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逃离黄油后，我遇到了阿卡姆骑士

　　杰森醒的时间比我要早。

　　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正好推开门走进来。

　　他手上拿着用过的毛巾，看样子是刚去盥洗室洗漱完。

　　几缕湿润的黑色发丝贴在他的额角，发梢还带着没有完全擦干的水汽。

　　等我穿好鞋袜以后，他已经胡乱把地铺卷好塞进了柜子里，动作熟练得就好像一直都住在这里一样。

　　我看见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阴影。

　　“杰森，你没有睡好吗？”

　　“还好，习惯了。”杰森一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观察，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你先去洗漱，一会儿我们去花园里看看。”

　　我点点头，快速溜回自己房间，梳好有些凌乱的头发，拿上柜子里挂着的紫色书包，又去盥洗室用冷水洗了脸。

　　等我再出来时，杰森已经背着罗宾的那个书包等在门外了。

　　窗外的天空是灰蓝色，孤儿院仍旧处于沉睡之中。

　　还没有到七点钟，按照小镇的作息时间，现在属于危险的【夜晚】部分。

　　我们两个悄声穿过寂静的走廊，再次来到后院花圃。

　　清晨的空气中带着凉意。

　　我们仔细在后院里检查了一圈，甚至拨开旁边的草丛。

　　但除了我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诡异的藤蔓，没有甜腻的香气，更没有那个苍白的影子。

　　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集体的幻觉，只留下冰冷的余悸。

　　但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

　　“缇莉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杰森站直身体，眉头拧着：“有没有感觉到头晕，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搜索无果，我只好拿起旁边的浇水壶，顺便给幼苗又浇了水。

　　这次空气里很干净，没有再出现那种让人晕眩的致幻气味了。

　　等我们再次回到大厅时，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小镇的【白天】到来了。

　　孤儿们陆陆续续起了床，在大厅里四处走动。

　　贝利院长手里拿着一袋食材路过，在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打算像往常那样狠狠推开我。

　　但这次，一只手更快地拉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退到杰森身侧。

　　“看着点路！”

　　杰森声音不高，但带着明显的火气。

　　奈何贝利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也根本不看我们，手臂保持着推空的姿势，脚步毫不停顿地走了过去，消失在厨房方向。

　　杰森松开我的胳膊，盯着贝利的背影，啧了一声。

　　我明白杰森此刻的心情。

　　这种来源于规则本身的恶意，往往比出自主观意愿的针对更让人感到憋闷和无力。

　　“谢谢。”我小声道谢。

　　“没什么。”杰森目光沉沉，掠过大厅。

　　几个看不清脸的孤儿手里拿着扫帚和拖把，正机械地打扫着卫生。

　　“缇莉珀，你饿不饿？”他转过头问。

　　我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被自己下意识忽略过去的事情。

　　我或许不需要频繁进食，但杰森可能需要食物来维持体力。

　　“如果你饿了的话，我们可以去厨房看看。”我说。

　　杰森其实也没有太多饥饿的感觉，但是我们还是去了厨房，想看看能弄点什么吃的。

　　厨房里弥漫着热水烧开后的蒸汽。

　　两个巨大的橱柜靠墙立着，一个老式的大烤箱占据了角落，不锈钢的洗手池被擦洗得很干净，灶台上架着几口咕嘟冒泡的大汤锅。

　　几个孤儿在厨房忙碌，给土豆削皮，或者搅拌那些锅，贝利站在厨房中间指挥他们。

　　我们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地上放着几只敞开的铝桶，没有盖子，可以看见里面装着的是新鲜的牛奶。

　　杰森见我看着牛奶桶：“你想喝那个？”

　　我立刻摇了摇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用了，我不喜欢牛奶。”

　　杰森看起来似乎也对牛奶没什么兴趣。

　　“巧了，看来在这方面我们达成了共识。”他耸了下肩，“我也不怎么喜欢这东西的味道。”

　　我抿起唇。

　　我不喜欢牛奶。

　　所有乳制品相关的食物我都不喜欢，看到它们我就会觉得胃里不舒服。

　　但最大的原因不是个人口味问题。

　　我讨厌这些东西是纯粹的心理因素导致。

　　在知道雷米农场里的【牛奶】是怎么生产的之后，我就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喝下去这些东西了。

　　虽然那些【牛奶】通常只在黑市里售卖，孤儿院这些牛奶是正常食物，但我还是无法接受。

　　只是看到这些乳白色液体，我就会联想到那些画面，然后引起强烈的生理性的不适。

　　幸好杰森也不想喝。

　　我们在厨房转了一圈，最后只是从篮子里拿了一根硬邦邦的法棍。

　　杰森找到刀，把它切成厚厚的片。

　　法棍很硬，我就着清水吃下去，嚼得我腮帮子都有点儿酸了。

　　离开厨房前，杰森目光扫过案板旁的刀具架。

　　他极其自然地伸手，抽出来一把看着最趁手的厨刀。

　　手腕一翻，刀在他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那把刀就稳稳地贴着他的小臂，藏在了校服袖子的遮掩下。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注意到我的眼神，杰森挑眉，扯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

　　接着，他又挑了另一把更细长一点儿的尖刀递给我：“拿着，防身用。”

　　“总不能让你赤手空拳吧？要是遇到什么情况，有武器总比没有强。”

　　这倒也可以理解。

　　在这个地方，能拿来充当武器的，大概也只有刀子或者棍子这种东西了。

　　“杰森，如果我想学，你可以教我吗？”我想起他刚才转刀花的利落动作。

　　“当然没问题，只要我们有时间。”杰森晃了晃手里的刀：“如果你真想学，我可以教你点基本的。”

　　于是，虽然暂时还不会用，我也接了过来。

　　刀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给了我一种类似于【胡椒喷雾】的安全感。

　　我小心地把它塞进了校服裙子的口袋。

　　***

　　半小时后，我们到了学校。

　　学校依旧是老样子。

　　今天校舍角落倒是没有变态情侣了，而是换成了庭院里的一场闹剧。

　　一个娇小的男生故意往另一个高大女生身上泼了一杯水，女生的衬衫瞬间湿透，贴在身上。

　　高大女生脸上先是闪过厌恶，但很快，这种厌恶变成了类似于坏笑的表情。

　　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瓶水，开始反追对方，男生开始惊慌地逃跑。

　　附近的学生都在笑嘻嘻的围观。

　　我去储物柜放书包，杰森就背靠在旁边，双臂环抱，看着周围来来往往、面目模糊的学生。

　　“这地方真让人浑身难受。”他说道，“这些东西……他们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诡异吗？”

　　我还认真思考了一下杰森的话。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我说。

　　要是真的有哪一天这些“人”开始思考自己是什么，我估计才会感到震惊。

　　对我来说，这种“诡异”才是日复一日的“正常”。

　　杰森有点无奈：“好吧缇莉珀，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真要有那么一天，那确实还挺吓人。”

　　虽然这么说，我可没在杰森脸上看出什么害怕的情绪，听起来更像是调侃。

　　我们两个来到科学课教室里坐下。

　　但今天上课铃响后，西里斯刚开始上课，校长礼顿就推开门闯了进来。

　　校长身材高大，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灰黑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直接打断了科学课的课堂：“西里斯老师，借用你几分钟课堂时间，能请你离开教室吗？”

　　虽然用着疑问句，但校长的态度强硬，根本不容反驳。

　　西里斯老师站在讲台上，看起来对于校长的到来非常紧张。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懦弱地对学生们说道：“同学们，都、都听校长的话。”

　　然后在校长不容置疑的态度下，匆匆离开了教室。

　　西里斯离开后，校长走上讲台，冰冷的目光扫过全班学生。

　　“所有人，全部起立。”他命令道。

　　稀稀拉拉的起身声。

　　“现在，都给我站到教室前面排成一列，然后脱掉你们的上衣，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健康检查。”

　　杰森本来只是冷眼看着，听到这里，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猛地握紧了。

　　“他要干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我，“这又是什么鬼剧情？！”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冰凉。

　　“这不是【战斗】，”我低声快速给杰森解释道，“这也是随机剧情之一，是校长的‘健康检查’。”

　　但我们俩对此都心知肚明，什么健康检查，全部都只是校长掩盖自己变态行径的卑劣借口。

　　教室里安静下来。

　　学生们如同温顺的羔羊，纷纷站起来排成队列，然后开始脱掉自己地上衣。

　　没有人敢反抗校长。

　　只有我和杰森还坐在座位上。

　　校长的目光越过那些学生，落在我身上。

　　“你看起来对此有疑问。”

　　因为没有及时站起来，我的沉默被认为是对他的【抗议】。

　　校长向两边转头，‘好意’询问其他同学的态度：“同学们，你们呢？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最后一句话声调拉得很长。

　　没有学生出声反驳，更没有人出声支援。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校长的，还是那些脱了一半衣服的同学的，全部都空洞地聚焦在我身上，等着我做出下一步反应。

　　我看着向我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校长，睫毛颤了颤。

　　如果被规则强制执行惩罚，场面只会变得更加难堪。

　　我慢慢低下头，手指僵硬地伸向自己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指尖有些不听使唤，滑了一下竟然没能解开。

　　我忍不住咬了下嘴唇，正准备再试一次。

　　但杰森猛地伸出手，一把用力地按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动作。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腕骨都有点微微发痛。

　　我转过脑袋，担心地看向他，就看到他脸上是几乎要压制不住的愤怒。

　　“别动，杰森。”眼看着杰森似乎想直接上去给校长一拳，我急急地小声说，“这里没有罗宾的剧情，你不动的话，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

　　这次的情况不是【战斗】，只是单纯的剧情。

　　胸部检查强制所有男女学生参与，与其他特定性别的检查不同，它几乎没有逃避的选项。

　　避免它的唯一方法是具有极高的社交方面的【声望】，联合其他学生进行抗议，否则只能服从。

　　这意味着在这次“健康检查”的剧情结束之前，我们都没办法离开教室。

　　但不论什么剧情，真正的“主角”其实都只有我。

　　没有特意强调关于罗宾的部分，也许杰森可以避开这段剧情。

　　杰森没有看我，目光死死盯着校长的脸，和那些排成一列脱掉上衣的学生。

　　“杰森，我……”

　　我想说点什么，比如“没关系”、“等一等，很快就过去了”。

　　但杰森打断了我。

　　他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缇莉珀，你到底觉得我是什么人?”

　　“你要是敢那么做，那就别想我坐在这里继续看着。”

　　杰森的话像是石头一样，砸进我的心里。

　　我僵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校长已经拿着相机走了下来，开始挨个对着站在教室中央的学生赤裸的上身进行拍照。

　　随着校长离我们越近，我感到杰森越发紧绷的情绪，也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但我的不安来源并不是校长。

　　比起所谓的“健康检查”，我更害怕杰森会像上次那样消失。

　　诡异的是，校长靠近过来之后，竟然真的忽略了还坐在座位上的我们，转向了队列里的其他学生，开始进行他的“检查”和记录。

　　这场带着羞辱性的窒息检查一直持续到这堂课结束。

　　西里斯在离开教室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整个过程中，杰森的手一直死死地按着我的手腕，没有松开，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几乎有些烫人。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校长终于宣布这场检查结束。

　　学生们像得到赦令，迅速地穿好自己衣服，在教室里四散而开。

　　杰森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

　　下一秒，他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了旁边的书柜上。

　　“咚！”

　　这声闷响在重新恢复热闹的教室里回荡，柜门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凹痕。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低着头，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看不清他眼里此刻的情绪，可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愤怒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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