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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
酒吧里,弥漫在空气里的都是酒味。
黑暗到这里无处遁形,灯红酒绿的场景展开今夜的狂欢,人们举杯谈笑,震耳欲聋的音乐几乎掩盖了所有声音。
唯独权少恒心里的声音最强烈。
他一定要教训陆时久。
这酒吧非同寻常,聚集来这的只有男人,而开这酒吧的人对权少恒来说更不寻常,老板是盛心。
从高中成为同学,权少恒几乎算是跟盛心没断过联络,除了他家里接二连三遭变故时,那段时间他心情不好,忽视过盛心打来的电话,后来再联系,就听说盛心辍了学。
权少恒没有过问别人隐私的习惯,陆时久除外,他尊重盛心的任何选择,哪怕是开这样特殊的酒吧,亦或者谈很多男朋友。
盛心看到权少恒来,惊喜大过了惊讶,他本来是在吧台和酒保调笑,这会儿走出来,立马带着人进了一间空包厢。
他知道权少恒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对方唯一一次来,在看到这里面的人搔首弄姿后,顿觉眼睛被污染,匆匆离开后任是他再怎么邀请都不来了。
这次盛心长了记性,直接把人带到包厢里,就是没想到权少恒还带了个大惊喜,“少恒哥,你怎么还把班长带来了?”
“都毕业几年了,他还算什么班长?”
权少恒正在气头上,对着陆时久就是一顿讽刺,“有些人就是在心里把自己捧得太高了,到什么时候都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包厢的隔音效果极好,外面的喧闹一点听不见,就显得权少恒清晰的话格外刺耳。
陆时久被迫站在这里,依旧是面无表情,任由任何人怎么说,他就像一块朽木。
权少恒已经被气得不行,独自坐到包厢的沙发上,盛心就立马迎上去倒了杯酒,“哥心情这么不好啊?我能哄你开心吗?”
他说着,把酒杯递到权少恒唇边,人就慢慢靠近,坐到了权少恒的腿上,亦如曾经。
权少恒只是蹙了蹙眉,却没有拒绝,他接过酒喝了一口,心里的火却已经把喝酒的心思都给烧没了,直接问道:“你这里有没有工作?适合他的。”
瞥了一眼陆时久,权少恒从心里发誓,这是他给对方最后的一次机会。
盛心却愣住,他虽没有过问权少恒的家庭状况,但新闻里又不是没了解过,陆时久的父亲把权少恒的父亲给杀了,这种命案足够轰动这座城市,更何况权昭可是商界大佬。
权家因为一个司机变天了,这样的深仇大恨,权少恒竟然没弄死陆时久,竟然还“好心”带他来找工作。
盛心也跟着打量了陆时久一眼,试探着权少恒难猜的心思:“他怕是没什么经验吧?那……陪酒行不行?”
在盛心说话时,如果陆时久肯服软,权少恒会立马带着人离开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
可陆时久根本无动于衷。
事实证明:他就是贱!
“只是陪酒?够吗?”权少恒问盛心,眼神却一直恶狠狠地盯着陆时久看。
看出了权少恒对陆时久的为难,盛心只需要顺水推舟,他攀上权少恒的脖子,趴在耳畔,调笑又轻佻地问道:“那……陪睡也行?”
温热的气息暧昧地扑在权少恒的耳朵上,权少恒跟盛心碰杯,又往对方嘴里灌酒,两个人的行为跟包厢外的情侣也没什么两样,陆时久全都看在眼里。
他忽然很冷漠地答应:“只要给钱就行。”
此话一出,在坐的两个人都一愣,昔日高贵又正经的班长竟然答应献身,他明明看上去一副不碰情爱、涉世未深、严于律己的禁欲样,怎么敢答应这样的事的?
权少恒直接把坐他身上的盛心推到一边,气得站起来,“好啊!我看你比起缺钱更缺收拾!!”
在他面前装得天上皎月难以高攀,不答应他,拒绝他,转身到了这种地方,要面对别人的时候,却答应的这么痛快!
陆时久是存心折磨他!
“那我就让你多赚点!”权少恒气得连拿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他迅速拨通了一串号码,电话那头的人也很快就接了。
不出半个小时,酒吧外又停了一辆豪车,上面下来个中年男人,西装穿得松垮垮,脸瘦削的像刀尖,顶着副黑眼圈,一看就像纵欲过度的样子。
刘总在商界混得不怎么样,可他的特殊癖好却人尽皆知,权少恒以前不屑与这样的人说一句话,如今却觉得这种人才真该用在陆时久的身上。
安静的包厢内,权少恒一边清点着手中的钞票,一边道:“刘总,我这儿有个年轻人想多赚点钱,钱我出,可就要你多出出力了。”
明明是为难陆时久,权少恒整个人却阴郁的像死了,他说话的语气都冷成了一个音调,没有丝毫起伏。
刘总喜笑颜开,还有不花钱就能办事的买卖,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他又看了一眼冷着脸的陆时久,竟颇有姿色,不加一点修饰就已经是惊为天人……
那透过白衬衫隐约可见的身材,在混乱灯光下极为反差的清冷气质,迫使他更兴奋了。
“想赚钱是好事啊!来,先把衣服脱了。”
这在场除了陆时久,还有权少恒和盛心旁观,刘总就已经敢把话说得这么直辣,等一会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独处,还不知要怎么对待陆时久。
权少恒有些犹豫,要不就此放了陆时久?这块肉任是横竖也尝不到,他又何苦……
他只想了一半,也只得过且过了一半,竟转眼看见陆时久在他面前解开了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等解到第三颗时,权少恒实在忍无可忍,手里清点着的钞票霎时愤恨地砸在了陆时久的身上。
钱变得像一朵绽放开来的花,砸中陆时久的胸口,似花瓣再从漫天落下,权少恒再也看不下去,带着盛心离开。
包厢内顿时只剩下了刘总和陆时久两个人,陆时久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只俯下身去捡地上散落的钱。
可还没捡几张,一杯冷酒就从他的头顶淋下,打湿了陆时久的头发和几张钞票。
刘总恶劣的本性已完全暴露,陆时久垂在地上的手一顿,头顶上的酒就顺着袖口滑到了指尖。
他忍了,起身去拿纸巾,想要擦干净脸上的酒渍,却不想刘总忽然解下皮带,猛地用皮带勒住了他的脖子……
权少恒站在包厢外却迟迟没走,房门虚掩,他却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动静,直至包厢里爆发出酒杯破碎的声音,他碍于自己那可悲的自尊心,只悄悄推门看了一眼。
这一眼,足矣让他死灰复燃。
陆时久已经忍无可忍,竟然将刘总按在地上打,拳拳到肉,打在刘总凹陷的脸颊上,淤肿一片,他完全想不到平时文绉绉的陆时久,打起人来竟这么狠。
权少恒顿时闯进了房间将陆时久拉开,破口大骂道:“陆时久!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陆时久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都是湿漉漉的酒,他的脖颈处红了一大片,险些被勒死。
权少恒嘴里骂着人,手却一把将陆时久搂过来,不觉察地替陆时久清理脸上的酒渍,若不是盛心跟着闯进来,他恐怕还没想放手。
陆时久解除了危机,那拳头才松开,他又一副任由权少恒处置的样子,变得沉默寡言,低垂下目光。
脆弱、狼狈、像困兽,又像一只惹人怜惜的金丝雀。
权少恒的心火总是能被陆时久撩拨地烧起来,他把这堆烂摊子扔给了盛心和段影去处理,只顾带着陆时久离开。
夜色幽冷,离开酒吧,他将自己的外套披给了衣着单薄的陆时久,踏着月光带人去了酒店。
身上的酒被温热的水冲洗干净,陆时久洗过澡换上浴袍,才刚刚从卧室里出来,就见权少恒坐在床上,正心不在焉地用手指轻点着木质床头柜,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节奏混乱。
“我已经付过钱了,你不跟别人就得跟我。”
能在陆时久刚打完人之后就再度提出这种要求,权少恒实属胆大包天。
“你缺钱,我可以包养你,无论是生活费还是医药费我全都报销。”
权少恒再度好声好气的和陆时久沟通,陆时久脖子上的那道皮带勒痕在洗过澡后更加红肿,竟然很性感。
就像是一根红线,在挠权少恒的心肝,迫使他再退一步,劝说道:“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应该为自己的母亲考虑考虑,她还有钱治病吗?”
提起母亲,陆时久无神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柔和的灯光照亮了琥珀色的温柔,眼神是暗流涌动。
权少恒被折磨的充满耐心,一步一步,循循善诱,凑近陆时久浅红色的嘴唇,轻轻吻了一口。
陆时久浑身僵硬,却没有躲。
得到默许,权少恒的进攻激烈起来,他死死捏住陆时久的手,就像生怕这个被他吻着的人会逃跑一般,再度加深这个吻。
唇与唇相贴相撞,浅粉色的唇变成了殷红色,陆时久的呼吸粗重起来,他忽然轻声开口:“哥,我想以后只跟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权少恒就一把将人压到了床上,两个人一起陷进了洁白柔软之中。
陆时久竟然如此犯规的叫他哥,他们曾是同班同学,年龄相仿,只是权少恒的生日要比陆时久大几个月,他们之间有太多称呼可以叫,同桌、同学、朋友、可唯独轮不到“哥”这个字眼。
所以如今简直亲昵的像是在撒娇。
“好,好。”权少恒似乎忘了所有不愉快,什么血海深仇,伺机报复,都被此刻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早就心急如焚。
这一下下的亲吻,撞得他好像浑身在过电。
权少恒忍不住勾唇笑起来,可刚想解开陆时久浴袍的腰带时,却忽然被拦住了手。
陆时久好像存心打扰他的雅兴似的,竟忽然强调道:“我只在上面。”
权少恒的笑容没落下去,在他眼里,他永远压得住陆时久,对方就是一只傲娇的小猫,再高冷矜贵,也总是会让人去疼爱的,毕竟猫的爪子又能有多锋利呢?
他把陆时久的话当调情,下一刻,却如受了一只冷漠小猫的当头一棒。
“我不是同性恋,不喜欢男的,其他的,接受不了。”
原来刚才的温情与嘴甜是等着在这里泼下刺骨的冷水。房间里本炙热的气氛仿佛瞬间归零,权少恒脸上的笑容也褪下去了。
嘴唇甚至还因激烈的吻而澎湃,权少恒却一把推开了陆时久。
不愿意。
谁也不愿意。
没人愿意。
陆时久好像浑然不在意被推开,这或许正是他的解脱,他已经翻身下了床,表情又蒙上一层冰霜,权少恒却顿时被他的样子气得发疯。
“你他妈让老子花钱找睡?!我他妈就这么贱!?”
他的报应!全都是他的报应!从与陆时久认识的那天开始,他的报应就已经降临了!
权少恒所有的欲望、愤怒、甚至是仇恨都是在对着一块木头发泄,他自己的心却非草木,只有受着反噬的痛苦。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欠我爸的一条命!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权少恒红了眼,他甚至想哭,只想为了自己的这一份可怜的心思而哭。
他已经不喜欢陆时久了,甚至恨极了眼前的人,这个冥冥之中改变了他,又让世界天翻地覆的人,可他却像是受了某种诅咒,对这副身子垂涎已久,魂不守舍,作践别人,反倒在折磨自己。
陆时久却偏偏在这时又主动靠近,“那不如就把我的这条命偿还给你……”
权少恒身上黑色衬衫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他愤恨地将陆时久的手拍开,“你不能满足我,难道我还不会去找别人!?”
陆时其实很会审时度势,他仿佛看得出权少恒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开心,就像是个洞察人心的狐狸精,巧妙的在权少恒开心时惹他愤怒,又在他愤怒时哄他开心。
如今,陆时久竟然自己脱了那件浴袍,无需权少恒亲自去解。
权少恒的所有情绪都像被陆时久掌控在手中可以随意戏耍,他倒在温柔乡里,抗拒不了陆时久任何简单的撩拨。
“哥,我只跟着哥……”
这是色诱,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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