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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其罪:远在千里(21)
姜又春、三月梦揉着头醒来,仁德替二人把脉确认二人无恙后回到自己房间。红黎端来水擦地,李拓云冷着脸坐在桌前,姜又春找来扇子替李拓云扇风,听见有人在和仁德招呼,李拓云快速回忆笔记里对这个声音的记载,声音清脆如黄鹂,脚步轻盈如柳,听不见明确的脚步声,又是女声,只能是谢神爱。
上次见她还是在前夜,今夜造访是有事。
青葵比她先一步进屋,端着满盆冰块放在桌上,李拓云刻意不看她,由着她放下冰块后蹲在地上帮红黎擦地。
谢神爱避开屋内的墨迹走到李拓云面前:“公主用的是藿香墨?”
大虞规矩多,小到墨砚这种小东西都有等级划分,公主得到的墨都是沉香墨,皇子得到的墨是檀香墨,身份高贵一点的会在墨里加木香,身份次一点的会在墨里加丁香,基本不用藿香墨,最近太热,心烦意乱,李拓云每天都要写字,姜又春刻意在墨里加了藿香,让她缓解心情。谢家是贵族,谢神爱懂墨不奇怪。
李拓云拿起瓜果放在冰块上:“藿香祛暑静心,适合夏日,我这里的藿香不多,城中药铺没开张,待会儿离开时你可以拿点藿香熬成汤加在墨里。”
公主需要人时就心平气和,又赏又送,不需要人时就严厉冷漠,谢神爱觉得她摸清公主的心思,夺过姜又春手里的扇子给自己扇风,“公主博爱,奴受恩了。”
博爱?李拓云疑惑,笔记没写她送给其他人藿香啊,她这是什么意思,李拓云丢下菜瓜,“屋子里到处都是水,弄湿我的裙摆,又春,你把瓜果摆在冰上,再把绿豆汤冰着,我和神爱去外面吹吹风。”
说完起身提着裙子走出房间,谢神爱跟出去。
李拓云眼角余光扫过扫地的仆从,贴着谢神爱说,“你说的博爱是什么意思?我可没送过别人藿香。”
公主就是爱演,谢神爱摇晃着扇子,“小府尹身上有藿香味,城中药铺没开,公主又没送她藿香,她身上的藿香味是从哪儿来的?”
李拓云快速回忆,笔记里并没有记载她送给姞如厌藿香。今日装晕打翻了砚台,墨水溅了一地,假姜又春踩到了墨汁,姞如厌身上出现了藿香味,青葵白日不在,晚上又出现,姞如厌白天被谢神爱缠着,晚上才有空……李拓云笑出声,姞如厌和青葵是一个人。
这样很多事就能说得通了,不过,姞如厌身形小,青葵是成年人,体型有差异,她是如何在两种体型之间转换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谢神爱不满外露,“公主是在笑我吃醋?”
“你不是吃醋是什么?”李拓云反问后用手遮住罪贴着谢神爱耳边说,“姞如厌和我房内的青葵是同一个人。”
“公主你在说些什么胡话?”谢神爱身体右侧,故意装出娇嗔的姿态,“奴以后可要好好看着她,不叫她跑到公主面前来博恩受宠。”
青葵、红黎端着一盆黑水从身侧走过,李拓云盯着青葵的外形,她虽是成年人,个子却比一般人小一点,谢神爱挥舞着扇子,“公主见过花瓶人吗?”
李拓云摇头,笔记没写,她应该是没见过。
谢神爱:“民间杂技为了挣钱,逼迫一岁的孩子压腿弯身,缩减口粮,日复一日,她们的身体比宫里的舞姬还要灵活,缩成一团可塞进膝高的花瓶里,所以叫花瓶人,等下次看见杂技团,奴把他们请进府里为公主表演。”
若姞如厌是花瓶人,这就说得通了。李拓云抬手抹汗,“屋外也热,我们还是回屋吧。”
“奴这几日忙得很,许久没有与家人共饮,奴要出府,天再黑一点,路上就只剩下奴一个人,奴得赶紧走了。”谢神爱的确要去见谢遗美,她来这儿只是汇报工作,公主心中有数,其他的就没必要说。
“路黑,你提着灯笼走。”李拓云招呼仆从拿来灯笼递给谢神爱,让其他仆从准备晚膳送到屋中,她回到房内与姜又春分享猜测的消息,姜又春忆起前日夜晚看见的青灰色衣角,确认当时刺客就藏在被褥底下。
九月轻咳一声,李拓云、姜又春停止交谈,坐到桌前吃饭。
吃到一半,院外的守卫来报,东门口有刺客,守卫不敌,被刺客打伤逃走。
谢神爱要出府就要走东门,什么时候遇到刺客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李拓云放下筷子,立即喊来仁德赶往东门。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谢神爱颤颤巍巍站在地上,右肩的衣服被撕开,肩膀上挂着血迹,灯笼掉在地上,走近后才看清她的肩膀留着黑血,李拓云立即让仁德给她扎针医治,谢神爱迷迷糊糊描述刺客的模样。
一头花白的头发,脚上戴着镣铐,破破烂烂的衣服。
李拓云哑然,这和笔记里对仇由的描述一模一样。
李拓云让九月带守卫去尸院,自己则抱起谢神爱回房放在床上,让仁德再次为她医治。九月匆匆赶回来,尸院没有人。
院里的蝉鸣吵得李拓云心烦意乱,李拓云让守卫埋葬殒命的人,又让姜又春记下几人的名字,等明日天亮报给郝南风,把体恤金送到家人手中。又让仆从收走剩饭,
蝉鸣不减半分,谢神爱昏睡过去,仁德替她清完毒,确认她已无大碍,袖袋里的木匣左右晃动,仁德木匣,推开盖子,里面的两只蛊虫发出刺耳的叫声,叫得李拓云眉头拧紧,催促她盖上盖子。
仁德养蛊虫养了很多年,蛊虫从未像今天一样急躁,她合上木匣后告退。
李拓云尽量让自己平静,摸出笔记记下今夜发生的事,顺手写下“神爱遇袭,昏睡我床”。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子时,记忆又要抹零,李拓云打算在子时前睡着,找来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坐在桌边撑着头入睡,姜又春在一旁陪着她,三月、九月爬到梁上原本的位置轮值。
……屋外说话声不断,李拓云睁眼,天已经亮了,姜又春不在身边,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笔记,翻开书页一页一页的看,知晓所有事后收起笔记,起身走到门前推开门。
逐一将门外的人脸与笔记里的画像对应,判定他们的身份,是谢遗美、贺岁安、王灵觉三人。
姜又春从李拓云肯定的眼神确认她已经看过笔记,为三人解释,三人听说昨夜州督府进了刺客,今日特意带来新鲜的瓜果蔬菜来看望公主。
李拓云从王灵觉的眼里看出一丝不耐烦,猜测他肯定是被迫来的,谢遗美是谢神爱的弟弟,他应当进去探望,李拓云让谢遗美进屋,端出凳子坐在檐下问询王灵觉州中婚配情况。
太阳照在身上,后背的衣服已经黏在皮肤上,王灵觉耐着性子回答,“昨日谢遗美让夫子教授新出的法案,昨日促成十七对姻缘,送出房屋、良田、银两十七套。今日起来,奴的住处围满要相看的人,公主无恙安好,奴也应该回去继续为公主效力。”
一旁的贺岁安小声骂,倔牛。
王灵觉侧头斥过去,贺岁安看天看地不看他。
李拓云不回反问:“近日百姓购买商品如何?”
贺岁安收回目光后回答:“回公主,昨日十七对新人得到银两后,购买了一些日常所需物品,商业略有改善,等再过几日,成婚的人越多,新人手里有了自己的银钱,城中商业会大幅改善。”
李拓云再问:“怜奴为何不来?”
笔记里将谢遗美、王灵觉、贺世怜描写成三胞胎,三个来了两个,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贺岁安回答:“哥哥近日在城中茶铺喝茶,听人说有一遍无人能解的古文天书,他要了其中一篇解读。”
李拓云:“读懂了吗?”
“什么古文天书,那是古虞文。”贺岁安接着说,“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写的,字写得歪歪扭扭,难看极了,哥哥认了好久才认出来,给书的人听说哥哥认识这些字,便让哥哥翻译,字写得乱七八糟的,纯属浪费哥哥时间,偏偏哥哥又好心不拒绝,从昨天解到今天还没解完。”
城中的大虞贵族不多,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昨日梳妆台和地砖里的信封被盗,让红黎修的札记没修好,晚上才送来,李拓云推测,贺世怜收到的天书是红黎昨日誊抄的。
昨日刚拿到札记今日就拿去找人翻译,她们很着急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前不久刚传出消息,四申与大虞交好,红黎等人不是四申的就是须句与渚绞的。具体是哪国的还需要静观其变。
“我知道了,回去吧。”
王灵觉就等着这句话,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贺岁安惊谔的看着他的背影,帮他解释,“公主勿怪,灵哥哥尿急,走得快。”
笔记里描写王灵觉用的人“嘴毒,气傲”,李拓云知道贺岁安在骗她,王灵觉不想屈膝求官,刚好李拓云也不想多发一份俸禄,事情却要王灵觉做。
屋里传出告别声,谢遗美快步走到李拓云面前行礼谢恩,“臣谢公主对家姐的照拂。”
院子里的蝉吵得李拓云不耐烦:“神爱在府中受伤,我理应照看,午校就要开始,早些回去。”
谢遗美听懂话外音,谢礼后跟着贺岁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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