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园诡梦

作者:嫇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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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7 离间计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我盯着枕边那枚发光的铜钱,手指悬在上方却不敢触碰。自从祁文杰说出"诅咒"二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祁临的回避,铜钱的异象,还有那个血色的梦...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俞小姐?"是女佣的声音,"祁先生让我通知您,他有急事出门了,下午回来带您去...某个地方。"

      我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起床洗漱。铜钱被我挂在脖子上,贴着皮肤传来不自然的温热感。镜中的我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活像个连熬三天的考古系学生。

      下楼时,我发现祁文杰独自坐在早餐室里看报纸,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我转身想走,他却已经抬起头。

      "俞小姐,早啊。"他假笑着招呼我,"祁临去处理家族事务了,不介意的话,一起用早餐?"

      "谢谢,我不饿。"我冷淡地回答。

      "在担心那个诅咒?"他放下报纸,"其实没他说的那么神秘。祁家男子世代短命,活不过四十岁。唯一的破解之法是..."他故意拖长音调,"找到一个真正的通灵者,用她的能力转移诅咒。"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啜饮一口咖啡,"祁临接近你,是因为你能看见幽灵。祁家祖训记载得很清楚——'唯有通灵者之血可破此咒'。"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但强撑着不让表情变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良心发现?"他耸耸肩,"或者只是不喜欢看我侄子重蹈他父亲的覆辙。你知道他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车祸。"

      "是啊,'车祸'。"祁文杰意味深长地重复,"就在他找到最后一个'通灵者'后不久。"

      他起身离开前,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皮面古籍推到我面前:"第73页。自己看吧。"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颤抖着翻开那本书。第73页上用毛笔字记载着一段文字:

      「祁氏男子,年三十有五则气血渐衰,三十有九必亡。唯通灵者血亲可解,以心换命,以命抵命...」

      书页边缘还有一行小字注释:「修远公曾寻得灵媒林氏女,然法未成而双亡,咒续。」

      我的视线模糊了。这就是真相?祁临接近我,对我好,都只是为了解除家族的诅咒?那些暧昧的瞬间,那些温柔的眼神,都只是...表演?

      "俞小姐?"

      我猛地合上书。女佣站在门口,表情困惑:"有位周小姐来访,说是祁少爷的朋友。"

      会客厅里,一个穿米色高定套装的年轻女子正优雅地品茶。她约莫二十七八岁,栗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面容精致得像杂志封面。

      "你就是俞晚吧?"她放下茶杯,声音甜美却带着锋芒,"我是周媛,祁临的...老朋友。"

      我僵硬地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她打量我的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待拍卖的商品。

      "祁临跟我提过你。"她微笑,"说你能看见幽灵?真...有趣。"

      "周小姐有什么事吗?"我直接问道。

      "两件事。"她向前倾身,香水味扑面而来,"第一,我是祁临的前女友,我们交往了三年,分手只是因为...家族原因。"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朴素的衣着,"第二,城里古董圈都在传你利用所谓的'灵异事件'攀附祁家。很不体面,不是吗?"

      我的脸烧了起来,既因为愤怒也因为一丝难以否认的羞耻——如果祁家记载是真的,那我确实是被利用了。

      "我和祁临只是工作关系。"我听见自己说,"他在雇佣我调查家族历史。"

      周媛挑起精心修剪的眉毛:"是吗?那你知道他今天去哪儿了吗?周家老宅。我父亲正在说服他...回心转意。"

      她留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胜利的节奏。我呆坐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把自己关在藏书室,试图找出更多关于诅咒的资料。但那些古籍大多用晦涩的文言文写成,还夹杂着奇怪的符号,看得我头晕眼花。

      傍晚时分,我决定去花园透口气。夕阳下的栖园美得诡异,所有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像是无数伸向我的鬼手。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那棵老槐树下——我们发现铁盒的地方。

      树根处有个不起眼的凹陷,像是最近又被挖开过。我蹲下身,用手指拨开松软的泥土,碰到一个硬物——另一个小铁盒,比之前那个更小,锈蚀得更严重。

      盒子里只有一张照片和一页残破的日记。照片上是年轻的祁修远和林茉,站在一棵树下——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棵!那时的它还很小。日记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能辨认出几个词:「今夜...仪式...救茉儿...危险...」

      我的心跳加速。这是什么仪式?祁修远试图救林茉吗?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我转身,看到槐树的影子在夕阳下诡异地蠕动,逐渐形成一个高大的人形。那不是林茉,而是一个男性轮廓,左手处闪着诡异的绿光——翡翠戒指!

      我想跑,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影子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骤降,我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胸前的铜钱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皮肤。

      "祁...临..."我艰难地呼唤,明知他不可能听见。

      影子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冰冷的触感让我窒息,眼前开始发黑。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一声厉喝传来:

      "退下!"

      压力突然消失,我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祁临站在我面前,手里举着一枚古朴的铜镜,镜面正对着那个影子。影子发出一种非人的嘶吼,扭曲着消散在空气中。

      "你没事吧?"祁临跪在我身边,手指轻触我脖子上的淤痕,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惧。

      我试图说话,却剧烈咳嗽起来。他一把将我抱起,快步走向主楼。靠在他的胸膛上,我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檀香混合着一丝血腥味。

      "你...受伤了?"我虚弱地问。

      "不重要。"他的声音紧绷,"你差点就..."

      回到主楼,祁临直接把我带到了他的卧室——一个我从未进入过的空间。房间出乎意料地简洁,深色调的家具,几乎没有装饰,只有床头摆着一个小相框。

      他小心地把我放在床上,转身去拿医药箱。趁这个间隙,我看向那个相框——里面是一位美丽的少妇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站在栖园门口。少妇的笑容温柔,男孩则一脸严肃,俨然是缩小版的祁临。

      但让我浑身发冷的是那个少妇的脸——我在幻境中见过她!不是在林茉的记忆里,而是在另一个更模糊的幻象中:一个女子倒在血泊里,酷似祁临的小男孩在一旁哭泣...

      "这是我母亲。"祁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在我七岁时去世。官方说法是心脏病发作。"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白色衬衫的袖口有一片血迹:"你的手..."

      "只是小伤。"他坐在床边,小心地给我的脖子涂药,"我回来时听说周媛来过?"

      "嗯。"我轻声应道,药膏的清凉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她说你们...曾经..."

      "三年前就结束了。"他打断我,"周家一直想通过联姻控制祁家的古董生意。今天我确实是去周家老宅,但是为了拒绝他们。"

      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祁文杰的话和那本古籍记载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脑海。

      "祁临..."我鼓起勇气,"诅咒是真的吗?"

      他的手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谁告诉你的?"

      "你叔叔。他还给我看了一本古籍,说祁家男子都活不过四十岁,需要...通灵者的血来破解。"

      祁临的表情瞬间阴沉:"他给你看了《祁氏家训》?"

      "上面写着'以心换命,以命抵命'..."

      "那本书被篡改过!"他猛地站起来,又因为牵动手臂的伤而皱眉,"真正的破解方法根本不是那样。我带你去看真相。"

      他拉起我的手,却在看到我退缩的眼神时僵住了:"你...相信他说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理智告诉我祁文杰不可信,但那些古籍记载,那些巧合...还有我胸前的铜钱,此刻正诡异地发烫。

      "我需要时间...思考。"我最终说道。

      祁临的眼神黯淡下来,但他只是点点头:"当然。你休息吧,我让人送晚餐来。"

      他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他的背影比往常更加僵硬,仿佛背负着无形的重担。门关上后,我再次看向那张照片。为什么他母亲会出现在我的幻境中?她的死真的只是心脏病吗?

      晚餐我一口没动。夜深了,我依然坐在祁临卧室的窗边,望着月光下的栖园。突然,一阵轻微的呻吟声从隔壁传来——是祁临的房间。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相连的门前,听到他压抑的痛呼。犹豫再三,我还是推开了门。

      祁临半躺在床上,衬衫敞开,露出缠满绷带的左胸。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一大片,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覆满冷汗。

      "你怎么..."他试图坐起来,却疼得倒抽冷气。

      "别动!"我冲过去查看他的伤口,"这哪是什么小伤?"

      解开绷带后,我倒吸一口凉气——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他的左肩延伸到胸口,像是被什么利爪撕开的。

      "这是怎么弄的?"我颤抖着手拿来干净的毛巾和医药箱。

      "周家的'欢迎礼'。"他苦笑,"他们养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小心地清理伤口,尽量不去想自己的手指正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的体温比常人低,但触感真实而温暖,完全不像那些幽灵的冰冷。

      "为什么拒绝周家?"我轻声问,"如果联姻能解决诅咒..."

      "因为那不是真正的解法。"他艰难地抬手,触碰我的脸颊,"真正的解法是..."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伤口又开始流血,我不得不全力按压止血。等情况稳定下来,他已经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意识模糊。

      "睡吧。"我轻声说,"明天再说。"

      他微弱地点头,在闭上眼睛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我的手:"别走...今晚很危险..."

      我本打算等他睡着就回自己房间,但疲惫最终战胜了我。我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中,我又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但这次视角更近,我能看清她的脸——确实是祁临的母亲。她艰难地对年幼的祁临说着什么,然后从脖子上扯下一个东西塞给他...就是我胸前这枚铜钱!

      我猛地惊醒,发现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祁临还在沉睡,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我的手依然被他握着,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松开。

      晨光中,我仔细端详他的脸——那些平时被冷峻掩盖的脆弱此刻一览无余。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嘴角微微下垂,像个不安的孩子。我突然意识到,无论诅咒的真相是什么,我对他的感情已经无法简单地用"怀疑"或"信任"来定义了。

      就在这时,铜钱突然从我的衣领滑出,悬在祁临上方,散发出微弱的蓝光。更奇怪的是,随着光芒的增强,他伤口处的血迹似乎...变淡了?

      我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接听。

      "俞小姐吗?"是博物馆馆长焦急的声音,"出事了!你负责修复的那批文物昨晚全部遭到了破坏!监控显示...呃...是您自己凌晨三点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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