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晚自习结束时，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玻璃上蒙着一层水汽，把窗外的路灯晕成一片模糊的暖黄。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周时屿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看向窗外：“这雨下得挺急啊，你带伞了吗？”

　　温辞摇摇头，他早上出门时天还晴着，没料到会下雨。

　　“我带了，”周时屿从书包侧袋里摸出一把黑色的伞，拍了拍伞面，“够大，咱俩一起走。”

　　温辞没拒绝，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周时屿撑开伞，把大半伞面都往温辞那边倾斜。雨水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深色的校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他却像没察觉似的。

　　“往你那边挪点。”温辞拉了拉他的胳膊，把伞往中间推了推。

　　“没事，我火力壮。”周时屿笑了笑，脚步没停。

　　雨夜里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雨声和两人踩在积水里的脚步声。路灯的光透过雨幕洒下来，把地面照得发亮，倒映着两个并肩的影子，被伞框框住，像一幅小小的剪影画。

　　“今天晚自习那道化学题，你听懂了吗？”周时屿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思路还行。”温辞应道，“你哪里卡壳了？”

　　“就是那个反应方程式，总记混条件。”周时屿挠了挠头，“我对这些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向来不擅长。”

　　“可以找规律，”温辞侧头看他，“比如温度和催化剂的对应关系，其实有迹可循。”他简单说了几个记忆技巧，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时屿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哎，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简单多了。明天早读你再跟我讲讲？”

　　“好。”温辞答应得干脆。

　　说话间到了车棚，两人各自取了车。周时屿把伞递给温辞：“你拿着伞，我骑车快，淋不着多少。”

　　温辞没接，反而把自己的书包解下来，塞进周时屿的车筐里：“我骑车慢，你带着伞，别淋感冒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书包防水。”

　　周时屿看着他塞进车筐的书包，又看了看温辞推着自行车走进雨里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雨水泡得软软的。他连忙撑开伞追上去，把伞再次往温辞那边递：“一起遮着，反正路也不长。”

　　温辞抬头看了看他，这次没再推拒。

　　两把自行车并排走着，伞面在两人头顶搭成一个小小的空间。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偶尔有风吹过，带起几滴雨珠，落在手背上，有点凉。但身边的人很近，呼吸相闻，又让人觉得莫名安心。

　　到了温辞家巷口，雨势小了些。温辞停下自行车：“就到这儿吧，谢谢你的伞。”

　　“不客气，”周时屿把伞柄塞进他手里，“伞你拿着，明天上学还你。”他顿了顿，又说，“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温辞接过伞，点了点头：“你也是。”

　　看着温辞推着车走进巷口，身影消失在拐角，周时屿才调转车头，顶着细雨往自己家的方向骑。雨丝落在脸上，有点凉，他却咧着嘴笑，觉得心里比平时暖了好几分。

　　巷口的路灯下，温辞站在铁门后，看着周时屿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才转身进门。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黑伞，伞柄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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