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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赧
“过两周就是殿试的日子了,这次科举最好把无能的官员都换下来。”
“要我说,这届科举中最有可能高中的当属云锦城来的梁岫安和苦竹沟来的吕鸿润!”
“梁岫安可是家中有钱,体会不到我们平民百姓的苦。再怎么为官,也只不过是能给上面的带来好处。”
“吕鸿润倒是个谦谦君子,我前几日碰见了,那待人接物绝对挑不出错,这才是能为国为民做官的好苗子!”
柳清卉放下茶碗和一百文钱,起身离开。
喝下几杯热茶,四肢生暖,恰逢屋外小雨淅沥,雨水嘀嗒打在伞面上,犹如钟鼓之声,顿觉有趣。
路上人许多未带伞,只能四散着赶回家或是找处地方避雨,街上瞬间空荡。
柳尚书府在城南东方。
柳清卉耳边除了雨声,好像还能依稀听到何越在城西率兵搜查的声音。
走到离柳府不远处,一股陌生的气息逼近,随后柳清卉的手臂被猛地拉住,她慌张喊道:“云霞!”
油纸伞“铛”一声落地,水花四溅。
沁梅使出浑身力气要拉开歹徒攥住小姐手臂的手,狠狠地捶打他,却反被他一只手推倒在地。
还好云霞懂一点武功,趁两人打斗,沁梅边去寻官兵,边大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
柳清卉感到手腕上钻心地痛,歹徒攥住的好像不是人,而不过是一块不知疼痛的木头。他身上的酒气也让她闻之作呕。
他的额头上有疤,眼里带着邪气,和之前衙门张贴的画像上的人别无二致。
他就是官府捉拿的杀死四人的凶徒!
雨水逐渐打湿她的头发,又滴落在眼睛上,挡的人视线不清晰。
柳清卉见只用一只手的歹徒竟然和云霞打得不相上下,她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毙,最后落入歹徒的手中,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她飞速地思考着对策。
歹徒和云霞打斗中,竟悄然进入小巷。
柳清卉盯着他被死攥住的手腕,一瞬间都想断手自救。她看向周围,寻找是否有能拿到手的物件,可以反击,但是并没有。
小巷中异常整洁,空无一物。
积蓄的雨水重量压在长发上,重如千斤。
她的手胡乱挥舞间,意外碰到头上的发簪,才想起前几日买的发簪实为暗器,她悄悄从发上拿下,攥在手心里,掩藏在袖中,伺机而动。
她紧盯着歹徒,为了放松他的警惕,将她视为无害的人,刻意软声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兵部尚书的女儿。”
企图用一副柔弱的姿态和声音分散他的注意力。
歹徒一脚将云霞踢到墙上,见她半响起不来,才回过身,轻斥:“兵部尚书?你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今日我也照杀不误。”
“你不要杀我……我有钱都给你!你要多少银两!”柳清卉眼里蓄气泪水,手却握紧发簪,思索该在哪里下手。
歹徒松开一路紧攥的手腕,伸出两只坚硬如铁钳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柳清卉见势,向旁边躲闪,奋力将发簪刺入他的脖子,鲜血如注。
她一时卸力,发簪便顺着脖子深划至他的胸膛。
皮肉被划开,血珠与雨珠融合,地上流淌着一片掺杂着雨水的鲜血。
他抬手摸着脖子,一手鲜血。他竟然还有意识,柳清卉内心惊疑不定。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复又掐住她的脖子,力气虽因失血没有方才大了,但仍能取她的性命。
柳清卉奋力踢踹,双手拿簪胡乱划动。
突然,男人传来一声闷哼,后背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他的力气一时松懈,柳清卉立即将发簪扎入他的眼睛中,男人下意识地松开手,捂住眼睛。柳清卉立即将他的另一只眼睛也刺瞎。
男人蜷缩在地。
柳清卉感受着手腕的疼痛,抬起发簪,狠狠扎在他的手腕上,见他的手腕有了数十个血洞,才收手。
心里解气不少。
她将靠坐在墙上的云霞扶起,“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吗?”
“能。”云霞一只手捂住肚子,内伤外伤不少。
歹徒在地上嚎叫,又跌跌撞撞地站起,却因什么都看不清,在原地走了一圈。
柳清卉本想报官,有官兵押送歹徒至衙门,但如今明显离摄政王府的距离更近,她不如趁此机会试探摄政王到底对她是何种态度。
毕竟以她的身份,想见摄政王一面,简直是难如登天。
“云霞,你看着他,让他不要跑丢,我去找人。”柳清卉丢下这句话就离开。
她未撑伞,就一路淋着雨,跑到摄政王府,双手慌忙地拍打着府门,但却只有一只手能使力,另一只被歹徒死攥的手已经发青发紫,打着颤用不上力。
下一刻,府门就被从里打开。
“我要见摄政王!”柳清卉说守卫喊道。
陆山朗从内院急匆匆赶来。
柳清卉一看见他,便小步跑过去。
青石板上淋了雨水,踩上去湿滑。
她心下便有了注意,在陆山朗一步之远时,脚下一滑,向前扑去,内心算准如若陆山朗不接住她,也能在跌倒前稳住身形。
但是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近得能听见心脏的震颤。
“柳小姐,这是怎么了?”陆山朗关切询问:“发生什么了?”
柳清卉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臂,“官府捉拿的歹徒……”见他神色吃惊不似作假,她才接着开口,“要杀我!”
“歹徒人呢?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陆山朗扶她站稳,眼睛紧张地观察身上是否有血迹。
“我没事,就是……”柳清卉用受伤的手腕微抵着头,手腕从广袖中要伸出来却没有伸出来,但足够让他清晰看见手腕上的惨状。
“这是……”陆山朗看见后心里难受得像是被堵住一样,转头吩咐侍卫:“传太医!”
他将外袍脱下,披在柳清卉身上,她的衣物已被雨水打湿,身子单薄,难免容易感风寒。
“柳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在偏房收拾一下,我让几个丫鬟来给你沐浴更衣。”陆山朗说完才觉得,对于才不过见过几面的人来说,他的话有点不妥,遂补充道:“好等柳小姐一起审问歹徒。”
“这……那小女就先谢过殿下一片好意。”柳清卉感激地说,眼里堆起一片柔情地看向陆山朗。
两人视线交汇,陆山朗怕被灼热的视线烫到,忍不住偏开头,不敢长看。
待柳清卉进了偏房,陆山朗点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进去伺候。
柳清卉关上门,确定屋中没人,她才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心里想道,摄政王也不过如此。
传闻中摄政王是因为怕朝中保皇派忌惮、参劾,因而才不娶妻纳妾,更是从不近女色。
但是几番接触下来,她看出情况并不是如此。
没想到啊,摄政王竟然心悦于他或是对她留有一丝感情,对她处处关照。
就是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她的容貌,还是她装出来的柔弱性情。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提供给她足够的筹码与利益,她可以为他保持伪装,可以装成他喜欢的样子。
浴桶中是十斤花才能取一两的蔷薇汁,侍女呈上的是云裳阁价值百两的九霞浮光锦衣。
果然,经商的至始至终也不会比有权势的人钱多。
她穿上衣,出了偏门,一时都觉得自己与平日气质不同,似比宫中的怡妃穿着还要华贵。
侍女领着她到中堂去,久站着的沁梅见到她,立即跟到她身后。
柳清卉行礼,“小女拜见摄政王殿下。”
“坐吧。”陆山朗向东侧抬手示意。柳清卉便坐在东侧椅上。
对面就是大理寺正何越。
他在城西挨家挨户地搜查,半点歹徒的线索都未寻到,心下怀疑这是歹徒的调虎离山之计,便赶往城东。路上正好遇见狼狈的沁梅,才知道他的担心应了真。
等人赶到现场,却不见柳小姐身影,他都要吓晕了。还好云霞说明情况,他才放心,要不然他真是一死都难脱其咎。
歹徒跪在地上,由四名官兵用剑押着脖子,他也做了简单的清理,要不然血人似的,会弄脏王府。
何越见柳姑娘落座,才开始厉声问话:“说!为什么杀人!”
歹徒嗤笑道:“我想杀谁就杀谁!要什么理由。你没死,不过是我不想杀而已。”
何越一噎,“那你为什么要对柳姑娘动手?”
“看她不顺眼。”歹徒循声望去,轻飘飘地说。
理由之荒唐,让人很难不怀疑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柳清卉双眼恨不得射出刀子,扎在他身上。
看她不顺眼?正好她已经把他的眼睛都刺瞎,他以后再也不会看见她。
陆山朗闻之气愤,怒道:“你一个重犯,连杀四人,又在大堂空出狂言,举止轻浮。来人,押入大牢。”
官兵将歹徒押出府时,正赶上太医到内院。
陆山朗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中堂内便只留了陆山朗、柳清卉与太医。
太医浑身冒冷汗,“这位姑娘,烦请你将手腕伸出,好让我诊脉。”
柳清卉将受伤的手腕伸出。
太医从带来的药箱中取出麝香膏,“这是麝香膏,活血化瘀,每日早晚涂抹两次,三日内姑娘手腕处的痕迹便会消失。”
太医不由鄙夷,摄政王孔武有力,面对女子时竟不知收拢力气,竟将这位姑娘的手腕攥成如此惨样。
一点都不细心。
太医随即搭上柳清卉的动脉,“姑娘脉象虚寒,可是淋了雨,受了惊?”
“对,”陆山朗忙问道:“不会生病吧?”
太医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写下几味药,“只要照我写的方子抓药,按时服用,寒凉退去,自然不会生病。”
陆山朗:“多谢周太医,来人!”
一名小厮立即跑进来。
陆山朗将药方给他,“按照上面的抓药。”
小厮忙点头,小跑出去。
周太医收拾好药箱离开,屋内便只剩下两人。
陆山朗将麝香膏打开,“得罪了。”神色认真地仔细涂抹在柳清卉腕间的淤痕上。
“今日多谢摄政王了,要不是王爷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呢。”柳清卉两眼殷勤地看着他的脸说。
摄政王长相是很俊美,京城内不会有比他还要俊美的。就是平日里威严气质,实在不敢让人细看。
此时威严散尽,倒是只余温柔。
【攻略进度20%】
柳清卉视线不着痕迹地环视一周,屋内此时只有她和摄政王两人。
上次类似声音响起时,摄政王就在场。这说明声音可能因他而起,也可能因她而起,或者是同时关乎两人。
她眼底冷然。
却在下一刻陆山朗看她之前,恢复娇弱神态。
“你谢我做什么,都是因为你的勇敢,才能制伏凶徒。要谢,也是我代表朝廷感谢你为民除害。”陆山朗温柔道。
“那发簪同地契、金银之物呢?”柳清卉挑眉,看着他。
陆山朗愣住一瞬,“你都知道了。”他隐以为不会被知晓的事,此刻却被她揭露。
他神色羞赧,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怕深陷沉溺,只能无措地注视地面一处,紧张道:“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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