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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
“可以。”林清言上辈子的老家就住在半山腰,爬山跟玩一样。
“小瑾,你呢?”
“我也可以。”
“那就行,你们两个一起好好玩玩。”
下午两点钟,林清言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从房间里出来,到了一楼,年若瑾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收拾好了,你呢?”
年若瑾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从他见到林清言的第一眼起,他就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对方,可是他印象中没有见过林清言,这是怎么回事呢?
“年若瑾,你怎么了?”林清言有些疑惑,伸手在年若瑾的眼前晃了晃:“我们不出发吗?”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脑海中如一片缠绕的乱麻,年若瑾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等一下,外面现在太阳还挺大,你不戴帽子吗?”
“我没带帽子来。”年若瑾没去爬过山,锻炼身体都在家里,至于帽子,他只有那顶黑色的冬帽。
“你等我两分钟。”林清言几步上了楼梯,回到房间从行李箱中又翻出一顶白色的帽子后迅速跑下来。
“给,戴上吧,这是新的。”
“谢谢,回头我给你再买一顶。”要不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年若瑾不会收陌生人的东西。
“不用客气,那我们出发吧。”
两人出了大门往山上走时,严老和李老正悠闲地坐在躺椅上远远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老严,清言还挺会照顾人。”
“那当然,别看清言不爱说话,其实他外冷内热,对身边的人很好。”
“我看了清言翻译的那些文学作品,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份上,不容易。”
“你家小瑾也不错,那画技,深得你的真传。”
“小瑾的作品差了一点儿感情。”
“人孩子还小,长大就有了。”
李老摇了摇头,没说话,他希望会有。
林清言爬了一个最安静的山,要不是身边有脚步声,还有轻轻的呼吸声,他有种自己一个人走在青山的感觉,他很喜欢这样的气氛,能安静地享受大自然。
两人体力都不错,爬到一大半,人不是多累,但身上出汗了。
“我们在凉亭里歇一会儿吧。”
“好。”
“给。”林清言从兜里掏出一小瓶水,递给了年若瑾。
年若瑾的眼睛微微睁大,接过水后,又瞄了一眼林清言的裤兜。
“不用看了,还有一瓶,在左腿。”林清言把左腿伸到年若瑾面前,从膝盖位置掏出了另一瓶水。
“你的衣服真神奇。”年若瑾的衣服中规中矩,很是讲究,不像林清言这种一个裤子还有几个大兜。
“这是在老家集市上买的。”其实是郑佳明买的,他看见这种裤子后,感叹这衣服完全就是过年必穿神裤,那么多兜,可以放瓜子、糖果、花生,还不显得臃肿,当即买了两条,其中一条硬塞给了林清言。
这衣服被林清言压在了箱底,林永安收拾的时候,忘记拿出来了,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我没有去过集市。”热闹和年若瑾无关。
“南市可能没有我家那样的小集市。”
“这个我不知道。”
“你……”
“嗯?”
“没什么。”年若瑾既不是自闭症患者,也不是社恐分子,他的心中自有天地,不需要任何人的质疑,林清言问出来反而显得多余,“我们继续走吧,山顶有更美的风景等着我们。”
爬到顶峰,清风拂面,风景秀丽,林清言坐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下,俯瞰着大地,久违地呼吸着大山的味道,心旷神怡。
“我家的山上有一座寺庙,叫龙泉寺,我奶奶说,寺里的泉水喝着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你喝过吗?”
“喝过,很甜。”龙泉寺的泉水是真的甜,“可惜以后喝不到了。”
“是因为寺庙破败了吗?”
“不是。”林清言无奈地笑了笑,时空转换,青山依旧,可惜不是他心中的那座山了。
察觉到林清言没有深聊的意思,年若瑾不再多问,两人静静地坐在山头看风景。
“走吧,太阳要落山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嗯。”碧空红霞,今日乘兴而归。
通常人会有爬山后遗症,腰酸背痛腿抽筋,林清言就没有,初中三年,每天风雨无阻起来跑步,身体倍棒,年若瑾同样练了多年武术,这点儿体力劳动不算什么。
当六点的生物钟准时唤醒沉睡的人,林清言穿好衣服后拉开了窗帘,清晨的太阳微暖,林清言伸了个懒腰,向庭院望去。
庭院深深,少年作画,很有氛围感的场景,如果林清言是个摄影师,他一定会拍下这唯美的一幕。
可惜他不是摄影师,早起锻炼身体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清言,这边的路你不是很熟,不要跑远了。”严老正在打太极,看到林清言这一身,就知道他要出去晨跑,“不如你跟我一起练太极?”
“不了,老师,我就在附近跑一会儿,不跑远。”
半个小时后,林清言一身大汗的回来了。
“喝水。”年若瑾及时递给了林清言一杯凉白开。
“谢谢,我先上楼洗澡换衣服。”
李老和严老看到这场景,对视一眼,满脸笑意,爬山计划通,两个孩子这不就交流了。
“小瑾,今天我和老严要去见老朋友们,你一起去。”
“老师,我……”李老知道年若瑾小时候的经历,以前没带他参加过聚会,这次突然让他去,年若瑾本能地想要拒绝。
“清言跟你一起,你们可以做个伴儿。”
“我知道了。”年若瑾同意了,有林清言在,总比他一个人强。
上车前,严老偷偷叮嘱林清言,聚会上多照顾年若瑾,那孩子有点儿腼腆。
“好的,老师。”
年若瑾腼腆吗?林清言不那么认为,不善交际和不想交际有很大的差别,年若瑾是后者。
聚会的地方是一家百年老字号茶楼,名为沁园香雪,环境清幽,侍者穿着与建筑风格相匹配的服饰,历史感油然而生。
茶楼包厢内坐着三男两女,都是年过花甲的老者,简单地寒暄过后,五人对严老他们带来的两个小辈很是稀奇,围着林清言、年若瑾问了很多问题,能回答的林清知无不言,答不上的便笑而不语,有时还能替年若瑾解解围。
诗词歌赋,全都被问了一遍,两人还展示了书画功底。
一天下来,最开心的莫过于两位老师,收获到昔日同窗好友羡慕的眼神,可谓是心情极度舒畅。
聚会真累啊,林清言对这样的场合不反感,但也谈不上喜欢。
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林清言正准备休息了,几下敲门声唤起了他。
“有什么事吗?”门外站着的是年若瑾。
“谢谢你今天帮我,还有,这个给你。”年若瑾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他手里拿着一顶简洁大方的帽子,林清清认得这个牌子,是国外的品牌,价格不低。
“你不用送这么贵的帽子给我。”
年若瑾没说话,手一直固执的向前伸着,有种林清言不接他就不走的倔强。
“那好吧,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林清言拿起帽子戴在了头上,“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年若瑾小幅度地抿了一下嘴。
“如果你以后不想说话,但又不得不搭理对方,就像我这样微笑,”林清言做了一个新世纪社畜最熟悉的表情,职业假笑。
别看笑的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清言这一套玩得很溜,上辈子的大哥林清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耳濡目染下,林清言就算性子冷了一点儿,但在人情世故,待人接物这块做得都不错,来到这里几年,虽用得不多,好歹技能没丢。
“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年若瑾心里想着,如果能有一个林清言这样的朋友,必定很好。
“你这么晚还要回家吗?”
“这段时间不回了,老师给我布置了任务,我需要在后院作画。”
“那你住哪里?”
“左边第二间。”
“那你早点睡,晚安。”两人一左一右,难怪林清言没碰到过他。
“晚……晚安。”年若瑾说起晚安两个字很生疏,家里人没人跟他睡前还来个告别。
余下的日子里,林清言翻译著作,年若瑾庭院作画,交流虽然不算多,氛围却很和谐。
严老和李老偶尔出去社交时,都没带着他俩,给了两人极大的相处空间。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林清言的翻译搞完了,年若瑾的画却出了点儿问题。
“你怎么了?”年若瑾一直没动笔,林清言察觉到不对劲。
“老师说我的画不过关,要重画。”年若瑾有些挫败。
“为什么?”林清言这个外行人看出不出有什么缺陷,风景如画,画如风景,很美。
“我不知道。”
要在画里注入感情,你的作品才能活过来,李老先生经常跟年若瑾说这句话,可是他不理解。
连续两天,年若瑾的心情都十分低落,饭都没怎么吃。
第三天早晨六点多,年若瑾依旧呆坐在画板前,林清言看不下去了。
“走。”拿掉年若瑾手中的画笔,林清言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真实的情感需要认真体会,光坐着可没什么用处。
林清言花了两天的时间了解南市的方方面面,为此他还专门向李老请教了南市的人文地理,奇人异事。
他带着年若瑾穿过南市的大街小巷,走一趟人间,聊一次过往,寻一场悲欢离合。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真实?体会到这座城市的温度了吗?”人生百态,酸甜苦辣皆有。
年若瑾用他的作品回答了林清言的问题。
李老的大嘉赞赏,足以说明年若瑾的画作注入了灵魂,终于活了。
“恭喜你。”林清言为年若瑾感到高兴,以后年若瑾的作品会更上一层楼。
“我最想感谢的人就是你,清言,我……”年若瑾话音未落,林清言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嗯。”
林清言拿出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是林永安打的电话。
“喂,爸。”
“清言,我是佳明,你快回来,林叔出事了。”
“我爸怎么了?”
“林叔叔遇到抢劫犯了,被捅伤了,现在人在手术室,清言你快回来。”
“我立刻回去,你帮我守着我爸。”林清言放下电话,立刻收拾行李。
“你爸怎么了?”
“我爸受伤了,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我要回安市。”
“你不要着急,我帮你备车。”年若瑾下楼把这事告诉了两位老师。
严老表示要一起回去。
“老师,我可以自己先回去,您不用陪我。”
“你这傻孩子,老师在这边没什么事要办了,我们一起回去,立刻动身。”
“谢谢老师。”
“老李头,我带着清言先走了,常联系,回头再聊。”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清言,你不要着急,你爸爸肯定不会有事。”父亲受伤,做孩子的最担心不过。
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林清言他们走了。
年若瑾扶着李老看着汽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林清言离开后,年若瑾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他依旧每天都在画画,只是转头时看不到身边专注认真的人了。
自此,年若瑾的卧室床头柜里多了一张人物素描,还有一顶白色的帽子。
“爸爸,叔叔不理窝。”两岁的年小宝吐字还不是很清晰,就来找他爸爸年丰告状了。
“小宝,叔叔哪次理过你呀。”点了点儿子的鼻子,年丰把孩子抱在了腿上。
“叔叔对着画板发呆,画板上面还画了一个人。”年小宝刚靠近,年若瑾就把画遮住了。
“画了一个人?谁呀?”没听说过小瑾画人物了,“走,小宝,我们去看看。”
“走!”年小宝拍手指向画室。
“小瑾,你在里面吗?大哥进来了。”年丰推开画室的门,年若瑾坐在椅子上,画板上没有画,是一张白纸。
“大哥,你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就是过来问问上次你让我买的帽子还喜欢吗?”年丰捏住儿子想说话的嘴,不让他乱说。
“应该是喜欢的。”想起林清言,年若瑾不自觉笑了。
什么叫应该?难不成帽子被小瑾送人了?送给谁了?年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有一百个疑问了,“喜欢就好,有想要的随时跟大哥说。”
年若瑾望着窗外,梧桐叶落了。
院内满地金光,有种寂静凄凉的美。
“爸,你别乱动,医生说你要修养三个月。”
“清言,爸真的没事了,你看伤口都愈合了。”
“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清言,我都躺了两个月了,你开学这么久了,每天都回来,会不会耽误学业。”
“这个你不用担心。”
“清言,对不起,爸爸以后不那么冲动了。”林永安这次是见义勇为,不是他遇到抢劫犯,是他看见别人被抢劫,上前阻止的过程中被捅了两刀,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腿上,幸好凶手在慌乱中没捅到要害,再加上送医及时,林永安逃过一劫。
林永安醒来后看到病床前眼底青黑的林清言,心里很愧疚。
“我没有说不让您做好事,但前提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爸知道了,爸下次一定小心。”
“您记得就好,我先去学校了,有事联系梁老师,他会告诉我。”
“你赶紧去吧,学习最重要。”
“清言,你爸怎么样了。”梁国强从书柜里拿出一套卷子。
“伤口结疤了,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林清言毫无悬念进入了高一一班,没想到班主任还是梁国强。
“那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照顾家里,还要兼顾学业。
“老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这有一份省里的试卷,你拿回去做做看,如果有不懂的,再来问老师。”
“谢谢老师。”
林清言回到高一一班,绝大部分都没变,就连小部分新面孔,他多多少少都见过,省了很多时间去维护同学情谊。
“清言,我舅舅找你干嘛?”这个班里最大的变数就是社牛郑佳明来了,他跟林清言是同桌。
“试卷,做题,你要做吗?”林清言把试卷放在了桌面上。
“又做!清言,我记得你做了很多张卷子了,我们才高一,不同拼成这样吧?”
“没拼。”林清言真心觉得这属于常规操作。
“一天天的除了闷头做题,你还能干嘛?外面新出的吃喝玩乐,你知道吗?”
“你要是再说废话,我就告诉梁老师,给你调位。”
“行行行,我不说了,就会拿舅舅吓我。”在郑佳明家里,梁国强这个舅舅算是可以治住他的人。
郑佳明安静了两个小时,等林清言试卷刷了两张才开口,诚信如小郑,不说就不说,“清言,我听说,今年高中有数学联赛,你会参加吗?”
数学联赛,就是从兴趣班到竞赛风的一个过渡,每年一中都会选拔在数学方面成绩突出的学生集中训练,先到市里比赛,再到省赛,最后是全国赛。
“还不确定,有时间的话参加,没时间就算了。”前几年,林清言一心扑在文学上,没时间参与这个比赛,现在高中了,课业繁重,再加上林永安受伤了,不一定有空。
四季转换,时间不经意间悄悄溜走,转眼间,高一结束了。
这一年,除了学习,林清言的生活没有其他的水花。
“清言,去年你没参加数学联赛,今年的历史联赛你无论如何不能再推了。”
建国四十周年,大领导在发言中提出“铭记历史,不忘先辈”八字,教育部下发文件,在11月15日举行全国历史联赛。
“从高三选人,不是更有保障吗?”
“校长说了,这次高一、高二、高三都会选,而你必须参加。”放着金牌选手不用,干嘛要退而求其次,一中又不傻,“这次比赛电台转播,清言,还有两个月,你一定要慎重对待。”
“去哪里比赛?”
“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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