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春猎之时:那群人不是想看您笑话吗?那就让他们开开眼
秦墨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
原本计划得天衣无缝——带着秦砚猎完蛇,再顺手去把那条已经被暗中驯服的金蟒捉回,赶在酉时前风风光光地回到验猎台,好好气一气那几个总爱挑事的皇兄。
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偏要跟他唱对台戏。
顺利猎完蛇,他看到了薛宏业留下的记号,便吩咐叶栖迟带着阿砚和几名燕凌骑精锐先行返回。
轮到打发萧语听时,却遇上了硬茬。
这泼皮无赖劲和死缠烂打的功夫,简直跟他自己耍赖时有得一拼。
“五殿下这是嫌弃我了?”他抱着长剑往树上一靠,笑得恣意,“这个点就嫌我老胳膊老腿了?我才而立之年!”
秦墨哽住,无言以对的看着长辈对着自己胡搅蛮缠,突然就福至心灵的参透了母妃为何整日老神在在——先上梁不正有个这么撒泼混世的弟弟,又下梁歪的养出个青出于蓝的儿子,若不修得一副佛心肠,早就该气得仰天长叹了。
两人带着重擎与几个燕凌骑的人穿行密林,不料,策马跃过一道溪流时,越影与萧语听的惊帆前蹄猛地一滑,重重陷进溪边泥沼。
飞身下马的瞬间,秦墨隐约看见泥水里泛着诡异的油光。
有人提前在溪边涂了滑油。
“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他们骂骂咧咧地刚把马拽出来,还没缓过气,萧语听一扭头,“娘的!”抱着他飞扑进最近的溪水里。
“???不是?你作甚?!”
秦墨呛了口水,感觉自从碰到了这小舅舅就没什么好事。
“扑通!扑通!”
几道落水声一块响起。
他立刻反应过来——蜂群。
人可以躲进水里,但马不行。
“越影!”
秦墨从水中探出头,怒火中烧,毒蜂疯狂地扑向它们的眼睛、耳朵和口鼻。
马匹痛苦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却甩不掉这些发狂的毒虫。
越影强忍剧痛,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然后猛地调转方向,向着不远处的河道深处冲去。
它一边冲,一边不断嘶鸣,用头去驱赶那些四处乱窜的同伴,带着他们向河心跋涉。
河水很快淹没了马腿、马腹……蜂群果然被水流阻隔,攻势稍缓。
秦墨脸色阴沉的厉害,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割下一截湿透的衣袖,浸透溪水后缠在箭上,搭弓引箭。
“嗖——!”
他的箭破空而出,湿布上的药粉遇风挥发,刺鼻的驱蜂草气味瞬间在空气中炸开。
蜂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惊扰,嗡鸣声骤乱,攻势稍缓。
但还不够,蜂群仍在不死心地试图靠近它们暴露在水面的头部。
越影痛苦地甩着头,眼睛已被蛰得肿胀不堪,枣红马更是吓得惊慌失措,彻底失了控,朝着岸边的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就在此时,林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殿下!”
薛宏业带着一队燕凌骑精锐疾驰而来,人人手持火把,一些人手持浸湿的毛毡,火光映照下,蜂群的攻势被短暂压制。
“用湿毡盖住马头!快!”薛宏业厉声喝道,自己则翻身下马,抓起一副浸透的毡布,毫不犹豫地涉入急流,直扑越影而去。
燕凌骑迅速分成两队,一列手持浸湿的毛毡,冲向河心被困的马匹;另一列则挥舞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在岸边组成一道火墙,驱散蜂群。
萧语听爬上岸:“用烟!找些湿柴,用浓烟熏散它们!”
其他人立刻就地取材,快速燃起几个湿柴堆,浓白的烟雾升腾而起,蜂群在火焰与浓烟的双重夹击下,终于阵脚大乱,开始四散逃窜。
秦墨跃向被蛰的眼睛肿的成馒头的越影身旁,轻轻揭开湿毡。
“上岸,给你抹药!”
马群回到岸边,秦墨迅速的将药粉撒在越影被蛰的伤口上。
药粉遇血即化,越影的嘶鸣声终于弱了几分,但眼睛仍肿得睁不开。
萧语听与重擎几人也将自己的马拖到岸边,各自安抚。
秦墨让薛宏业把药分下去,自己单膝跪在越影身旁,指尖轻抚马颈上红肿的蛰痕。
越影喘着粗气,湿漉漉的睫毛颤抖着,往日清亮的眸子此刻肿得只剩一条缝,却仍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主人的手腕。
“疼吗?”秦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指尖沾着药膏,一点点涂抹在渗血的伤口上。
药膏沁凉,越影的肌肉却仍在抽搐。
他是楚昱珩在他来军营第二年牵给他的,陪他走过枪林箭雨,风霜雨雪,如今却被阴沟里的算计伤成这样。
秦墨起身,目光从每一匹受伤的战马身上掠过。
这些战马都是跟着他们出生入死的伙伴,此刻却因为他的缘故遭此横祸。
他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薛宏业:“把这些分下去。”
薛宏业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厚厚一叠银票,每张面额百两,粗略一数,少说也有数千两。
“殿下,这……”
“受伤的马,送回营里好好养着。”秦墨声音低沉,“从我的私库里拨银子,另挑一批战马补上。”
薛宏业喉头微动:“殿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秦墨垂着眸,语气淡淡的,“我的规矩就是——跟着我的人,绝不能吃亏。”
众将士闻言,纷纷单膝跪地:“属下愿为殿下效死!”
秦墨摆摆手:“都起来。”
他转身走向萧语听。
这位小舅舅正蹲在溪边,拧着湿透的衣袖,发梢还在滴水。
“云副将,”秦墨难得放软了语气,“今日连累你了。”
萧语听抬头,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
知道萧家的事没完,他也不在意他的称呼,挑眉一笑:“怎么?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秦墨抿了抿唇:“你的惊帆……”
“没大问题,记得给我出口恶气。”萧语听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向来记仇。”
“真巧,我也是。”秦墨的语气很轻,侧头看向因为马匹受伤而有些蔫头耷脑的重擎,“你今夜休息,不用跟我了。”
重擎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脸涨得通红:“主子!属下的赤云只是被蛰了几下,不碍事!”他大步上前,指着越影道,“您的越影伤得比末将的马还重,您都能继续,属下凭什么休息?”
秦墨挑眉看他:“哦?那你的赤云能跑?”
“能!”重擎梗着脖子,转身就要去牵马证明。
谁知那匹黑马赤云见主人过来,立刻委屈地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显然还在疼痛中。
萧语听噗嗤笑出声:“重擎啊,赤云可比你诚实多了。”
重擎急得额头冒汗,结结巴巴的就要理论,秦墨叹了口气,“好了,一会我们先回去,我给你换匹马,刚好让越影也休息一下。”
越影这样子今晚必定不能跟他出门猎狼王了,他的那些马都不如越影懂他,但事到如今……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侧头问薛宏业,“这蜂到底怎么回事?”
薛宏业回道:“是二殿下的人今早往东谷撒了药粉,说是驱虫……”
“呵。”秦墨冷笑一声,“行,薛宏业,带兄弟们把东谷的药粉,全给我撒到二皇兄的营帐周围,我让他好好驱虫。”
薛宏业抱拳领命:“末将领命!”
赤璋与人在上游抓了人,正要交差,便听见自己的下属低声汇报五殿下那边的情况。
他的眉头一皱,“燕凌骑的马被蛰了?”
作为楚昱珩的亲信,深知那位殿下对他们将军的重要程度,况且那位殿下自赤炎军长大,他们对燕凌骑的人亦有着天然的好感。
一听出了事,大家都会上心。
下属又低声说了一些,赤璋点点头,“你们在此看着不要妄动,我去找将军。”
楚昱珩听赤璋的汇报眉头紧锁。
“马被蛰了?”
赤璋点头:“是阎罗蜂,毒性不小,越影这几日估计是不能跟着五殿下了。”
“把我们马厩的马给燕凌骑的人送过去。”
小崽子正是关键时期,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战马这种最关键的,这个点出岔子……
楚昱珩的眸色骤暗。
既然你们不想看到越影,那就给你们换一个。
他转身对赤璋道:“然后再把奔宵给他送过去。”
赤璋一惊:“将军!奔宵是您的战马,万一……”
“没有万一。”楚昱珩冷声打断,“去。”
赤璋欲言又止,最终抱拳领命。
越影跟受伤的那些马都被带了下去,秦墨吩咐他们从马厩里牵一些其他的战马时,奔宵被牵到跟前。
秦墨眉头微蹙。
这匹通体乌黑的战马昂首挺立,马蹄不安地刨着地面,看着他望过来,那黝黑的马瞳转了转,主动蹭了过来——他太熟悉这匹马了,毕竟是楚昱珩的坐骑。
“赤璋,”秦墨抬手止住重擎要接缰绳的动作,“回去告诉你们将军,他的心意我领了,但奔宵……”
赤璋抱拳打断:“殿下,将军说了,若是您推辞,就让末将原话转告——‘您要是敢逞强,回来军法伺候’。”他说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又赶紧板起脸,努力模仿着楚昱珩那冷峻的语气,“将军还说了,那群人不是想看您笑话吗?那就让他们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本事。”
秦墨闻言一怔,随即失笑。
他伸手抚过奔宵的鬃毛,终是没再推脱。
“行,那告诉你们将军——”秦墨翻身上马,马鞭凌空一甩,发出清脆的破空声,“末将领命。”
奔宵似乎感受到他沸腾的战意,前蹄高高扬起,在尘土飞扬中划出一道弧线。
“我们走!”
“哒哒哒——”
蹄声如雷,由远及近,震得地面微颤。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
暮色深处,一袭烈红身影踏着最后一丝天光,疾驰而来。
奔宵乌黑的鬃毛染着晚霞,宛如踏着烈焰而来。
秦棋手中的鹿肉“啪”地掉在案几上,油脂溅脏了华贵的衣袍。
他死死盯着那匹神骏的黑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越影不是被马蜂蛰了吗?这又是哪来的……”
他的人确实看到越影跟几匹马被拉走的场面,那现在这匹马又是从何而来?
秦书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滞,琥珀色的酒液在杯沿晃出一圈涟漪。
他眯起眼睛,目光刮过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
奔宵。
他们都认得,那是楚昱珩的战马。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