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灯前十年雨

　　在被林豫照顾的时候，林豫就问过江秋明，你之后有何打算。江秋明内力已恢复七成，刀法不如当年也是够用的，他看着远方道：“修炼千霖诀，然后杀了杜春喜。”

　　“之后呢？天地浩大，不玩可惜了。”林豫畅快道，“跟喜欢的人游历四方，无拘无束，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美事了。”

　　可江秋明摇摇头：“已经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了。”

　　现在，江秋明只想救林豫，至于自己的命，自己的以后，已经不重要。杜春喜咬紧牙关，再问江秋明：“师弟，右护法死了，只是我护送不力，大不了不做左护法，你的林公子，不会因为你的一把刀就死也不会因为一把刀就活。你的刀只是你的拐杖，撑着你走你自己的路，这条路上只能用这把刀杀了我。你白白杀了右护法，替我挡罪，又救不了林公子，最后你也要走，你想好了吗？”

　　江秋明把刀往下移，双目犹如冰湖下的火种，如此冷静，又如此激愤：“大不了都死了。林豫如此，跟杀了他有何区别，有恩于我的人死了，跟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今日我的心在这，我的刀也在这，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要他死，你就要我们全去死，黄泉路上好做伴，见不到你的脸，我更安心。”

　　二人就如此僵持不下，终究还是杜春喜叹气道：“你把右护法放了，他的毒深入肺腑，经不起你折腾。”

　　可没见到林豫，江秋明就不放心。五年前，杜春喜骗了他一次，他就绝心生生世世绝不会再信一回，江秋明认准了右护法对于杜春喜有多重要，更是不放：“你先放了林豫！我要见到林豫恢复神智，离你们远远的，我才放心。”

　　“那你呢？”杜春喜皱眉，向前一步，“你的毒也没好。”

　　“我都说了，我不重要！”

　　“那好，既然你不重要，那我们做个交易。”杜春喜惴惴不安，他盯着江秋明的眼睛，他总以为江秋明永远不会变的，在他短暂动荡的一生里，只有江秋明不会改变，他的师弟会恨他会杀他，但是终究还是那个江秋明。“你从前总说一言九鼎，我答应你了，你也要答应我。”

　　说到做到。江秋明心道，他一无所有，又何惧什么交易。只是接下来杜春喜的要求令他意想不到。杜春喜轻叹道：“给我七日，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七日后，你想杀我就来杀，我们不再是师兄弟。”

　　犹如一根微小的毒刺扎入心中，江秋明已经分不清是不见日的威力导致，还是杜春喜的承诺让他心头一紧。他只得咬咬牙，点头说好。杜春喜这才派人把林豫叫过来，林豫魂不守舍，杜春喜从他脖颈后抽出金针，点穴，又命人给他吃下一颗药丸，林豫随即跪倒在地，几乎是软趴在地上，张口“哇”的一声，喷出一股如墨汁的淤血。那血块落在地上，竟嗤嗤作响。江秋明冒出冷汗，悬在护法脖子上的刀也有些不稳了，只能喘气定住，静看林豫如何。

　　他看林豫，杜春喜看他，等到呕吐声止，杜春喜才垂眸扫了林豫一眼，叫人拎起，林豫微微张开双目，看到左护法时正要喊出来，却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他没事，只要休息一日就可以活蹦乱跳。”杜春喜重新看向江秋明，“我会叫人把他送到我们开来时的客栈，留些银钱叫人照顾，之后天高海阔，任由他去。”

　　“护法大人……”手下迟疑不决，杜春喜笑道：“他一个人，比不上左护法一根头发丝，无所谓。”

　　那手下听了他的话，把林豫送走，江秋明再问道：“当真没事？”他不敢信，杜春喜无奈摇头：“你又要我放了他，又不信我放了他，师弟啊师弟，你告诉师兄，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江秋明目送林豫消失在自己视野，杜春喜趁机走近几步：“七日后，你可以自己去见他。现实…….该你了。”

　　江秋明也不敢真夺了林豫心上人的命，迟疑地放下刀，体力几乎耗尽，等到了杜春喜要走近自己时，他暗中运气，想着自己做一回小人，与杜春喜同归于尽如此也是了却心愿。不料杜春喜把银针扎入他手腕，他疼得摔倒在地上，杜春喜轻拿起他的刀：“师弟，我可是真心想要在这七天解了你的毒。”

　　“全天下，我最不想被你救了。”

　　“不要再说这种伤我心的话了。”杜春喜确认了江秋明确实没有力气后将人横抱起，“师弟，这七天，我们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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