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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庇罪
翌日早自习。
李古酌收齐了其他人的语文作业,瞥了眼旁边空空的座位,脑海中浮起他的话,决定放过这个迟到的坏孩子。
他在便利贴上写下“全部收齐”,将作业送到办公室。
下个课间,他就被班任兼语文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闫老师以老教师惯有的锋利问道:“李古酌,为什么包庇同学?”
“我没有啊。”学生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哦?”闫老师推了推眼镜,把一沓卷子仍在学生面前,““自己查吧,看看缺谁。”
李古酌佯作模样,在名单上一个个打勾,“缺刘长阳的。”
“既然不是包庇,那就是失职了。”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注意。”李古酌低着头,脚趾绕着地面,双手垂在两侧,紧紧抓着裤子。
“回去吧这本书所有文言文抄一遍。”闫老师目送李古酌离开,走到对面的办公桌后,“出来吧,罪魁祸首。”
刘长阳面红耳赤地站起身。
“你说他是包庇还是失职呢?”
“……失职。”刘长阳思索半天,好不情愿地说道,“我俩不熟。”
“哼。”闫老师显然不信,“咱们还是聊聊,你为什么还要翘课去看监控呢?最好把原因编的真一点哦。”
见对方没有回答,闫老师轻蔑地笑道:“哟,那个夸夸其谈的大少爷呢?”
刘长阳古铜色的皮肤被彻底染红,“编不出来……”
“好好好,真话不想说,谎话还编不出来,你可真是太棒了呢。”闫老师打开手机通讯录。
刘长阳生无可恋,不敢去看即将拨通的号码。
“看来是真不能说啊。”闫老师放下手机,“先回去吧,让我想想,怎么处理你。”
刘长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班级,老师正在讲课,他悄悄打开后门,一步回到座位。
他蓦地记起,刚刚串座到这时,他曾跟小同桌说过,坐在这的话连迟到都不怕了。
“原来是包庇啊,”他心道,“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连住址都要骗他的小孩,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放弃自己好学生的人设,选择保护他。
下课铃终于打响,刘长阳一把抓住同桌的胳膊,“我们谈谈?关于你住哪的问题。”
“不想谈。”
“所以你承认,说住校是在骗我?”
“对不起。”李古酌干净利落地答道,把手臂从对方腕中抽出。
“我们不算朋友吗?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要瞒着我?”
“……对不起。”
霎时沉默盘桓于两人之间,他看着他,而他躲着他的眼神,那些说不出的话,化为心中千千结。
刘长阳在上课时按耐不住,不停地向旁边瞥去,还好坐在后排,没有被老师发现。
边上的小同桌没有认真听课,而是自顾自地写着什么,而且写得相当吃力,没几个字就要划掉重写。临近下课,他拿出一张白纸,将刚才写的内容誊抄上去。
下课他从卫生间回来后,那张白纸被折成小方块放在他的桌上。
他展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工整字迹。
“你很好,但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吧,是我的问题,对不起。”李古酌涂涂抹抹,修改无数,只留下一行字。
刘长阳盯着这一行字,心跳漏了一拍。他感觉很难受,像是有人用小刀划着他的心口,一下两下,刀刀见血,那不会让他毙命,却足以令他不胜忧思,辗转反侧。
“——哒哒。”后桌轻踢他的凳子,他才从思绪中挣脱出来。
全班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英语老师不悦地说道:“怎么?想你同桌了?我都叫你几遍了?”
刘长阳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座位空无一人,“我同桌哪去了?”
全班哄堂大笑。
英语老师怒气冲天,“你给我把单词抄十遍!”
李古酌直到下课才回班,他走到刘长阳面前,毫无感情地说道:“闫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
刘长阳攒住他的衣袖,“纸条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李古酌用力把袖子拽出,“闫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
“我看错你了。”刘长阳转身离开。
李古酌顿住,拭去眼角的泪。
“你和李古酌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闫老师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什么。”
老师似是早就料到叛逆的学生会这么回答,“他上个课间来找我,请求换同桌。经过一节课的交流,我对他的家庭背景及心理有了一定的了解,同意了他的请求。”
刘长阳挑眉,“我尊重,没有异议。”
“毕竟你是被动的,所以你有心仪的同桌吗?我可以考虑一下。”
刘长阳的眼珠不安分的四处乱转,“心仪的吗?除了想和他一桌弄清一些问题外,倒没有别人了。”
“那我看着安排了。”闫老师无奈叹气,
傍晚回到家,发现儿子无精打采、眉毛拧巴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刘母,内心无语:儿啊,谁又惹你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霜姨从欧洲回来,带了两个胡桃夹子摆件,你和你那个同桌一人一个呀。”
“他哪配?”刘长阳不屑地哼了一声。
刘母懂了:这刚和对象吵完架,现在又和同桌闹别扭了。
“我换新同桌了。”刘长阳说罢,摔上了房门。
刘母心知大事不妙,毕竟她这个傻儿子,可不是逢人就送高价油笔的。
正当她一筹莫展,急的转圈圈时,电话铃声响起。
“刘长阳母亲吗?我是班任闫老师。”电话那头说道。
刘母焦急道:“老师好,是我家小孩又犯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但电话里说不清,请问您明天上午方便来趟学校吗?”
“好的老师,我随时有空。”刘母的心提了起来,不是大事,但还要去学校面谈,她忍痛推迟和留学归来的表妹的约会,内心呐喊:“儿啊,你能不能让老母亲省点心。”
她马上跟表妹高霜解释原因,“霜霜啊,明天上午去学校给小崽子擦屁股,咱俩改天再约?”
清冷的声音如水流击在碎玉之上,“没事的姐,我刚回国也没什么事,咱俩哪天都可以,你先忙阿阳,需要我帮忙吗?”
刘母很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真对不起你啊,在国外都是让人追捧的大数学家,一回国就被姐姐放了鸽子,那等姐姐忙完请你吃饭。”
隔了良久,对方也没有回答,“霜霜?”
“啊没事的,谢谢姐姐。”那低回婉转的声音沾上几丝水汽,如有哽咽在喉。
办公室,闫老师直奔主题:“孩子平时和你分享学校的事吗?”
刘母摇头。
“那你认识他的同桌李古酌吗?”
“我只知道他俩关系应该不错。”
“是这样的,刘长阳母亲,”闫老师向前俯身,“刘长阳昨天早上第一节课在未经老师允许的情况下翘课去安保室看监控。”
刘母连连鞠躬,“对不起老师,我一定修理他,不过,这和李同学有什么关系吗?”
闫老师用食指叩了下桌面,“关键就是,刘长阳不肯说他看监控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我推测这和他的同桌李古酌有关。”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多想。”闫老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据我观察,李古酌同学是一个听话认真的好学生,而昨天却包庇刘长阳未交作业,自己坚称这是失职。昨天刘长阳被我教育完回到班级,第二个课间李古酌同学就来找我要求换同桌,经过交流,我同意了他的请求。中午换完同桌,两人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刘长阳似乎还很高兴,可是昨天下午的数学周测……明显不在状态。”
刘母接过闫老师递来的卷子,上面满是鲜艳的红叉,右上角注明112/150。
“这个分数对于其他人不算低,但对刘长阳来说,可就是极差了,”闫老师推了下眼镜,“我和数学老师交流过,他认为以刘长阳的实力,除去最后一道题的第三问,都应该是小菜一碟,也就是142,而那最后一问,他也是有能力去解决的。”
刘母翻来覆去看着儿子的试卷,“老师,我回去和他好好谈谈,让他调整好状态,请您放心。”
闫老师微微摇头,“要是能及时调整,那就最好了。毕竟,我们老师都很看重刘长阳。”
“谢谢老师,谢谢校领导。”
闫老师咽了口水,“其实吧,这事我本不该过问的,不过为人师表,我总是盼着孩子们能有一个好的发展。”
“咳咳。”她清清嗓子,“我去年就教过刘长阳,自认为对他有一定了解,而现在我总觉得,他对李同学,与他对潘明那些哥们不一样,至于具体哪不一样,我说不清了。”
刘母柳叶眉上挑,“谢谢老师,我再问问他。”
“唉,只怕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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