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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契?本神尊不干了!
“小心!”师兄清冷的厉喝声响起,几乎第一时间便伸手抓向江问水的手臂。
失重感瞬间攫取了江问水的所有感官,坠下前她能感觉到师兄的指尖擦过了她的袖口,但终究差之毫厘。
完了!她心中一片冰凉。
不是恐惧死亡,而是不甘。
周鹏还没死!薛婉的仇还未报!
然而,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传来。一股奇异而柔和的力量突然托住了她,周遭不再是令人作呕的妖气与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亘古长存的宁静。
她轻盈地落在一片微光之中。
江问水惊魂未定地抬头,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脚下是一块巨大的的圆形平台,悬浮于无尽的虚空之上。
头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柔和、纯净的乳白色光芒均匀地洒落,诺大的平台上,只有一座非金非玉的古朴方碑立在中央,正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又心生敬畏的古老气息。
“神迹?”江问水几乎是瞬间笃定了这个答案。
她曾是神明,对这种纯粹、本源的神性气息再熟悉不过!这绝非人间修士能留下的洞府,这是一处真正的、失落已久的神的遗迹。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驱使着她,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呼唤。她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向平台中央的方碑。
方碑上的符文骤然亮起,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毫无阻碍地涌入她的眉心,进入了她的灵台。
江问水没有感到任何痛苦,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充盈感。
“青青青青冥!?”熟悉又有些久远的声音此时正满含惊喜和喜悦地在江问水耳边响起。
本来飘着的零星光点渐渐汇聚成了一道人的光影。
光影逐渐清晰,那飞扬的眉梢,含笑的唇角,以及眉间一点标志性的银色月牙印记……
“朔月!”江问水失声惊呼。
这竟然是昔日已经陨落的神友朔月!
“真的是你!青冥!”朔月的光影凝实了几分,脸上是纯粹的欣喜,如同当年在神界桃林下共饮琼浆时一般无二。
他上下打量着江问水,随即发出一声带着了然与心疼的叹息:“唉……你的神格果然也……难怪我留下的这点神识会被触动,也只有你的神魂本源,才能唤醒此地的沉寂。不过你这具躯壳从何而来,竟与你本人尚有七八分相似。”
江问水也早发现了,原身的相貌不知是受了她神魂改变,亦或是本就有缘,竟与她做神明时有些相似之处。
“我也不知情。我本该魂飞魄散,神魂却进入了此女身体。想必此人已经身故,这才换了我一线生机。朔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留下的神迹?你的……”江问水有很多问题想说,可如今却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不知从何问起。
“莫急,青冥。”朔月的光影抬起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我时间不多,这道残识留存至今,只为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能感知到天地异变、且有足够根基与……‘缘法’的人。如今看来,世间尚有一线生机,让你我在此相遇。”
“你可还记得,朔月神君与其他神明最不同的能力?”朔月微笑着看江问水,仿佛当年轻飘飘的一句“猜猜这回我又骗来了几壶酒?”
江问水一阵恍惚,随即道:“自是预言,你有窥探未来之能。”
“不错。”朔月的声音又变得低沉,“当年陨落之际,我于时间长河尽头窥见了一丝未来碎片。那是三界濒临毁灭的未来。若无法阻止,三界秩序将彻底崩坏,万物归墟,无论有形或无形之物都将被吞噬,归于永恒的寂灭。”
“可自你陨落,我皆未听说什么三界动荡……”
“是的,这场毁灭源于人界。你应该也感受得到,人界已经有很久没人飞升了。那是因为人界与仙界早已被切断联系。”
听到这里,江问水倒吸一口凉气:“你所言不虚。”
朔月点点头,抬手,一点柔和却蕴含着浩瀚神性波动的微光自他掌心浮现,缓缓飘向江问水。
那微光落在江问水手中,化作一道印记。
江问水望向左手掌心,掌心间出现了一抹银色太阳,微微一动念,便能将其隐藏。
“这是我用自己本源神力违逆了天道所制。此印名为‘隐曜’。”朔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光影也变得更加虚幻,“它非攻非守,却有两大神异之处。其一,能引聚并提纯天地间一切形式的气,无论是灵气、月华、星辉,甚至是驳杂的妖气魔元,皆可被其转化吸纳,助你以远超常人的速度重修根基;其二,它能遮蔽你身上属于‘青冥’的神魂气息,使其在某种程度上避开天道的抹杀。让你能在大战来临前,拥有喘息和成长的时间。”
江问水紧紧握拳,那温润的触感仿佛带着朔月最后的温度与期望。
“你是因为这样……才早我百年消散的么?”江问水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滔天巨浪般的悲伤在她心中翻涌,“混蛋,桃林那几壶酒没你陪我喝,我至今未挖出来,如今我回不去上界,白瞎了那些好酒!”
她原是神界最小的神,朔月与她最是亲近,也是与她最后相伴的神明。
当时她竟从未察觉朔月肩上所承载的痛苦……她不是真怪他的隐瞒离开,只是怪自己,枉做神明,枉作为朔月的朋友。
“青冥,万物终会有聚散之时,我早已身亡,如今也不必再因我勾起忧思。”朔月笑了笑,知道她只是想他得紧,光影虚扶过江问水的肩膀,“活下去,阻止它,我信你。”
光影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江问水却能感觉到朔月最后的眼神,除了信任以外,还有无尽不舍。
她何尝不是如此?
“朔月!”江问水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一片散逸的光点。
好想喊他别走,喊他留下再与她同饮几壶好酒,去仙界给那些小仙指点迷津,去瑶池比比谁能钓上鱼……
可是那句别走,她说不出口。
她比谁更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朔月只剩下一丝神识,如今她来了,神识尽散,神迹不再。
过往一切,皆为云烟。
“小青冥,你是最合格的神明,你定能找到破局之法。还有,我很想你。”朔月的声音彻底消散在纯净的光明之中,只余下那沉在五百年时光里未曾道出、从未消失的思念。
掌心的隐耀,成为了唯一能证明朔月存在于三界的证明。
神迹消失了,那一处圆形方台,又变回了平地,仰头便是刚刚他们掉下来的裂缝。
江问水突然觉得好累,心里头沉甸甸、却又空落落的。
故人出现复消失、报仇雪恨、拯救苍生……有那么多东西压在了她心里。
可是朔月已然消散,薛婉不在人世,苍生……江问水垂下眼睫。
苍生,无一人与她再有关联,可现在,却又息息相关了。
那是她作为神的使命。
她又如何做到面对苍生的灾难拂袖而去。
“江问水!”
江问水魂不守舍之时,一声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呼唤,自头顶上方传来。
江问水猛地抬头,只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正从她先前坠落的裂缝处急速下坠,正是那位天衍宗的“师兄”。
一想到刚刚在山洞她对师兄的挑衅,而刚刚朔月让她努力活着修炼拯救苍生的话语历历在目,她顿时懊悔极了,当下便也急切地应了句。
“师兄,我在这!”
然而,就在江问水抬头应声的刹那。
两人的声音,在神迹空间这特殊的环境下,在江问水心神剧震、灵力不稳,而师兄全力下坠、气机牵引的微妙瞬间,发生了奇异的共鸣。
二人的气息忽然轰然在此地碰撞交融,一道金光乍现,将二人笼罩其中。
江问水只觉得灵台深处猛地一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此时强行侵入体内,烙下了一个无形的印记。
下坠中的师兄同样身体剧震,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有些狼狈的震惊。
他很快稳住身形,月白袍袖翻飞,落在江问水不远处。他抬手按向自己的眉心,那里似乎也有灼热感一闪而逝,目光如电般射向江问水,带着难以置信的审视和一丝被冒犯的寒意。
江问水也懵了。她感受着灵台深处那清晰无比的、与眼前之人紧密相连的契约感,忽而想起些什么,迈步跑向眼前已经黯淡的方碑。
“我真服了。”待看清石碑上的文字后,江问水仿佛看见朔月在她身边绕圈圈,边绕边取笑她。
那石碑上,在她方才接受朔月神君传承时还一片混沌的古神文,此刻却清晰无比地显现出来。
“双魂引契,同命相连。弱者为缚,气运相牵。生死同归,难隔重天。”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注释,字体飘逸,带着朔月那家伙惯有的促狭意味。
“注:此契因缘际会,神迹天成。若强解,弱魂必散,强魂亦遭天谴。欲破之,唯待……方有契机。切记,莫强求,否则……嘿嘿。”
嘿嘿你个头啊!还有唯待什么?为什么不写了!
江问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恨不得把这破碑砸了。这混蛋走前都要坑她一把!什么“等待有缘人”,分明是挖好了坑等她跳。
弱者为缚?她现在就是个凡人,是契约里毫无疑问的“弱者”。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成了师兄的“挂件”!
来这里前,她刚下定决心要为薛婉报仇,然后找个地方了断残生。结果现在倒好,她这条命不仅得为了朔月的嘱托苟着,还得为了这位天衍宗冷冰冰的师兄活着?她连死的自由都没了!
滔天的懊悔和一种被戏弄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她。方才对师兄喊出的那句“逐我出师门”的豪言壮语,此刻像个巨大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若她此刻告诉师兄,方才是被那拘魂妖影响了神智,他可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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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是个大美男子

薛婉:我的盒饭呢?(

朔月拎着两份大饭盒走来:一起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