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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门边立着一个白裙少女，俏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撒加快步走过去，还没说话，安德莉亚先道：“我来接你。”
撒加心里一柔，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指，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我能出什么事，有什么可接的。”
“我怕你突然脑子一抽惹史昂大人发火。”安德莉亚老实不客气地扯紧了他的外套，把自己牢牢包紧，然后才道。
撒加轻笑：“你多虑了。我一向不找死——呃，除非特殊情况。”
……你找死的次数还少吗？安德莉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在心里想。
撒加加大了些力度握住她的手，像是保证：“以后不会了。”
“我就再信你一次。”
安德莉亚放慢了些步子，两人并肩而行。溶溶月光，柔柔夜风，她偶尔转头看一眼身边少年宁静的侧颜，便觉得今夜美好。
“想什么呢？”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撒加语带笑意。
她恍惚了一下。记得小时候常听他说这句话。这样的笑容，这样的手势，在他的记忆中，只属于那个温柔清雅的蓝发少年。
一晃十五年已过，而他，一如从前。
她笑出声来：“想你。”
撒加并未诧异，极其自然地接过话题：“以后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你可以慢慢想。对了，想去旅游吗？”
安德莉亚微微愣了一下。
“你以前说过，想去中国是吧？——对，我还记得。”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撒加又补充了一句。
“关于你的很多事情，你说过的很多话，我都记得。”撒加的声音很柔和。他极为专注地看着她，眸子蓝如深海，深不见底。“所以我可能喜欢上你很久了，可是我那时还顾不上去管这些。导致我很久后才知道。”
“你那时还没处理好自己心里的问题吧……抱歉，当时没能帮你。”
那时的撒加应该正处在内心矛盾的顶点。“神之化身”的光环，教皇之争的临近，想要变得更优秀的紧迫感……最终把他逼上了背叛的道路。
那时候，就算仅仅多一个倾诉的对象，恐怕一切也不会像后来那样不可收拾。
“想什么呢。”
撒加仍然习惯性地揉她的头发，温温一笑：“你当时也只是个孩子，能做什么。事实上你这些年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明明帮忙没多少，捣乱倒是比较多……安德莉亚低下头笑了。不得不承认，虽然活了两世，她仍然很冲动很不成熟。别说帮忙，更多的是加重了撒加的工作负担吧。
“你们几个的陪伴让我撑过了那些年。特别是你。”
她冲动任性、固执倔强，无论怎么看都称不上完美。然而能给他前进的力量。她不是黑暗世界中的光明，但一直无怨无悔地陪伴在他身边，指引他找到光明。
十五年前，跌坐在废墟中的女孩握住他伸出的手，低声说：叫我安莉。于是缘起。
十一年前，女孩说：我喜欢你。他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经不同。
一年前，离开许久的女孩突然归来，对他微笑。那笑容明朗坚定，直击心底。他知道从此便是一生。
他们拥有相同的信仰，相同的追求，相同的理想。他们携手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战争与风雨的磨练。那份感情在十几年的并肩中慢慢变得隽永，最终，没有什么再能把他们分开。
“我只是太相信你。即使是一些你做不到的事。”女孩笑意盈盈。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开始无条件地信任这个少年，十几年来从未改变。
“我还没有正式地向你道过歉吧？”听出她的意思，撒加有些歉疚地一笑，停住脚步。他答应过那么多次，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等到女神回来……可是后来的结果截然不同。
安德莉亚迅速打断他没说完的话：“算了，反正你给我的承诺从来都不可靠，再有下一次你照样会去死。”
“换做你你也会的。”
一语中的。安德莉亚无奈地转过头。“我服了你。”
爱情对他们从来不会是生命中的全部。这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我欠你一场坦诚的交谈。”撒加显然准备今晚在这里彻底解决一些问题，他绕到她身前，认真地盯住了她，“我不会把你放在第一位，甚至以后，我仍然可能会为了一些什么丢下你。如果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安德莉亚毫不迟疑地一笑：“我也会这样，你刚刚说过。所以……当然。”
“不过撒加，”还没等他表现出感动和惊喜，安德莉亚接着说下去，“你上次用这种别扭的语气说话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撒加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是极为纯净的愉悦，眼睛里闪动着回忆的光芒。
“你指的是……我哄迪斯一个人去巨蟹宫睡？还是骗走小穆手里所有的危险玩具？或者是劝阿布罗狄放弃把双鱼宫拆掉改成玫瑰庄园的想法？”
“原来你每次这么柔声细语的说话都没什么好事。”
“觉得别扭是正常的，只有在以前我才用过这么认真又富有蛊惑性的语调。后来啊……”撒加没说下去。
后来，他们都习惯了接受命令。就用不到了。
安德莉亚知道他又在想太多，无声地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那人熟悉的沉稳嗓音再次响起：“我没事。”
“……”
她愣了一下，然后：
“嗯。”
有种淡淡的温馨在夜色中悄然弥漫开来。
回想起从前的相识、相知、相恋，那份爱情已经尘封在了时光中。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身为战士的他们，居然还有机会相守。
不得不说，上天眷顾。
“到了。”
圣战过后还没来得及补充人员，祭司殿空空荡荡。希瑟在门边微笑着迎他们进去，随后轻巧地带上了门，将一片宫殿都留给了他们两人。
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卧室，撒加倒了两杯水，极自然地坐到她的书桌边。
安德莉亚确实渴了，抿了两口，看他悠闲地翻着桌上的书，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不回双子宫？”
“加隆今天晚上又不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海界看看的。”
“……我问的是你。”
“我为什么要走？”
蓝发少年似乎很诧异地看着她，嘴角渐渐上扬。
“你不觉得这间卧室……我应该拥有一半的主权吗？”
话音刚落，安德莉亚手一抖，洒出几乎半杯水。
撒加很好心地弯腰帮她收拾，抬起头时发现，少女的脸上已经晕开了一片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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