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伏龙

　　等到郑易来到新的分公司时，他和花灵都傻眼了。分公司人数极少，除了他和花灵以外，就只剩下两个拥有模特身材的女文秘和六个凶神恶煞的像街头打手一样的员工。
　　而接待他的副总经理，竟是一个和郑易差不多岁数的少年。而更令郑易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刘百川分给他管的这家公司，是一个处于合法和非法之间两相动摇的灰色地带的贷款公司。
　　以上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令人头疼的是，郑易刚一入职，遇到的第一项攻坚难题便是催债。
　　“你好，经理，我是冠华分公司夜冠贷款的副经理，我叫邓尚览。”坐在分公司会议大厅里的郑易听到夹在两个模特之间的少年介绍道，“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俩的秘书，她们是双胞胎，左边黑制服的是文晓晶，白色制服的是文晓莹，都是上面派下来的。我们夜冠贷款啊……”
　　“等等。”郑易越听越不对头，“我有秘书的，董事长没告诉你吗？”
　　“哦，经理您先别急，这不是工作安排上的失误，我们上一任经理啊，因为涉嫌套路贷被刑事拘留了，但是秘书呢，并没有就此被开除。所以文晓莹一直都在我们公司挂职，等着新一任经理的上任。”邓尚览解释道，他本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个子又矮小，被两个一米七五的高挑模特夹在会议桌正上位的中间，活像是一条被两个白富美包养的小奶狗。
　　郑易听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尼玛上一个经理被干掉的事情就别拿出来摆谈了吧，尴尬不说，还让我这个新经理总觉得咱们公司像是一直都在从事非法贷款似的。
　　还有，这个会议室也太过夸张了，这种长条状的会议桌当真是用来接待上司而不是戏谑来访记者的？
　　郑易和花灵坐在长条状会议桌的其中一头，而邓尚览和两个模特坐在另外一头，打印着“欢迎新经理到来”的横幅就挂在他们三人背后的墙上。会议桌三米见宽，十米见长。
　　感情好能坐二十几个人的大桌子只塞了不到一半人，而且郑易和花灵明显地感觉到被孤立了起来，因为那六个打手全都坐到了邓尚览的那一头。
　　“没关系，既然咱们经理自己带得有秘书，那我这个副职也不好强人所难。我讲完了，还请经理讲两句吧。”其实今天这一出全是邓尚览给郑易的下马威。
　　上一任经理老喜欢仗着他年轻不懂事而欺负他，什么脏活累活全丢给他干，本来好不容易想了个损招把经理拖家带口地送进了看守所，想着自己总算能总管一家分公司当当经理，享受一下欺负别人的感觉了吧。
　　结果冠华的董事会竟然以自己年纪轻业绩不够突出的理由找来了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但业绩极为优秀的家伙来接任经理的位子。
　　消息是昨天接到的，刘百川的意思是邓尚览虽然年轻，但是业务能力还不够强，需要找个同龄的榜样来好好学习学习。
　　刚接到消息，邓尚览心里那个憋屈啊，自己业务能力那里不行了？还不都是被上一任的经理给抢了功劳吗？业务全部丢给自己一个人，完事儿了把业绩的百分之八九十都往他的脑袋上扣。
　　什么道理啊？
　　但是，邓尚览一边在抱怨世道不公，一边在筹划着怎么给新经理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这个副经理在公司还是很有人气的，最好别去随便招惹。这是邓尚览期望的。
　　他是不想再像从前那样，遭遇那种被人架在头上欺凌的事情了。
　　今天在场的所有职工包括模特双胞胎在内，邓尚览都发了一人两百块的红包。虽然这些人跟自己混了有好几个月，但是毕竟岁数在那儿摆着，想要他们听话还是用金钱最好使。
　　“哦，好的。我原是总公司的会计总监，我叫郑易，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兼秘书，她叫花灵。”郑易站起身来介绍道，“承蒙刘董的赏识，被安排到这里来当分公司经理。虽然不是很了解咱们夜冠分公司经理的具体事务，但是我想应该和总监的工作内容不会差太多。我相信，在我和邓总的带领下和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下，咱们一定会把公司的业绩越做越好，越做越强！谢谢。”
　　郑易坐了下来，原本按着邓尚览的意思，不管郑易说什么，任何人都不得鼓掌的，但是郑易的这篇短稿演讲是在实习的时候跟着各部门的高管学的，连语气和气场都学得非常到位，邓尚览自己都忍不住拍了拍手。
　　不过他很快回过了神，并用力咳嗽了两下。在他周围鼓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停下了掌声。
　　刘百川派郑易过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便是郑易和邓尚览这两个意气少年，究竟拿谁来当最终替罪羊的去留问题。
　　邓尚览是刘百川最先准备用于“呆鹅计划”的培养人才，但是将他安置在夜冠分公司后，邓尚览似乎便停止了公司业绩上的贡献。这让刘百川以为，邓尚览是个缺乏野心和干劲的人。
　　于是，刘百川将邓尚览闲置了起来，开始重新寻找能够当作“呆鹅”使用的年轻人。然后他便找到了郑易，本来以为这就是他要找的奋进“呆鹅”，可这时候，夜冠分公司出了事情。
　　夜冠贷款的经理因为涉嫌套路贷被人举报了，刘百川派人去调查竟然发现，把经理干掉的不是别人，就是夜冠的副经理邓尚览。
　　在这之后刘百川才意识到，邓尚览并非没有野心，而是年纪太轻受到了分公司经理的压制。但是刘百川已经培养出来一个郑易了呀，因为分云手具体操作的关系，“呆鹅”只能有一个。
　　于是，刘百川这才决定，将郑易发配到夜冠去做经理，让这两个年轻人PK一下，多选而择优嘛，反正将来自己黑了钱以后还不是要替自己背锅坐牢的，选中了谁都一样，为何不找一个更加优秀的呢？
　　“好好，见面会差不多都到这里吧，邓总，还请您帮忙，带我去一趟办公室。”郑易说道。
　　“哦，没问题，你们都回去工作吧。郑总，您跟我来。”邓尚览摆手说道，众人起身离去，模特秘书则留在会议室整理茶杯。
　　通过邓尚览的介绍，郑易了解到，夜冠贷款目前的盈利一直处在亏损状态，到期未还的本利比比皆是，而最大几笔债款，都指向了一个叫做姑苏山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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