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年蝉鸣时重逢

　　[大大：前期提要一一可以配合着薛之谦的《一半》来听，我就是一边听一边写的。]
　　“叮铃铃…”
　　我按下闹钟准备弹跳式起床时，才发现好像已经过寒假了，于是揉一揉乱糟糟的头发，到卫生间去洗漱了。
　　这是寒假第一天，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小区门口，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
　　我不停地跺着脚，试图驱散从地面渗入鞋底的寒意。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宋松阳发来的消息：「马上到，路上堵车。」
　　我回了个“OK”的表情，继续在原地转圈取暖。
　　一周前，宋松阳突然问自己寒假有没有空，说要带自己去个地方。
　　直到昨天，自己才得知是要去他们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一一宋家在搬走前一直没卖掉的那套旧公寓。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自己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宋松阳的脸：“上车。”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我搓了搓冻僵的手指：“你爸的车？”
　　“嗯，他今天不用。”宋松阳调整着后视镜，“系好安全带。”
　　车子平稳地驶入主干道，我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街景向后飞掠。
　　七年了，这座城市变化很大，但某些角落依然保留着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你爸妈知道你要去老房子吗？"我偏过头问。
　　“知道，他们让我整理一下东西，有些可能要扔掉。”宋松阳专注地看着前方，“那里积了不少灰。”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车内很安静，只有暖气出风口的轻微嗡响。
　　她偷偷瞥了一眼宋松阳的侧脸一一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条格外分明，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看什么？”宋松阳突然问，眼睛依然盯着路面。
　　“没…没什么”我慌忙移开视线，“就是觉得你现在开车很熟练。”
　　“练了很久。”宋松阳简短地回答。
　　沉默再次降临。
　　自从竞赛那天得知宋松阳可能又要搬走后，我总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看似透明却真实存在。
　　自己想问很多事：
　　他父亲的决定怎么样了？
　　他真的要离开吗？
　　什么时候？
　　但自己一个字也没问出口。
　　老房子位于城东的一个老社区，七年间周围的建筑已经翻新了不少，但那栋红砖公寓楼依然如故，只是外墙更加斑驳，楼道更加阴暗。
　　“402。”宋松阳掏出钥匙，指了指楼上。
　　爬楼梯时，我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每一步都勾起一段回忆：
　　自己曾在这级台阶上摔过膝盖，宋松阳背着自己上楼；那处拐角是他们捉迷藏的宝地；三楼王奶奶家的门框上，还留着他们用粉笔画的记号…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门开了，一股尘封已久的空气扑面而来。
　　公寓里空荡荡的，大部分家具已经搬走，只剩下几件蒙着白布的大家具。
　　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我站在门口，恍惚间仿佛看到两个小孩在空荡的客厅里追逐打闹，笑声回荡。
　　“先去我房间看看吧。”宋松阳轻声说，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回忆。
　　他的旧卧室还保留着基本陈设：
　　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
　　墙上贴着已经泛黄的世界地图和几张褪色的球星海报。
　　宋松阳拉开窗帘，更多的阳光涌进来，照亮了书桌上厚厚的灰尘。
　　“东西不多，主要是一些书和旧玩具。”宋松阳打开衣柜，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个纸箱。
　　我走到书桌前，手指轻轻抚过桌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自己突然注意到桌角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宋松阳和林涵月是最好的好朋友。”
　　“你还记得这个吗？”自己指着那行字问。
　　宋松阳走过来，嘴角微微上扬：“你刻的。那时你用我美术课的小刀，后来还没还给我，这事儿差点被我妈发现。”
　　“明明是你抓住我的手刻的！”我抬头看着他抗议道。
　　“是吗？我记不清了。”宋松阳耸耸肩，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
　　我作势要打他，宋松阳笑着躲开，顺手打开一个纸箱：“来看看这个。”
　　箱子里全是儿童读物和漫画书。
　　我拿起一本《小王子》，扉页上有宋松阳父亲工整的赠言：“给我亲爱的儿子，愿你有天成为像小王子一样勇敢的人。”
　　“这本是我十岁生日礼物”宋松阳轻声说，“爸爸很少送我东西。”
　　我小心地放下书，又翻出一本画册，里面是各种恐龙和太空船的涂鸦，有些明显是两个人的笔迹。
　　“这是我们一起画的！”自己惊喜地叫道，“看，这只霸王龙是你画的，太丑了！旁边这只剑龙是我画的，明显好看多了！”
　　宋松阳凑过来看，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胡说，明明我的更生动些。”
　　两人笑作一团，继续翻找着童年的痕迹。
　　在一个小铁盒里，他们发现了更珍贵的宝藏一一一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两个小孩在游泳池里打水仗，在雪地里堆雪人，在生日派对上满脸奶油...
　　“这张！”我抽出一张照片，表情怀念的说道，“这是我七岁生日，你送我的风筝！”
　　照片上，小小的宋松阳骄傲地举着一个蝴蝶风筝，旁边的小涵月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清晰记得那天后来风筝挂到了树上，宋松阳爬树去捡，结果摔下来蹭破了膝盖。
　　[大大：这是之前两家人聚会说过的事情]
　　“我记得那天。”宋松阳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抚过画面，“你妈妈给我包扎时，你偷偷把最大的那块蛋糕塞给了我。”
　　我心头一热。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竟然都记得。
　　整理工作进行得很慢，因为每件物品都引发一段回忆，两人不时停下来追忆往昔。
　　中午，他们坐在蒙着白布的沙发上吃带来的三明治，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几何形的光斑。
　　“下午去院子里看看吧。”宋松阳突然说“也许…那东西还在。”
　　我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一一他们十岁那年埋下的“时光胶囊”。
　　小时候，这片社区的孩子流行埋时光胶囊，把当时喜欢的小物件和写给未来的信埋在一个容器里，约定多年后一起挖出来。
　　自己和宋松阳当然也参与了这股热潮。
　　[写这个的时候是想到了放在沙发底下的“时光胶囊”，是一个铁盒子，里面放了好多以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我们之前心理课的老师还说写信给未来的自己，保管给班级里最靠谱的人，到时候长大了，一一发给大家（可惜没评上最靠谱的人）]
　　“会还在吗？”我有些担心，“都七年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
　　社区的小花园比记忆中缩小了许多，那棵他们埋东西的老橡树却长得更高更粗了。
　　冬季的树枝光秃秃的，在灰白的天空下伸展着苍劲的枝桠。
　　“我记得是在东北方向，离树干三步远的地方。”宋松阳比划着。
　　两人在树下找了半天，用小铲子挖了几个地方都没发现。
　　就在我准备放弃时，铲子还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似的。
　　“有了！”我惊呼出声。
　　宋松阳立刻跪下来用手扒开泥土。果然，一个生锈的饼干盒渐渐显露出来。
　　[大大：我的是蛋卷盒。]
　　盒子表面已经锈迹斑斑，但还能辨认出当年是他们贴上去的贴纸一一几颗零碎的星星和一个大月毫。
　　宋松阳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的物品奇迹般地保存完好：几颗玻璃弹珠，几张叠在一起的动漫卡片，一枚已经失去光泽的硬币，还有两个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我们的'给未来的信'。”宋松阳轻声说，拿出其中一张递给我，“你的字迹。”
　　我接过已经泛黄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
　　上面是歪歪扭扭的铅笔字：
　　「给10年后的林涵月：
　　我现在10岁了，喜欢画画和草莓冰淇淋。
　　我最好的朋友是宋松阳，他住在对门。
　　我们约定长大后一起考大学，永远当好朋友。
　　希望10年后我们还能在一起玩。
　　PS：希望我已经成为画家了！」
　　我读完，眼眶有些发些热。
　　自己抬头看向宋松阳，发现他正在读自己的那张纸条，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你写了什么？”自己好奇地问。
　　宋松阳犹豫了一下，把纸条递给自己：“自己看。”
　　我接过纸条，上面是宋松阳小时候歪歪扭扭的字迹：
　　「给10年后的宋阳：
　　我现在10岁，喜欢踢足球和看星星。
　　我最好的朋友是林涵月，她住在对门。
　　我们约定长大后一起考大学。
　　希望10年后我能保护她不被欺负，还能每天见到她。
　　还希望爸爸不要再骂我笨了。」
　　纸条的最后还画了一个歪歪扭跷的太阳和一个小月亮，和他们刻在老槐树上的一模一样。
　　“你爸爸…经常骂你吗？”我轻声问，记忆中的宋叔叔总是很严肃，但自己不知道他会对自己的孩子说这么重的话。
　　宋松阳把纸条折好放回盒子：“他对我期望很高，但也不怪他骂我，我小时候成绩确实不好。”
　　我想起现在的宋松阳一一那个数学竞赛获奖、成绩优异的宋松阳，突然明白了他的转变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大大：“决定一个人的成就不是天分，也不是运气而是坚持和付出，是不停的做、重复的做、用心去做，当你真的努力了、付出了，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潜力其实是无限的，天才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努力出来的”一一致那些快要放弃，但还在咬牙坚持的人]
　　“你现在比他期望的还要优秀。”我真诚地说。
　　宋松阳看着自己，目光深沉得让自己心跳加速：“因为我有想证明的东西。”
　　浪漫的氛围没有维持多久。
　　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
　　宋松阳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回老房子的路上，宋松阳突然说：“我可能要去英国读大学。”
　　这句话像一块冰砸在了自己的心上。
　　我停下脚步，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什么时候决定的？”
　　“上周。”宋松阳也停下来，转身面对自己，“我爸拿到了伦敦分公司的一个长期职位，全家都要搬过去。他们想让我在英国读大学。”
　　“但你说过的…如果考上A大，就…就……”
　　“那是之前的条件。”宋松阳的声音很平静，“现在情况变了。”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七年前那种被抛下的感觉又回来了，只是这次更加尖锐，更加疼痛。
　　“那…很好啊。”我强迫自己说，“英国的教育很好。”
　　宋松阳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复杂道：“是吗？你真的这么想？”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他看出自己的言不由衷：“当然，这对你的未来很好。”
　　一阵沉默……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与他们的静默形成鲜明对比。
　　“走吧。”宋松阳最终说道，转身继续向前走。
　　回到老房子，两人默默地收拾剩下的物品。
　　气氛变得沉闷，之前的欢声笑语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机械地整理着书籍，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涵月”宋松阳突然打破沉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要走，你会…”
　　“会为你高兴。”我迅速打断他，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响亮，“真的，这是很好的机会，我希望你可以珍惜。”
　　宋松阳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是吗…那就好。”
　　整理工作结束后，宋松阳开车送自己回家。
　　车内暖气很足，但我却感觉不到温暖。
　　我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拼命忍住眼眶的酸涩。
　　“谢谢你今天帮忙。”在自己家楼下，宋松阳说，“改天…”
　　“不客气”我飞快地解开安全带，“祝你…一切顺利。”
　　自己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楼道，不敢回头，怕看到宋松阳失望的表情。
　　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自己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家里没人。
　　我踢掉鞋子，径直冲进卧室，一头扎进被子里。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自己紧紧抱住枕头，无声地哭泣，身体因压抑的抽泣而剧烈颤抖。
　　他要走了。
　　又一次。
　　他明明说过要履行约定的，他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这次是更远的英国，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
　　那些刚刚萌芽的感情，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将随着他的离开而枯萎……
　　我翻身仰躺，看着天花板上贴着的荧光星星一一那是她十二岁生日时贴的，其中几颗是宋松阳帮她贴上去的。
　　现在它们依然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就像自己心中那份无法言说的感情，微弱却顽固地存在着。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霏的消息：「寒假有什么计划？要不要一起去滑雪？」
　　我盯着屏幕，一个字也不想回。
　　自己点开相册，翻看着今天在老房子拍的照片：宋松阳专注整理书籍的侧脸，两人挖出时光胶囊时的笑脸，阳光下他递给她那张童年纸条时修长的手指……
　　最后一张照片是宋松阳在开车时自己偷偷拍的。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把这张照片设置为手机壁纸，然后关掉屏幕，闭上眼睛。
　　泪水再次溢出，顺着太阳穴滑入发际。
　　窗外，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某个角落，宋松阳也许正望着同样的夜色，想着同样的人。
　　又或许，他已经开始为遥远的未来做准备，渐渐淡忘这段复杂又美好的情谊。
　　我什么都不知道……
　　望着窗外的星空。
　　自己只知道，今晚的星空格外明亮，却照不亮自己心中的阴霾。
　　[小剧场]
　　林涵月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脸上泪痕就像心里的缝隙一样填不满，擦不掉。
　　于是她打开了xxx音乐，听着emo歌，看着下面的评论，自己更难受了……
　　[大大：写文时去听emo神曲了，下面一个评论送给那些还在受伤，流泪的人。
　　第一课：爱人先爱己
　　第二课：别掉不该掉的眼泪
　　第三课：好朋友也有朋友
　　第四课：健康最重要
　　第五课：少生没必要气
　　第六课：你永远是最好的自己
　　第七课：坦然的接受任何人的离开
　　第八课：你没有那么多观众
　　第九课：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第十课：独行[内容是如果爱忘了live（汪苏泷/单依纯）中Y＿04U的评论]
　　最后祝愿大家永远都不要有这种时候，但有了也没有关系，哭一场，睡一觉，情绪能发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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