就着人去通知少爷怎么样？”
　　许振宁还不太想走，只是老太太一想杜若晴的话有道理，于是就点点头对许振宁说：“宁儿，听晴儿的吧，大日子总不能失了礼数，让别人笑话我们许家。”
　　于是许振宁就搀着老太太往正院里去了，时下汪淑贞等人就在潇湘馆等着。三姨太汪紫瑜坐在边上笑着说道：“五姨太生孩子，我们都跟着等着，倒显得五姨太多重要似的。”
　　杜若晴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汪淑贞，然后慢慢地走向汪淑贞，附在汪淑贞的耳朵旁边说：“你倒是谨慎，知道自己备下一个产婆，想来我对你说的话也都是白说了。”
　　汪淑贞摇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若晴说：“太太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只是，老太太和少爷不是都希望着孩子平安吗？“
　　杜若晴目光愠怒地看着潇湘馆里杜思郁的方向，嘴唇紧绷，好像用牙发出声音一样小声说道：“是啊，老太太和少爷都希望孩子平安。”
　　又过了一刻钟，忽然潇湘馆里传出孩子一声响亮的哭声，一个小丫鬟跑了出来，然后说道：“恭喜老太太、少爷和太太，五姨太生了个千金，母女平安。”
　　杜若晴淡淡地点头说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冬梅，着人去告诉少爷和老太太，五姨太生了，母女平安。”
　　汪淑贞喜不自胜，赶紧就走进去看看。不一会老太太和少爷也来了，老太太喜不自胜，当时就跟许振宁说道：“你快出去，跟宾客们说一声，今天晚上我们许家的宴会接着办，就当是给我们许家的大小姐庆祝了。”
　　杜若晴笑着对老太太说：“母亲高兴，这些事就让我去打点吧。”
　　老太太点点头，杜若晴就从潇湘馆里走了出来。刚走出来几步，杜若晴忽然一阵咳嗽。冬梅在旁边劝慰道：“太太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嗽了起来。”
　　杜若晴眯着眼睛痛苦地说道：“哪怕是个女儿也都是好的，怎么她就能平安。”
　　冬梅四下看看，然后小声说道：“太太可要保重，别让人看出来。”
　　杜若晴冷笑一声：“看出来又如何，那个汪淑贞不是已经知道了。”
　　冬梅惊讶地问道：“二姨太知道了？”
　　杜若晴咬着牙说道：“我以为她不会干涉我，她也无非就是想要再许家有个立足之地而已，但是现在看来她是管闲事管定了，当我的绊脚石也是当定了。”
　　冬梅还没等说话，杜若晴就冷笑着说：“按照老太太的要求，好好去准备，晚上要给五姨太和许家的大小姐办宴会。”
　　汪淑贞陪着在潇湘馆待了一会，许振宁知道汪淑贞是个办事妥帖的就让汪淑贞去陪着杜若晴打点宴会的事儿。汪淑贞从潇湘馆出来正好在花园遇见了杨玉树，杨玉树不想对面与汪淑贞遇见，就痴痴地看着汪淑贞。汪淑贞行了一礼说道：“杨公子怎么会在这？”
　　杨玉树笑笑说：“听我丈人说贵府新添了一位千金，我夫人想要去给道喜，可是一转眼她就不见了，我就出来找找。”
　　汪淑贞苦笑道：“听闻杨夫人也身怀六甲，想是也快生了吧？若是生个儿子，和杨公子一样风流倜傥，若是生个女儿也一定和杨夫人一般温柔婉约。”
　　杨玉树低着头说道：“二姨太谬赞了，听说五姨太生的女儿粉嫩可爱，来日历若是二姨太也得一千金，想必会更加动人。”
　　汪淑贞摇摇头说道：“总是不比杨公子和杨夫人，两情相悦，自然夫妻和美。”
　　杨玉树忽然抬眼看着汪淑贞说道：“我杨玉树心里一直……”
　　忽然听见林茹在不远处喊杨玉树，杨玉树和汪淑贞看了过去，林茹却站在河边，只听林茹“啊”的一声，脚下一滑，竟然就栽进了沁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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