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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次日清晨，池拂芮去见了自己导师。
导师金木双灵根，头发的形状和色泽都像方便面，在池拂芮问及她日后的安排时，导师慈祥地看着她，大手一挥：“你们随意。”
……说的好像她先干了一样。
导师带她去了训练室，告诉她一般需要提前预约使用，最好提前半个小时以上。
虽然场地不少，但若遇见人流高峰期——比如期末考试前，可能得提前一天预约。
她帮着池拂芮在手机上操作下载了相关app，留句“有事找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意思就是“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昨日逛贴吧，里面一高赞的古老评论便是——
[九修读博，不出什么大意外的话，你在校期间只能看见自己的导师两次：一次是面试考核，一次是学位申请。]
池拂芮情况特殊，没有经过“面试考核”这一关，但也许是因为导师一定要把每个学生见两面？所以这似乎不是非必要的环节，她的泡面头导师竟是百忙之中抽空来了。
实境中的学校导师是否如此池拂芮并不清楚，但九修的博士生导师这样“弃养式散养”并非无缘无故。
——尽管哪怕是古代修士走到元婴这一步已十分不易，更别提现代。
可现下有这个资质的修士，一部分早在修为尚浅之时，就被大门派大喊着“手慢无”捞走；另一部分便是如池拂芮这般出生于修真家族，被宗门寄予厚望投入良多。
总之，在九修读博的充其量只是挂个名混个学历，以及便于享受九修的资源和人脉，很少有人会真的去听从所谓导师的要求。
毕竟真正了解、适合其需求的，是她们背后的宗门。
池拂芮随意翻动刚下载的app界面，里面有关于训练室的说明——
训练室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用于打坐悟道的，空间比较狭小，不过也有大些的拼好间能同时容纳多人。
另一类是用于竞技切磋的，可以自己一个人对着桩子或者傀儡练，也可以选择和人对打。
这类训练室空间很大，室内、露天的都有，昨天夜里点开的第一条有关殷雨绵的链接就是在露天的对练竞技场。
盲猜现在没什么人用训练室，池拂芮在app里预约。“我要预约”的按键一点，界面卡着蹦着欢快着，色块你挤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啊，网站崩了。
池拂芮感慨着大家都这么努力么，这才刚开学呢，大清早的，训练室就一抢而空。
她退出app，清理缓存，重新登入，界面居然显示的是“申请成功，点击查看”。
……等等，她申请什么成功了？
嗯……正在等待与您实力相当的对手？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对战？？
池拂芮抱着手机在夏日早晨沉热的风中凌乱。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这一定是app的锅——但是，对战就对战吧，她在忘清慈也没少和师姐妹切磋，就当练习了。
……已为您匹配到实力相当的对手？
池拂芮凝眸，只见对手的名字是——柯安屿。
两秒后，柯安屿的消息跳了出来：[你人在哪儿？]
池拂芮连忙：[在哪儿比？]
要对战结果连场地位置都不清楚，不知道柯安屿有没有无语，但她回得确实迅速：[外场，b1]
池拂芮：……
她是觉得池拂芮一个刚来一天还没逛过九修的新生会知道“外场，b1”在哪儿吗？
别说什么“b1”了，虽说她现在人在室外，却连“外场”在哪儿都没找到。
少顷，柯安屿应是察觉症结，给她发了个共享位置。
柯安屿：[到了直接上来就行]
池拂芮：[来了来了]
总算到了，那圆形竞技台周围竟是围了不少人等着。池拂芮把手机一收，足尖轻点，掠上比武台。
对面的柯安屿，一身黑衣黑裤的耐磨弹性训练服，右手握着出鞘的剑，剑身寒芒毕露，随着手腕微动调整角度，青霜一闪，晨光反射的白影擦过池拂芮的脸庞。
池拂芮赞道：“好剑！”
瞧她正活动自己的关节，柯安屿没急着出手：“怎么不在现场也申请立刻匹配？”
池拂芮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app卡了。”
柯安屿：“正常，就是容易崩。不过后来你也没取消。”
“切磋而已，试一下也无妨。”池拂芮短暂的热身结束，作了个预备式，双眼微微眯起，“请赐教。”
柯安屿人未动，剑身铮鸣着荡开满场的威压，周遭的风似乎都带着丝丝剑刃的锐气，划的池拂芮脸上隐隐作痛。
来了！
柯安屿身形晃也未晃，剑先一步疾冲而出，刺目的白虹乍然暴起！
池拂芮矮身，手在地上猛地一撑险险避过，木系藤蔓自地面下钻过，把玄铁制的地板顶出网状的凸起。
随之，八个人高的铁木傀儡自藤蔓瞬间长出，围攻着直奔柯安屿所在！
柯安屿将身一扭，不顾铁木傀儡如钩的手臂划伤自己的胳膊，抓着一只的木头脑袋，一脚蹬上它的身体掠向高空，在空中召回她的剑快速挽了个剑花卸力，在落至地面之前起势，挥臂——
一剑斩出！
凌然剑气向外冲开，浩浩荡荡，竞技台的防护阵甚至只散了其九分剑势。
观战的一圈人有靠得近的，被这荡出的一分凌厉剑气划伤了皮肤，渗出鲜血。
——她的爆发力非常之强劲，这一剑已有元婴中境的意味。
围着柯安屿的一圈铁木傀儡被拦腰斩断，潇然剑气肆虐着翻卷，刹那间，柯安屿调转剑势，朝池拂芮刺来！
池拂芮后退两步，霍然召出一庞然的青铜鼎挡至身前，与此同时掏出两张符纸，一张拍在青铜鼎上，另一张凭着手腕的力道甩出，直向剑意最盛之处！
叮——！！
在柯安屿一剑抵在青铜鼎表面的瞬间，其上符纸应声自焚，青铜鼎也在这一剑的冲击之下下凹，破裂，连带着躲在后面的池拂芮也难免震伤。
池拂芮能感觉到，若无此符纸加强，这青铜鼎怕是会直接被削成片……她也一样。
——但是，只要柯安屿这一剑没把她砍到无法行动，她就赢定了。
池拂芮眼眸中染上笑意，顾不上自己已在此冲击下嘴角漫出鲜血。她一口把血吞了回去，飞身挡避。
那张甩出去的，符纸在半空中被柯安屿的剑气绞成粉尘，只有其上的符文紧紧贴附在剑上，宛若呼吸般明灭。
这是柯安屿有心让她，否则池拂芮境界略低难成对手。
不过柯安屿的确大意了。
剑灵感知到自己被什么缠住，本能释放出锋利剑意意图将其撕裂。
柯安屿直觉不对，只见自己剑上猝然涌出大量的血色荆棘，如赤红的蛇争先恐后地爬上她的手臂。剑灵杀疯了却仍一簇接一簇地生长。
荆棘刺破了她的皮肤，欲要品尝她的鲜血。柯尔安情不自禁皱眉，当机立断地弃剑，掏出一把匕首，两下割断尚未钻入血肉的荆棘。
很好，就这样。池拂芮直直盯着柯安屿不用本命剑而是控制那匕首来追杀自己，做了个特殊的施法手势——
这符文由她用自己的血液绘成，生出血色荆棘的种子会极快地顺着细小的伤口藏匿体内，待到需要之时再破土而出，现下正是……
……等等。
不行。
这法术在与忘清慈的同门切磋时使用算不上什么，但如此一招，在外面的正统们看来，似乎是……
邪术。
竞技台下，哪怕柯安屿凌人的剑气逼走了些许人，但还剩下一堆实力不俗的能看出。
不行，不行，这一式绝对不能使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池拂芮急忙停下施法，中止术法的反噬逼的她吐出一口血，像是有人一巴掌把她整个脑袋拍进地里，眼前发黑几乎倒在地上。
那边柯安屿原本清楚池拂芮必留有后招，加之先前的有意谦让已然让她吃了苦头，所以这次匕首的冲锋她未留余力。
在池拂芮停止施法的瞬间，她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但一切都是那么难以收手——
无论是让疾行的匕首减速，还是让其偏离既定轨道，面对如此短的距离都难以实现。因此她在尽了自己最大努力后，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刺穿池拂芮的左肩，大量鲜血骤然喷出！
眼前光影扭曲，黑色里夹杂着的五颜六色拉着彼此欢快地跳起华尔兹。
池拂芮终于坚持不住倒地，眼睑合上，脸庞直面热烈的晨阳。
涌出的鲜血晕满了今日刚换上的白色T恤，又渗在地上，缓缓向外扩散。
竞技台中控识别到有一方倒地，旁边的大屏幕上声色同显开始倒计时：
“十——”
“九——”
“八——”
元婴期修士左肩被捅穿其实问题不大，可池拂芮昏迷倒地的原因显然这个不占大头。
柯安屿的剑还满身缠着血色荆棘，但可喜可贺的是它们已经随着池拂芮的昏迷如将死的蛇不再扭动挣扎。
柯安屿把她的剑收到空间戒指，前去查看池拂芮的情况。
然而她只走了半步，倒计时刚数到“五”，突然——
“砰”的一声闷响！
一个蓝色的人影违规破开了防护阵，几乎是从台下飞上来，蹲下，开始着手施法为池拂芮治疗。
殷雨绵上来时略急促，但行医施法的动作干脆利落不毛躁。治疗时淡淡的青色光辉隐隐约约地闪耀着，在阳光下肉眼难以辨别。
她抓起池拂芮的手替她把脉，白色的长裤难免溅上了点点血珠。
柯安屿在她旁边站着看，倒计时最后一个数结束，殷雨绵用灵力把她左肩的贯穿伤大致缝住止血，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地把池拂芮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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