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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S RETURN
这是一场梦。
醒来的时候星辰归位,柏拉图的对话不朽于永恒。
穿过一条狭长的走道,不想被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影响视听的话,最好的办法是将目光局限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东张西望除了证明你对此地一无所知以外,还代表你本人的心无城府。谨慎自律的人从来都知道在什么时间什么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但即便是这样,总还是免不了某些人的恶意挑衅。
“哟,帅哥今天回的挺早的嘛。”应该是附近某夜总会的陪唱小姐,当然,陪唱只是最善意的揣测。
见对方停住脚步,年轻的女人红艳的嘴唇粲然咧开。光线昏暗的逼仄走道里,扑满厚厚粉底的煞白面容上,这样一张殷红炽烈的唇瓣扭曲成弧形。
拙劣的妆容,廉价的微笑,卑戚的搭讪,以及——毫无希望的逗留。
哪个没有关门的颓败房间内传来不堪入耳的吟哦声,粗重的喘息让人突然联想到兽类毫无节制的呼吸。而面前媚眼如丝的女人似乎也听到了,挑着眉黑瞳斜向上的问:“你呢,你想要吗?绝对会很爽的哦。”
说着,她慢慢靠近高大的黑衣男生,之所以觉得他是男生,毕竟这张脸精美年轻的脸让她这个久经风月场的人都为之心动。微蹙的浓眉灿目,即便光线不好也是幽深炯炯。真是个神秘的让人好奇的人。
素手缓缓的从黑丝绒袄前襟下侧伸进,他没有动也没有制止,黑暗里摘掉黑口罩的脸有了全容。女人的手在触到他坚实炙热的小腹时不禁发了一颤,刚想向下继续延展,头顶却响起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来。
“停下。”
女人抬头谄笑,“别不好意思啦,不会的话姐姐可以带着你做的咯。”然后,微冰的柔软手指开始顺小腹向下抚去。
“我说停下。”清亮的男声,以及命令似地语气。却丝毫没有预想的慌措。
“别放不开嘛。。。”就快触碰到要点的间隙,她的手臂被硬生生捏住,力道之大让女人疼的直皱眉,“你闹哪样儿啊!”
他低下头来,把她的手缓缓抽出,微笑着说:“忍无可忍的话,我不介意打女人的。”手上的力道没松,被攫住手腕的女人疼的直呼,“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大哥你放了我。”
噗嗤一声,男生又轻笑出声,“错了哦,我怎么可能是姐姐你的大哥呢。”松了手,语调轻松,但总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这种笑容是在残酷悲愤中练就。女人骂了句‘神经病’后转身快步离开并迅疾消失在某间格子屋里。
理了理衣服,男生步履规整的朝廊头走去。
缺乏阳光照射而日益聚集的霉腐气味,每一次打开门都无一例外会闻到。一个月前仓促躲来这里,到现在也还是不能习惯的味道。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极简的单人床,上面放了铺好的黑色睡袋。左侧的木质长桌上是墨绿色登山包,再靠左,是还在充电的SONY平板。待机界面是一个站在古刹前低着头的女生,没看镜头,应该是偷拍的效果。
脱掉厚厚的棉袄,整个人相当疲怠的大字型躺在床上。刚刚应该是这个星期他第二次开口说话,第一次大概是三天前送苹果时,楼管大妈问姓名时说的那句‘告诉她是她同学送的’。
完全没有想象中该有的情节,稍微闭上眼。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电影快放一样不停涌现。
谷原58岁生日当晚,ren放松对他的监察。准备很久的东西终于派上用场,虽然章司的复古GN250跑起来又笨又顿但对于穿越滞缓的车流相当有用,到达伊丹机场时居然还提前了20分钟。本以为自己的逃跑计划会遭到围堵,但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可这种顺利却在回国后发现有人居然在暗暗监视自己而突然诡异起来,所以才不得不每天跟个变态狂一样戴个口罩。不得不躲来这样的旮旯小地以避人耳目。不得不隐瞒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见你。
所有的不得不,也因为前几天看到她居然和阿树一起外出而变得不必要起来。
本来害怕自己的原因而让他们对她下手,和秦树在一起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吧。
北方的房屋暖气都很充足,老房子都是嵌壁式的供暖管道,新房子都安装中央空调。基本上是感觉不到冷的。但躺在仄窄房屋的吱呀木床上,何兴柯还是不经打了冷颤。
捏紧拳头在床棱上习惯性的重重敲了两下,意识到这老旧物什经不起自己折腾,男生克制的停了略显暴力的动作。
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怎么就偏偏又都聚集到了这个城市呢?他,秦树,以及夏苍。
而这一次,自己好像还晚了一步啊。
清楚的知道从高中起她就对秦树抱有极大的关注,那个时候在心里还不平了好一阵。好歹当时的夏苍并没能引起秦树的注意,其中自己起到的障碍作用当然也是举足轻重的。
任是秦树怎么向他问起‘夏苍’的事由,都是‘不了解’三个字四两拨千斤的搪塞而过。不想让他们有接触,感觉一旦让秦树接触到夏苍,友情似乎就没了。
可无论如何,友情好像还是没了。
——新治:我们完蛋了吗?
——小马:傻瓜,我们还没开始啊。
北野武的电影大都僵硬隐晦,却总能在最甚微的地方,用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细小到唯有用心才能捕捉到的动作,来调动你所有的感情同时用先前的单调枯乏意图鲜明的告诉你,这才是我的柔情。
电影最后,新治迷茫的问小马,我们完蛋了吗。完蛋了,有关分道扬镳多年,最终又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平平常常的遇到。用不再青涩张扬的笑向彼此示意,互相道好。电影里,镜头像时光流转一样回到从前他们一起在校园肆意飞驰的日子。
那是刚到日本不久,他无聊跑去京大交流中心的公共影院看电影。虽然完全听不懂,但通过字幕里的少数繁体中文,大致可以知道是两个不学无术的少年无聊日常。他根本没有用心看,只是最后看到明媚阳光下的一问一答觉得应该是整部片的主题思想了才顺便问了坐在身旁的女生‘What are they talking about?’。然后在黑暗里听到了真知子‘Are we over.——no,we are not having started.’这样一句极具歧义的解释。
后来知道对话的真正含义时,又觉得其实解释得很标准。
他嫉妒秦树。
这种嫉妒并不是因为家境或个人才智所使,而是父母离婚后空落落的大房子里只剩自己一个人,后屋的秦树家却灯火通明暖意融融。明明他们俩都是招人羡慕的区内二杰来着,突然间自己就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流浪少年。
所以虽然笑容满面的应邀去他家过年过节,虽然勾肩搭背跟他称兄道弟,虽然在他问起‘你们班有叫夏苍的么’时能表情良好的摇头。
但一切都是反其道而行的。选了文科不想跟他同班,无限制交女朋友为自己塑造纨绔学渣形象,顶住教导主任的训责染出一头夸张的栗色头发。目的只是为了,没有可比性的话,就没必要放在一起比了吧。
这样他就可以和秦树和平共处了吧。自动打消和他一较高下的念头,就能维持由来已久的相安无事。
——但我没有预料到,她会贸然出现猝然消失。更重要的是,我突然间有了一种想要跟你一较高下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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