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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来喜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赶得上大步流星的林择,他一边喊着“林贵人慢点”,一边在心里感动这后宫还是有人真心对待皇上的。
中途遇到刚从迟莫辞寝殿出来的几个太医,来喜把他们拦下询问了情况,那些太医摇了摇头:“陛下还是没醒。”依他们看来,仍是毒发之故,至于什么毒、如何解,他们还没有头绪。
就这么两三句话的功夫,林择就跑掉了。
等来喜急匆匆赶到寝宫的时候,林择已经屏退了宫女们,自个儿独自进了里面,大门紧闭。
来喜小声敲了下门:“林贵人?”
里面没有应答声。
来喜还谨记着小佘的嘱托,硬着头皮径直打开了房门。
然后他又迅速关上了。
妈呀妈呀,怎么还亲起来啦,看不得看不得。
林择凑近迟莫辞看了又看,又探了探鼻息,想找出他还没驾崩的原因。
不应该啊。
刚刚那个小太监不知道为什么开了门又突然合上了,不过正好,方便他查探。
林择很相信自己制毒的水平,因此这次毒发身亡的时间延缓了,定是迟莫辞体内有什么东西与之抗衡的结果。
果然。
林择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了原因——也是毒。
两种毒药属性有部分相克,二者现在在迟莫辞体内纠缠得不分上下,反而便宜了这具身体。
好一个以毒攻毒。
可是……
林择紧紧蹙起眉,伸手试探迟莫辞的颈动脉,脉象奇特,是琉璃花毒!
琉璃花是一种很罕见的植物,生长在沼泽深处,又被誉为“沼泽之心”,其花蕊有剧毒,毒性贯穿五脏六腑,偏又能在体内维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才毒发身亡,杀人于无形,是完美的脱罪利器。
琉璃花生长条件极为严苛,两三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株,又加之采摘困难、制毒工序繁琐,因此琉璃花毒鲜少出现。
怎么会在他体内有?
琉璃花最早的发现地便是林择的家乡,但当地将之视作禁物,一般不会拿它去做毒。
虽然后来在周边地区也有少部分发现,但他们没有那个制作手段,这可是林择家乡独有的手艺。
会是谁在偷偷做这种违禁品,林择想了一圈同乡人。猜不到。
这下有些难办了,如果这个下毒之人偏生要迟莫辞活个几十年才死,那林择再怎么喂毒药都没用,只能干熬到琉璃花毒毒发的那一天。
因为琉璃花毒与市面上几乎所有毒药都有相克之处,啧,毒王。
林择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烦躁地在迟莫辞床边走了好几圈,如此干等着不行,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解毒。
他不是不能解琉璃花毒,但是得先回家乡翻翻古籍才可以,实在不行还有阿妈她们帮忙。
不过,要解琉璃花毒,京城的条件不够,需得回他家乡去才行。
林择怒瞪了迟莫辞的睡颜好几眼: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
把一国之君运到西南方去,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最好是能得到本人的应允,免得节外生枝。
让迟莫辞醒来,倒是可以办到,把他下的毒解开便是。
但林择没急着上手,他得先扮演几天情深义重的好妃嫔才行。
一晃眼就中午了,宫女照例送来了便于灌喂的米汤,这次吃饭的工作便交给了林择。
挺难的。
昏迷状态的皇帝下意识咬着牙关,得靠林择掰着他下巴硬把小壶嘴塞进嘴里才行,这几口的功夫就耗了好一会儿时间。
也不知道之前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幸好无需喂太多,林择还是磕磕绊绊完成了这顿饭。
——咳,尽管也撒了不少。
由于他自请来照顾迟莫辞,还在最开始就言之凿凿地说他一个人便可以,宫女们也乐得清闲地把迟莫辞丢给他了。
这才半天功夫,林择就有些受不了了。
最后到了晚上还是得在宫女的帮助下,才完成了喂食、擦身、换衣等一系列事情。
林择这一天基本就没怎么歇下来过,一会儿要湿布润唇、一会儿要给迟莫辞翻个身换个姿势,还得帮着解决排泄问题……
林择要疯了。
终于熬到了睡觉时间,偌大的寝殿里就剩下他与迟莫辞了。
林择又探了下迟莫辞的脉象,一切如旧。
他喜欢靠脖颈处的动脉来判断迟莫辞的情况,因为这位昏睡的皇帝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把脆弱的颈部留给了他,好像他只需轻轻用力就能……
林择猛地收回不自觉用力的手,到底还是这一天的辛劳让他怨念有些大了。
不能真的掐死他,会被太医发现的。
到时候别说是回家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虽然他自请来照顾迟莫辞的风险也挺大的,一个不慎就得把命搭进去。
他确实太想家了,一眨眼都离家半年多了,每日做梦都是家乡的花草树木和阿妈的声音,导致他当时确实有些着急,就这么不管不顾跑来查探迟莫辞的情况。
林择本来打算趴在桌上睡的,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睡着。
他睡觉本就认床,从家里到京城燕家就适应了一周多,从燕家来宫里又花了好些天才适应,这会儿连床都没有了,更是入睡困难了。
林择轻手轻脚走到迟莫辞床边,借着桌上微弱的蜡烛光勉强看清了床上,迟莫辞睡在正当中,余下的地方足够一个林择睡了。
林择弯腰摸了摸龙床,真舒服啊。
他站直身子,幽幽叹了口气,又回到桌边趴下了。
片刻后,他吹灭了蜡烛,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唯有在云中若隐若现的月亮光隐隐铺在地板上。
来喜早晨进屋的时候,正巧看到林择正拿着湿帕子擦迟莫辞的嘴唇。
小太监蹑手蹑脚地走近,探头瞧了瞧迟莫辞,声音细细的问:“陛下怎么样?”
林择回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还是和昨日一样。”
来喜瞧着有些沮丧,低低地“哦”了一声,待在一旁看了两人一会儿,那眼神就像看患难与共的夫妻似的,随后又蹑手蹑脚离开了。
林择起身给迟莫辞翻了下身,然后才眼里带着点嘲笑地朝门口看了一眼。方才那个小太监从进门到出门,从满怀希望到失望的全过程他都看在眼里,没想到真有人会觉得陛下有妃子在一旁照顾就能好的更快。
这种真爱无敌的戏码,得是天上神仙来了才能办到的吧。
更何况……林择垂下眼,看着此时正背对着他的迟莫辞。
这皇家真爱本就稀缺,真心喜欢皇帝的妃嫔鲜少,多数是奔着荣华富贵来的,照顾皇帝也多为利益所驱,这小太监倒真也信这些,单纯得可笑。
最主要的是,他林择是个男子,谈何真爱。
随后的几天,林择照旧照顾迟莫辞,扮足了个因为丈夫生病而不离不弃的妻子形象,来喜也如同个真情实感共情的观众一般接受了这个设定,每日定时定点来探望一下“夫妻”二人。
日子长了,给来喜迷惑得差点行了对皇后的礼数,搞得寝殿里两个清醒的大活人都尴尬极了。
林择在心底摇了摇头,小太监还是年纪太轻了,换作个年纪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也不至于犯出这种失误来。
如果林择知道是因为来喜“亲眼”看到他俩亲了,怕是得气笑。
当皇后什么的,林择想想就觉得可怕,被圈在宫里一辈子见不到外面的景色,哪怕披金戴玉也敌不过林择对自由的向往。
前几天暗中写给燕家家主的信有了回音,家主同意让迟莫辞清醒过来,带到西南去。
——看来他也等不及了。
也是,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总得有人推一把事件发展。
当天晚上林择就动手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三两下插好。
几个时辰后,迟莫辞便悠悠转醒。
这会儿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室内朦胧一片,看得不大真切,迟莫辞花了好一会儿才揉着眼睛看清楚趴在床边睡得不太踏实的人是谁。
“林贵人?”他沙哑着嗓子低声问了一句。
林择先是皱了下眉,才睁开了眼,他呆呆地望了迟莫辞半晌,然后一下子站起身:“陛下,您醒了!”
林择真心觉得这段时间是自己演技的巅峰时刻。
迟莫辞看着林择先是面带关心地连问了好几遍他是否无碍,然后才慌里慌张地想起来要端水给他。
看上去……有点假,总之和他晕倒前看到的林择不太一样。
一心想着要扮演一位忧心皇上的妃子的林择把水往前递了递:“陛下,喝点水吧。”
迟莫辞伸手接过:“谢谢。”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择开口:“陛下,可否允许臣妾为您把下脉,臣妾学过一些医术。虽然臣妾知道这很突兀……”林择一副很是忧心陛下的样子。
迟莫辞抬眼看着眼前人,他从未见过林择的整张脸,这人好像把面纱焊在脸上了,当初说是家乡传统,可他怎么不记得西南哪个地方有这个传统?
再加上林择和这后宫格格不入的举动,迟莫辞从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人不简单,来此处说不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正好,试探试探他,反正把个脉也不会死。
迟莫辞爽快地伸出手,扬了下下巴:“嗯。”
林择煞有其事地探了探脉,然后皱起眉,斟酌着问:“陛下可知自己被下毒了?”
迟莫辞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盯着林择:“怎么说?”
“瞧这脉象,像是……琉璃花毒。”林择还凹了几个专业术语出来解释了一通。
迟莫辞头一次听说这个毒,他复述了一遍那个名字,带着疑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望向林择:“可有解法?”
“有,”林择点头,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犹豫的神情,“我阿妈略通此术,只是……”
“只是?”迟莫辞挑了下眉。
“解毒所需环境只有我家乡有。”林择愁眉不展地凝视着迟莫辞伸出的手腕,还有自己搭在其上的两根手指,猜想他是否会答应。
迟莫辞没开口,跟着林择的视线望了过去,把目光聚焦在林择的手上,手指修长、手掌偏大,一个女子怎么长出这副模样的。
林择就这么看着迟莫辞收回了手,又半倚回床上,侧头望向窗外说:“让朕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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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给昏迷病人喂食风险好高啊

幸好我们小辞有主角光环不会因此呛死……(不是)
小辞在昏迷期间就被迫对小择坦诚相待了呢

小择觉得当皇后好可怕啊,可是怎么办呢,你就是皇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