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总爱摇尾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周小若被身体里的生物钟叫醒，慢慢睁开了双眼。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一眼——六点三十分，今天醒得又比闹钟早。

　　周小若关掉闹钟，把它放了回去。

　　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他转头看向还在熟睡的大金毛，嘴角无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笑。

　　身旁的男生睡姿很规矩，没有把胳膊呀腿呀乱放，而是安安静静地缩成了一团，两人中间留了很大一片空隙。

　　周小若现在不是很想起来，他想着反正还没到起床的点，再看一会儿也没事的。

　　于是周小若稍微往善善那边凑近了一些，男生的睡颜在他眼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平常灵动且富有活力的凤眼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待在那儿，一动不动；鼻梁流畅的线条一路延伸到嘴唇，饱满的唇瓣此刻抿成了一条线，呼吸声均匀有节奏——

　　看来还没从梦中醒来。

　　周小若一不小心看入迷了。

　　他心想，善善睡着的样子好乖，和他醒来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呢，实在是……

　　“……小若？”

　　一道轻柔的声音把周小若推回了现实，他愣了一秒，然后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善、善善，你醒了呀……”

　　好险，他应该没看到我在看他吧？

　　善善跟着他起了身，半长的金发睡了一觉后彻底炸开了，不仔细看的话还会以为是一朵向日葵。

　　周小若转头看见善善的新发型，没忍住笑出了声。

　　善善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听到周小若的笑声后有些好奇地看向了他：“小若，怎么了？”

　　“没……”周小若眼含笑意，“就是你的头发……嗯……”

　　善善闻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还是一脸的困惑：“我的头发怎么了？”

　　“有点乱了，待会儿我帮你梳一下吧。”

　　“噢，好的！”

　　两人花了几分钟换衣服、洗漱，在善善对着镜子刷牙时，周小若拿着梳子走到了他的背后，开始一下一下地帮他梳头发。

　　他边梳边想，听别人说，金子善的黄头发是染的，本来是黑色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染黄了。

　　……可能这个年纪的小混混都爱染黄毛？

　　不不不，周小若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有点刻板印象了，也许人家就是喜欢吧。

　　不过，他好像没见过金子善黑发的样子。

　　周小若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一个模糊又有些熟悉的面孔逐渐成型，最后诡异地和记忆中某个消失已久的脸庞重合了。

　　咦？周小若愣住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越过善善的肩头看向镜子里的那张脸，越看越觉得熟悉。

　　善善注意到他的目光，低下头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后，眼神迷茫地和镜子里的周小若对视上：“小若，你在看什么呢？”

　　周小若回过神来，对着善善笑了笑：“没什么，我刚刚才发现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个朋友。”

　　善善身子一顿，然后极其自然地把牙刷放回到杯子里：“是嘛？”

　　“嗯，但是我和他好久没见了，而且长大后和小时候的样子应该会不一样吧。”

　　周小若替善善梳完头发后，转身把梳子放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诶。对了小若，我们早餐吃什么呀？”善善收拾完后朝周小若露出了一个期待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去客厅就知道了，你饿了吧？”周小若笑了笑，帮善善整理好发型后和他一起走出了卫生间。

　　周小若的爸妈通常起得都很早，今天也不例外，二人走进客厅的时候，热腾腾的早餐早就做好摆在桌上了。

　　善善先帮周小若把椅子拉开，然后自己才落了座。

　　他没有先动筷，而是对周小若爸妈说道：“谢谢叔叔阿姨，你们辛苦了。”

　　“哎哟，跟我们客气啥呀，快吃吧，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是啊，以后不用说谢谢哈，做好了就是给你们吃的，你们吃的越多我们越高兴。”

　　善善用力点了点头：“好！”

　　周小若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心里别有滋味，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欣慰？

　　不知道恰不恰当，但是周小若觉得善善很有礼貌这一点让他特别欣慰。

　　他以为像善善这样整天活蹦乱跳的金毛狗狗，变成人后也会一样闹腾，但是这几天观察下来，善善各方面都表现得很好，除了昨天在班上突发恶疾，其他地方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善善适应得很快呢，周小若想，而且其中也有金子善记忆的原因，这也要谢谢他，不然善善不会这么快融入人类社会的。

　　有礼貌这点，估计也是善善从金子善记忆里学会的吧？

　　真神奇。周小若最后照旧感叹了一句。

　　吃完早餐后，周小若和善善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周小若在思考学校里还有什么需要善善注意的地方，善善则是不发一言，安静地走在周小若身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临近校门，周小若准备把他刚想好的一些注意事项说给善善听，善善却突然开口了：“小若，早上起床前，你是不是在看我呀？”

　　这一问登时让周小若把之前想好的话全都忘了，脸上不争气地晕出一层薄红，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呃……没……”

　　不对啊，周小若转念一想，看就看了，为什么要心虚？他看看自己的狗狗怎么了，又没犯法。

　　意识到这一点，周小若立马有了底气，他也不藏着掖着了：“对，我是在看你，我想看看你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那我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善善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就是，”周小若伸手比划了一下，“很乖、很安静，和你之前在那个小窝里的睡姿一模一样。”

　　而且也都很可爱，周小若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善善像想到什么似的，笑嘻嘻地说道：“我下次也要看小若睡着的样子！”

　　“那你要比我起得早哦？”

　　“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定闹钟，明天肯定能早起！”

　　这句话太顺了，顺到周小若都没有意识到善善是怎么学会定闹钟的，他笑着回答道：“你别忘了，我俩睡一起呢，闹钟一响谁先醒都不一定。”

　　“对哦。”善善噎住了。

　　“没关系，”周小若安慰般拍了拍善善的肩膀，“闹钟不行，生物钟也许可以。”

　　“对哦！”善善眼睛一亮。

　　不行了，周小若赶忙收了收自己快要从嘴里露出的大白牙，究竟是谁发明了善善这样的萌物，可爱过头了。

　　进学校后，周小若先把善善送到了他的教室，然后才回了自己班。

　　走之前他终于想起了要和善善说的注意事项，叮嘱了他几句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周小若回到教室时，胡千安还没有到。

　　他放好书包，有些担忧又憋不住想笑：不会真吃出毛病了吧？可怜的小胡同学……

　　没等他在心里替胡千安哀悼完，旁边的椅子突然坐下了一个人，周小若抬头，正正和胡千安幽怨的眼神对上。

　　周小若：“……嗨？”

　　胡千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小若是挺意外的，见胡千安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看来白老师这次没有下死手……不是，厨艺有进步。

　　“你不会真的吃出抗性来了吧？”周小若好奇发问。

　　胡千安把书本重重地塞进课桌里，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托你的福，我昨晚去了三趟厕所。”

　　“勇士。”周小若赞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幸亏把曲奇还给你了，不然今天就有两个人要缺课了。”

　　“两个人？还有谁啊？”胡千安疑惑地皱起眉头。

　　“善善啊。”周小若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昨天和善善一起回去的？”胡千安谨慎发问。

　　周小若觉得更奇怪了：“对啊，你昨天不是看到我和他一起离开的奶茶店吗？”

　　“不是，”胡千安换了个问法，“我的意思是，你俩……住一起？”

　　“对啊……”周小若无比自然地回答道，但在看到胡千安质疑的眼神后，底气突然变得不足了起来，“……有、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没有，”胡千安摇摇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金子善的家里人怎么同意的？毕竟……”

　　周小若知道他想问什么，因为这也是他一开始纠结的问题，但是后来善善告诉了他答案。

　　于是他把昨天和善善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胡千安。

　　“……就是这样。”

　　周小若最后说了一句，胡千安瞪大眼睛听完后，果然露出了一副“这个世界真疯狂”的表情。

　　“所以说，金子善的记忆被保留了下来，善善才会知道那些事？”

　　“应该是这样。”

　　不然就不能解释善善为什么对金子善的家庭那么了解，他又不是金子善本人。

　　“哇噻……这简直是……”

　　胡千安一副彻底被颠覆了世界观的语气，震惊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太神奇了，对吧？”周小若帮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神奇到玄幻了已经，要是写成小说肯定会爆火。”

　　周小若笑了笑：“应该不会吧，这种题材的小说挺多的。”

　　“这可不一定。”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早自习就在他们几句话的功夫中结束了。

　　上午上完课，周小若照常打算去善善的班级找他，结果人还没离开座位，就看到窗户外晃悠着一个眼熟的黄毛。

　　见他注意到自己，黄毛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臂：“小若！”

　　这个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小若看到班上好几个同学都被这声吸引了目光，带着探究的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转悠，显然都很好奇——通俗点讲就是想吃瓜。

　　周小若倒不怎么在意同学们的目光，只要善善不做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举动，他俩就是好朋友而已，和好朋友见面没什么值得害羞的。

　　胡千安则是在他身后揶揄了一句：“金子善同学好像很黏你啊。”

　　他故意说的金子善的全名，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周小若好笑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出了教室。

　　“下次不用来这么早的，善善。”周小若把善善拉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笑着和他说道。

　　“可我超级想见小若怎么办，上午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善善可怜巴巴地低下头，“要是我和小若在一个班就好了，这样就每天都能见面了。”

　　“时间久了不会看腻吗？”周小若真诚发问，他也不想煞风景，只是他真的很好奇。

　　“怎么会？”善善颇为不服气，“我以前就看不腻，现在也是啊！”

　　“以前也没有这么……黏糊吧？”周小若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我去上学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家吗？现在你变成……你在学校反而见面的次数多了不少呢。”

　　偶尔有几个学生从他们身旁经过，周小若及时改了口，怕被别人知道了金子善身上的秘密。

　　“小若，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淡了……”

　　善善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周小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显得情商很低。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小若哭笑不得，“我是觉得现在比以前相处时间多了，挺好的，你别多想。”

　　“哦……这样啊……”善善闻言吸了吸鼻子，重新展露出笑颜，“小若，一起去吃饭吧，我饿了。”

　　周小若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被善善挽着胳膊拉去了食堂，连胡千安都没来得及叫上。

　　感觉善善心思挺细腻的呢，周小若边走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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