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女高，但是主角

　　下午天气晴朗，但并不热。

　　这周末，家长不在家。

　　你忍受了近一周小腹处的隐隐作痛，同时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有时也不疼了，却依旧只想各种躺着瘫着，仿佛脊髓被抽走，变成了软体动物。

　　现在，你缓过来劲，决定给自己好好补补气血，于是招呼了乔长星做劳役。

　　你给他发了信息，五分钟后打开家门，就发现乔长星蹲在地面上。
　　少男像条小狗一样，翘首以盼。
　　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他仰头一看，眼睛一亮，嘴上抱怨道:“你怎么那么慢？明明一直催我快一点，自己却拖拖拉拉的。”

　　你凶狠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是你太快了!”

　　你穿着卡通睡衣，用眼神示意少男站起来跟上。

　　乔长星站是站起来了，但定在原地，问道:“你穿睡衣去？”

　　“怎么了？超市就在楼下。”
　　你试图偷懒。

　　“不行，睡衣弄脏了怎么办？”
　　少男用桃花水眸睨了你一眼。
　　睡裤那么短，怎么能出门？

　　少男钻进门里，轻门熟路地进你的卧室，从衣柜里翻找出一件杏仁色连衣长裙。

　　你生气喊道:“别扒拉我衣柜!”

　　“反正你的衣柜都是我整理的，我怎么不能动？”
　　乔长星拉你进去，把裙子盖你脸上。

　　你忍了忍，没忍住，一脚踹上去。
　　看着他吃痛的表情，你心里火气也灭了。
　　算了算了，看在他是苦力的份上，你选择今天暂时不殴打他。

　　超市，是这人间烟火气最足的地方。
　　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马桶刷。

　　人最基本的需求和欲望，即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在这里体现淋漓尽致。

　　说到底，大家都是在谋求最简单的生存，只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罢了。
　　有的人把人生当做大型RPG游戏，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分配给ta的角色，按部就班地走着，不敢越出禁池一步。

　　而你，觉得人生这场游戏没有什么所谓的标准线路，也没有什么既定的框架，只有体验。
　　毕竟，你不是NPC。
　　你是你自己的主角。

　　你是来人间玩的。
　　对你而言——
　　求学不是主线。
　　成家不是主线。
　　立业不是主线。
　　繁殖更不是主线。

　　玩就是啦，你这样想。

　　“体验”一词，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用身体，感受、认知、验证。

　　所以，今天你要体验……枸杞山药粥和番茄牛腩面的采购，制作和品尝过程。

　　当然，重点肯定是品尝。

　　你在去往超市的路上敲定菜谱，然后把想吃的东西告诉乔长星。

　　“行。去你家做，还是来我家做?”
　　少男一口答应，笑得眉眼弯弯，酒窝酿出一壶暖融桂花香。

　　“去你家做。”你随口说。

　　“那我家有枸杞和番茄，缺山药和牛腩，再顺便买点水果和零食……”
　　乔长星眼眸清亮，侧头看着你，嘴里念叨着家长里短。

　　“还有冰可乐！”
　　你蓦然想到不可或缺的快乐搭档，打断他。

　　“还喝可乐?上周你肚子疼得不能去跑操，忘记了?”

　　他长大后，越来越喜欢管你了。
　　真是事儿精。

　　“……那做可乐鸡翅。”你咬牙说。

　　不论他，你也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毕竟，上次肚子疼得厉害的时候，你认认真真地给自己的身体手写了一封道歉信，保证一定会爱护自己，再也不祸害自己了。
　　刚才只是一时忘记了！你在心里为自己辩护。

　　“好。”
　　“面呢?我们买现成的?”你问。
　　“不用，我来做面。”

　　边走边闲聊，你们步入超市门口。

　　没有人关注到，暗处缠附上你的视线。

　　走到肉食区，你懵了。
　　这里都是红通通一片，有什么区别?

　　论常识储备和生活经验，母亲和父亲长期在外经商的乔长星，可比你充足多了。

　　少男察觉到你眼中的迷茫，轻声解释起来，“选牛腩很简单的，我们挑肥瘦相间，表面有筋膜或者有肋条坑的，这种容易炖煮入味。”
　　说完，他指了指，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的脸。

　　你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捧场地“哇”了一声。

　　他见状笑起来，语气略微试探。
　　“不过，你不会没关系，有我会挑就够了。反正我们不会分开，不是吗？”

　　你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少男只能无奈，将分装好的牛腩放入推车，似乎有点低落。

　　“走吧，抓紧时间，买完回家。”
　　你说道。

　　他低低重复你的话。
　　“买完回家……”

　　然后，他下一秒便咧嘴笑起来，傻里傻气，“好，我们抓紧回家。现在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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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款时，乔长星在前方，将推车里的采购物品一个个拎到收银台面，等待工作人员扫描。

　　而你在后面，百无聊赖地随意打量四周。

　　口香糖，安全套，烟酒饮料……超市收银处货架不外如此。

　　视线相撞。

　　收银员穿着一身你们高中的夏季校服，右胸口绣有校徽图案，虽然洗得干干净净，但衣角处仍有不可忽视的磨损。
　　他戴着蓝色医用口罩，露出的清隽眉眼略显熟悉。

　　是原竹啊。

　　他似乎也刚认出你来，原本冷漠疲惫的柳叶眼焕然一新，眼珠亮得如水洗过，慌忙摘下口罩，欣喜道，“学姐……”

　　你却拧起眉，观察到他下巴的淤青，脸颊的血痕，嗓子的沙哑。

　　好惨。

　　怎么还在被打啊?那些混混不是进局子了一次吗?似乎还生病了。

　　你心生疑惑，对他礼貌地笑了笑，点头示意。

　　秀丽少男的眼神倏地黯淡下来，扯扯嘴角回笑。

　　原竹默默把口罩戴好，哑声说，“我感冒了，不能传染给学姐……”

　　而乔长星眼神一凝，嗅到了某种竞争的气息，转过身攥住你的手腕，对你说。
　　“回家炖牛腩需要些时间。我先熬山药粥，你喝点垫着胃，怎么样?”

　　你还没来得及说话。

　　原竹便一边轻轻咳嗽，病弱无比，一边垂首喃喃道。
　　“……这是学姐的男朋友吗？他对学姐真好。”

　　呃……你倒是想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来不及思考了。

　　你选择直接否认，“不是男友，是竹马。”

　　手腕被攥得有点疼，乔长星又在发疯。
　　你毫不犹豫地甩开，在心里骂他是没轻没重的狗崽子。

　　闻言，原竹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由衷地感慨道。
　　“学姐和竹马的感情很好呢，像家人一样。”

　　说罢，他扫描完所有采购物，极富职业精神地说。
　　“一共一百六十三元。这里是清单，请付款。”

　　只有乔长星清楚看到了，原竹薄凉眼底深深的嘲弄——
　　陪她那么久，原来，依旧是条见不得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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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小区楼下，乔长星都还是阴沉着脸，双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快步走着。

　　你两手空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但是想了想，怕自己的晚餐没有着落，难得愿意屈尊哄哄他。

　　“长星?”你试探道。

　　他沉默不语，居然敢晾着你。

　　你也没有哄人的心思了，大不了点外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忍不住小声说，“搞什么啊……”

　　“我搞什么?”
　　“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路边的一条公狗吗？”

　　他停住脚步，突然爆发，眼圈唰地一下红了，滚烫泪珠随着剧烈的情绪波动落下，滑过脸颊。

　　“没有啊。之前不是商量好我们是永远的朋友了吗？你又发什么脾气呢?”

　　你无语，怎么听起来又是要位份的戏码?

　　“没有?那你都不愿多哄哄我……”
　　少男自知理亏，只能委屈巴巴地埋怨道，偏过头，不想让你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丑”样子。

　　烦人。

　　你踮起脚，一吻封缄。
　　直把少男吻到粉面桃腮，泪光闪烁，弱喘微微。

　　“这不是在哄你吗？就算是狗，你也是我的狗，才不是流浪狗。”
　　你捧住他的脸，左右摇他的头，想把他脑袋里的水晃出来。

　　“……哼。那他是谁?”
　　少男斯斯艾艾半天，最后臭屁地问。

　　“学弟。”
　　你说的是事实，除去那场荒唐的梦境，就是普通的学姐学弟关系。

　　“什么学弟?他就是个绿茶男……千年老绿茶。你看不出来吗？他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乔长星愤愤道。

　　身为同类，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绿茶男对你的痴恋，和对他的挑衅。

　　“不准在背后乱蛐蛐人，你现在还是个长舌夫呢。他不就是和我们说了两句话吗？”
　　你吐槽乔长星。

　　“我不管，反正你以后离他远点，不对，还有你那个同桌，你离这些男人远一点。”
　　少男咬着唇，别别扭扭地说。

　　“你这不管那不管，还想管我啊?事真多。”
　　你骂他。

　　“走啦走啦，回家做饭去。我是真的饿了，待会儿走不动路让你背，信不信?”
　　为了避免吵起来没完没了，你主动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向前走。

　　“又不是没背过……”
　　少男轻易地被哄好，顺着你的力道走动起来，嘴里还嘟囔道。

　　一路吵吵闹闹中，到了乔长星的家。

　　他拎着购物袋进入厨房，你自然地换鞋进屋，轻门熟路地窝进他家沙发上，拿起手柄，开始打主机游戏，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响声，等着少男做好晚餐。

　　乔长星款款走出，月牙般的腰间系着粉色围裙，手很稳，端着盛满枸杞山药粥的白瓷碗，放在餐桌上，回头招呼你。
　　“牛腩在锅里炖着，你先过来喝点粥。我还加了红枣，多给你补点气血。”

　　你头也不抬，紧盯着屏幕上的小人，随口说，“等我打完这一关。”

　　少男也不恼，慢慢走到沙发前，跪坐在客厅地毯上，把头挪到你膝盖间，用高挺鼻梁轻蹭你大腿软肉，用蜜糖嗓软软发嗲。
　　“姐姐……”

　　呼吸说话间热气喷洒，痒意惹你操作一个失误，提前结束游戏。

　　你放下游戏手柄，听到他喊“姐姐”心情大好，于是只蹂躏了一把他柔软微卷的发丝，便起身喝粥。

　　山药软糯香甜，红枣表皮的涩味被内里的香气彻底吞没，枸杞吸饱了水分，圆鼓鼓胖嘟嘟的，米粒也煮得入口即化。

　　乔长星见你满意，从背后搂住你，像大狗一样乱蹭。

　　你一巴掌拍他脸上，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命令道。
　　“去看看锅里。”

　　不一会儿，番茄牛腩面也送到你面前。你拿起木质筷子，尝了一口。

　　裹着番茄颗粒感酱汁的面条劲道爽滑，牛腩被炖得松软入味。一口下去，满满的肉香混合着番茄的鲜甜酸爽，令人食指大动。

　　粉色围裙少男的眼神一刻不离地黏在你的动作上，忍不住求夸奖。
　　“吃得那么香，我做的还不错吧？”

　　“瞧你得意的样子……是很好吃啦！可乐鸡翅呢？”

　　屋内灯光明亮，气氛温馨融洽。

　　楼下昏暗角落处，一个人不知停留了多久，一直地凝望着某户人家窗帘后的光线剪影。

　　吃饱喝足，乔长星负责收拾碗筷，你则慵懒地躺到阳台的竹编摇椅上，仰头数星星。

　　夜幕像神明的画布，蓝到极致的墨水瓶倾倒，颜色泼洒流淌，繁星点缀其间，不时有代表着飞机的红点掠过天空。

　　一颗，两颗，十七颗……数不清……

　　你不再望向天空，而是敏锐地低头看向楼下，但只见一道削瘦挺拔的背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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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竹木然着脸，拧开门把手。

　　屋内酒气冲天，二手烟熏染到墙壁上，乌黑点点，地板上到处都是烟头和空酒瓶。

　　“小贱种，今天回来那么晚！你还想不想活了?”
　　粗嘎声线划破死水般的平静，紧接着是迎面而来的重重一拳。

　　少男擦擦嘴角的血丝，闷不吭声地将日结工资放到地上，快步回到屋里，没有打开灯。

　　很快……很快的……

　　他很快就会逃出深渊，干干净净地，没有任何罪名和骂声地，出现在女孩身边。他会取代她身边的人，陪她逛超市，为她烹饪洗碗，成为她明面上最忠心的猎犬。

　　她所有的视线，都会只停驻在自己身上。

　　如流水般温润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亮少男嘴角诡异的笑容，和眼底的癫狂。

　　我不需要灯。
　　因为很快，月亮，将独属于我。
　　原竹想。

　　地下室里被凌虐过的蛇，却贪图铁栏口外月的抚慰。
　　蛇口可吞月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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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此时刚把乔长星送出门，懒懒散散躺着，却立下了一个宏伟的目标。

　　要锻炼!
　　光注意饮食还不够，要强身健体!

　　月经痛，请远离我。

　　你打算从明天开始晨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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