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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准备过几日再寻人的简茂不知道,陈良已人在归途。
每次从府城返回桐县,陈良都会进上一批大城市流行过来的首饰玩意,这种紧追潮流的货物在小地方十分紧俏抢手。
这趟也进了,但是与往常比,少了些。
她心里存了事,还是关乎自己后半生的事,不规划好,这生意她也做不踏实。
陈良背靠在货物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漂浮的几朵白云。
‘自己和浮云真像啊,飘飘荡荡,边走边散。融不进的社会,扎不下的根。什么快乐,就去追求什么,完全不想去管什么以后。’
她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个历史书上不存的朝代结婚生子,她是个货郎,她很喜欢这份职业。
如果嫁给平民,谁家丈夫会同意妻子常年外出跑商的?这又不是现代。
如果是官绅贵人的话,以她的社会地位,做妾都是别人抬举她。
大户人家的小妾,别说出门经商,一举一动都要正妻点头。
那样的日子,过一天都嫌多。
简茂是不在自己规划里的,因为她只能规划自己,规划不了别人,何况他还是个封建社会士大夫。
陈良对这段关系又爱又怕。
爱的是,简茂把她拖进一段比之和老爹的父女关系更为亲密的伴侣关系里。
不管这段关系里面是否含有爱情,亦能使她不再游离在社会关系之外。
怕的是,一着不慎,这段关系能把她拉进泥潭深渊。
在这个时代,外室是比小妾地位还要低下的存在,男人养外室是社会定性的不道德行为,男人与外室之间也是不道德关系。
既要和简茂愉快地厮混下去,又不想被束缚住,只有做外室了。
和自己这样合拍的男人,哪怕在信息爆炸、车马迅速的年代,她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遇见,何况还发展成了男女关系。
所以她不会主动放手,除非哪天客观条件不允许了,或者简茂提出分手。
至于简茂娶妻,那就娶妻再说吧。
想了一路,勉强定好了未来的框架。
可她想不到,她的计划赶不上以后的变化。
她周围的人、事,她的情感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她不得不随波逐流,不停变更自己的规划。
陈良趁收售货物之余,盘了一遍自己的资产,包括钱庄里的存款,库里的存货,手头的流动资金。
房产有两处,都在桐县。一处是老爹留下来的一座独门小院,一直租住着一对开布庄的夫妻,还有就是她现在住的两层小楼。
陈良早有在甲升府置产的想法,还陆续看过不少的房子。
下次过去,就把房子定下来。外室没个‘室’,那还像话吗?
这日休沐,距离上次与陈良见面已过去半月。
腊月的漕运贪腐案余党谋害官员一事终于结案。
主犯判了斩监候,只等入秋发往京城,执行死刑,从犯判流放到坐监服刑几年不等。
简茂用心打扮了一番,独自骑马前往客栈去寻陈良。
掌柜看到面前清贵郎君的脸色由和煦瞬间变得铁青,确认道:
“那位货郎确实多日前早已退房了,也不曾留下什么话。”
简茂深吸几口气,间心中那股恶气强压下去:
“要是她再入住,你即刻到府衙来报。”
张仲休沐无事,闲坐在庭院中看仆人给绿植修枝剪叶。
忽见一早兴致勃勃骑马出门的郎君,怒气冲冲,一阵风也似刮进书房。
他挠挠头,决定这几天避着点郎君,免得触了霉头。
看着修整后焕然一新的宅子,陈良满意得直点头。
桐县的生意她已经收了尾,小楼也租了出去,以后就在府城常住了。
她以后的生意会往商品批发转变,对库房的需求变大,这所宅子完美的满足了她的要求。
前铺后宅,院子二进。
与繁华街道隔了一条巷子,后门巷道宽敞,方便马车货物腾挪。
铺面不大,作展示和零售用。后面房间多、庭院大,后罩房、连廊、井水、牲口棚一应俱全。
花费几日安顿好后,陈良找人去衙门街送信。
送信的闲汉进不了衙门,在外等了半日,才远远见着一队护卫衙役簇拥着一个身穿青袍头戴官帽的年轻官员,往衙内走去。
闲汉顾不得害怕,颤声喊道:
“简大人!”
简茂脚步一顿,望过去,只见闲汉扬了扬手中信件:
“有人托小人给您送信。”
见这位大人招手示意他近前,闲汉扬起谄媚的笑容,碎步小跑过去,躬身低头,将信件举至头顶。
简茂接过信,三两眼扫完信件。心里冷哼一声‘还算识趣,但之前不辞而别之事却不能轻易放过她去。’
这位年轻的大人温和地叫护卫给他赏钱,闲汉高高兴兴接过赏钱,一溜烟跑了。
“张仲你回去交代王春一声,今晚我有事,等下要出去。下午的事务他能处理的就处理掉,不能处理的等我明日回来。你和何全也不用跟着我了,帮王春去吧。再把王秋叫来。”
王秋将收拾出来的衣物鞋袜交给郎君,疑惑道:
“六郎这是要到哪里去?备这许多衣物。又不让小人跟去,怎能让人放心?”
简茂嘴角带笑,接过包袱:
“只是今夜去友人家中小住,明日便回。”
看着郎君骑马轻快远去的背影,王秋嘀咕:
“住一夜,带那许多衣物作甚?”
听到敲门声,陈良出去开门,把人迎进来。
“门房苍头也没有一个,明日我叫人买些奴仆给你送来。”
“不用,我已找了牙人,很快就能送来了。”
说着把简茂的坐骑,牵去牲口棚。
小骡看着旁边新来的室友,不住地扇耳喷气,像是嫉妒气愤这匹黑马那高大英俊的外形。
简茂看她拍拍骡头,又给它喂了些草料。
“你这骡子养得好,很精神,通人性。”
“嗯,我养了很多年了。”
安置好简茂的一应物什,二人用过饭食后,来到卧室。
陈良基于个人习惯,打通了原本和卧室相邻的两个房间。
光线好的一间改成了多功能房,兼具书房和手工坊的功能。
另一间改成了卫生间。为了更适应自己的洗漱习惯,陈良把能改的地方都改了。
为了改造这里的排水系统,她可是花了大价钱。
简茂洗漱好,穿着家常绸衣,在房内四处走动观看,对坐在躺椅上晾头发的陈良道:
“你这房间布置得不错。”
陈良笑:“我这整座宅子布置得都不错。”
简茂看着她唇边牵起来的梨涡,心里泛起痒意。
走过去屈身将人抱起来坐进躺椅,陈良被他抱坐在膝上,双手环搂住他的脖颈。
二人鼻尖相触,凝视着对方,不知何时,双双滚到了床榻上。
半垂的帐幔要落不落,遮住里面交颈缠绵的人影,烛台上的蜡烛不知何时烧到了底,忽闪几下,四周彻底陷入了黑暗。
“大人今日真是春风满面,可是有什么喜事?”
同知陆大人拱手行礼,笑问简茂。
简茂回礼,笑道:“今日新科进士回乡,他们鱼跃龙门成为栋梁。我等为国抡才举士,亦是面上有光啊。”
张仲护卫在侧,心内腹谤道‘明明是有了女娘才春风满面的。若非王秋不小心说漏嘴,我竟不知这几日,郎君夜夜外宿。’
官员们站定,看着行船缓缓靠岸,新科进士们下船,一一与各位官员寒暄行礼。
一众人前往府衙赴宴,为新科进士们贺喜。
筵席散去,简茂端着一碗醒酒汤慢慢啜饮,吩咐王秋:
“去把王春叫来。”
几次三番劝说陈良,她却死活不肯松口,定要做那外室。
他气的无法,抬脚要走,她就抱着他耍无赖,把他往床榻拉。
如今他已是无计可施,只能由着她,只待有了孩儿再说。
既如此,只能在自己心腹内部将陈良过了明路。家用亦要交予她,正好与他日常用具一齐叫王春送过去。
王春急急赶来,拱手道:
“大人唤属下?”
“嗯,你去我卧房,房内有几个木箱,你送到东大街梅子巷去。交予陈娘子,她会安排。”
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木盒:
“这里面是银两,亦需亲手交予她。”
看着王春望着自己那震惊茫然的神色,简茂低头扶额。
他一个世家公子、朝廷官员,未曾娶妻纳妾,先有了个外室,此事着实荒唐!可自己又实在离不得她,除了认下,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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