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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换药
一阵稍急的风掠过,模糊了奚昀眼前的视线。
两旁的杏花簌簌低语,抖落一场春日雪。
许是月色太朦胧,照得顾云湛的眼眸藏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察觉到眼前的少女回过神来,他眼中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几片花瓣飘落在顾云湛的发间和肩头,他也只是浑不在意地低垂视线望着奚昀。
鼻息间嗅到的芬芳越发明显,花香醉人,扰得奚昀险些迷了心智。
她偏过头错开视线,勾唇讥讽,“少自作多情。”
嘴上如此,但奚昀心里却是克制不住的有点失控。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可以清楚地意识到的确有点心动。
原来上辈子顾云湛面对她那时候的表白是这个心情……
难怪会被她得逞。
如果不是她早用过这招了,确实很出其不意。
可惜啊,眼前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她。
这种魅惑人的招数,对她来说根本不管用。
顾云湛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又在编排他什么,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手上的枝节转向奚昀的手腕,轻轻敲点了两下,“出剑时手腕要稳,多试几次。”
奚昀又扫了他一眼,在心中默默念叨。
还真有几分夫子的模样,看着一身正气,贯会迷惑人的。
手中挥出去的剑招在顾云湛的指点下确实有了进步。
剑随心动,心之所向,剑之所指。
奚昀执剑的手腕稍稍翻转半圈,剑锋直指顾云湛。
不过咫尺便能划破脆弱的喉,却在触及之前稳稳停住。
如同上次那般,顾云湛料定了她不会下手,依旧不躲不闪。
更气人的是,他脸上甚至表情都没变,一丝惊恐都没露出来。
奚昀觉得没意思极了,依照顾云湛方才的动作,用手中的剑轻挑他的下巴。
目光露出几分玩味,“你不怕我真杀了你?”
顾云湛抬手用杏花枝拨开直对着他的剑,往后退了几步,“奚姑娘忘了?我死了,你也得死,你不像是会为了一时之快白白牺牲自己之人,更何况,我与姑娘之间除了那晚的意外,应当不至于有如此大的仇怨。”
一字一句清晰传入奚昀耳畔,她弯唇轻笑,语气冰冷,“不至于?”
见顾云湛一脸不以为然地望向她,奚昀心底的杀意腾升,“若不是那该死的蛊毒,那晚足够你死千万次。”
她可不会忘记,前世是如何被顾云湛领着修仙界将她逼入绝境。
要不是苍天开眼,手里这把平澜剑饮过的血该有她一份。
大概是眼中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顾云湛也看出了不对劲。
虽不清楚那股杀意为何而生,但能确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顾云湛略微皱眉,心底免不了思索。
难道她天生心性杀意如此?即使重来也改变不了入魔?
沉默了几秒,顾云湛舒展了眉心定定看向奚昀,“那不如跟我过过招?”
左右都是练剑,或许对打的效果比她单独练更好。
正好也能磨一磨她的杀心。
奚昀难得对他的提议没意见。
从那日知晓中蛊毒后她就发现了,虽说两人的灵力强弱息息相关,但不代表着共感。
用她几日的虚弱换来顾云湛几日的苦痛,甚好。
奚昀摆足了气势,目光在杏花枝上停留了几瞬,到底是没有立马出手。
她冷冷扫了眼,“你就用这个?”
顾云湛也跟着垂眸,温声道:“就用这个,十招为限。”
奚昀嗤笑一声,果然狂妄之极。
不过既然本人都没意见,她更不会觉得心中有愧。
区区十招,她只是不善用剑,又不是废物。
更何况交手那么多次,顾云湛的破绽她了如指掌。
霎时间,寒光与柔枝共舞,剑风与花影交织。
三招过去,奚昀才得以近身。
六招以内,奚昀发现顾云湛只守不攻,根本就是在逗弄她,偏偏她急功近利还伤不了他。
九招落下,顾云湛花枝上的花瓣早已散落无几。
最后一招出手,剑风擦过顾云湛的耳侧,冰冷的剑身贴在他的脖颈。
林外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
在奚昀回过头看清来人前,说话的声音已经先一步送至她耳侧,“阿昀!你这是做什么呢?”
与这道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哼。
等她一脸茫然转过头,就看见顾云湛捂着胸口半跪在地面,表情似乎还有些痛苦。
奚昀:?
有病吧他?就算要装受伤也是脖子好吗?
柳云春一看这情形连连惊呼,加快了脚步上前来查看情况。
走到奚昀跟前直接将她略了过去,反而蹲下身将顾云湛给扶了起来。
原本芳香四溢的空气被一股血腥气覆盖。
奚昀紧锁眉头盯着顾云湛,试图找出他骗人的证据。
然而顾云湛胸口新鲜冒出的鲜血将事实板上钉钉。
更离谱的是顾云湛还好心的开口解释,“舞刀舞剑之人,受伤在所难免,不怪奚昀姑娘,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白的也成了黑的。
奚昀眼下就是想解释点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她没忍住哼笑,心底把顾云湛骂了千百遍。
还真是见鬼了,她招招都往脖子上去的,压根没想着往胸口刺,无缘无故给她扣上这么顶帽子。
柳云春将人扶着往船舫内走,嘴上还没忘训斥奚昀几句,“你说你这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先前听船头那两孩子说你们在这就感觉心里不安生,这还好是我找过来了,虽说是比试,可那刀剑不长眼,哪能像你这么随随便便往人脖子上架?亏得这次只是胸口,要是脖子,万一你失手怎么办?”
奚昀抱着剑老老实实跟在两人身后走,一边挨训一边应声点头。
然而内心却恨不得立马将顾云湛碎尸万段。
三人回到船舫时,本该在船头的两人早就不见了身影。
柳云春招呼着顾云湛坐下休息,目光朝奚昀看去,“还愣着干什么?去拿药来。”
奚昀原想着姜怀舟在,哪怕命悬一线都能给救回来,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前却恶狠狠地瞪了顾云湛一眼。
无耻之徒!
在她去翻找药物的时候,楼上过廊的一角探出两颗脑袋。
谢临川碰了碰姜怀舟的手臂,小声问,“你不是医术很好吗?底下那个顾什么受伤怎么不找你治?”
姜怀舟目光锁定在底下顾云湛身上,笑得神秘,“小孩子家家的,别管这么多。”
谢临川语气不满,强调道:“我比那姓顾的还大一岁呢。”
姜怀舟收回目光上下看了看,有些不敢相信,赔笑道:“世子性子率真,确实没看出来。”
这话听在谢临川心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他撇了撇嘴角,“想说我幼稚就直说,弯弯绕绕的,你不也就比我大一岁,装什么老成。”
姜怀舟先一步转身下楼,还特意绕开了楼下几人,“没有的事,世子想多了,走吧,练剑去。”
两人正说着,底下奚昀就取了药回来。
药盘往顾云湛眼前一递,“喏。”
柳云春刚准备离开,见她这个样子又停下了脚步,“阿昀,我怎么教你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做错了事就该担起责任。”
空气里的气氛有些严肃,顾云湛瞥见奚昀一脸委屈的模样,接着开口,“柳舫主言重了,小打小闹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这伤我自己可以处理。”
奚昀见顾云湛说的有模有样又急又气,直言道:“什么小打小闹!柳姨你根本不知道,我分明没打到他!他就是存心刁难我。”
本来柳云春还没多大起伏,听完这话反而变了脸色,“奚昀!你越发娇纵了!那伤口分明就是你的刀法所致,怎的如今做了事还不敢承认?”
奚昀原本还想说什么,一听这话却愣住了,“刀伤?怎么会是——”
想到某种可能,奚昀转向顾云湛胸口处。
……
姜怀舟的医术这么烂了吗?
就她捅的那一刀,按理说最多两个时辰就能痊愈。
奚昀没再辩解,放软了语气,“知道了柳姨,我错了,您别生气,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行。”
柳云春看她脸上变换的表情也猜到其中或许有隐情,面色缓和了几分,“我也并非刻意斥责,只不过是希望你这一生都能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别走岔了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奚昀身形一僵,随后浅笑回应,“我明白的。”
见柳云春往外走去,奚昀才面无表情看向顾云湛,示意他敞开胸口,“衣服。”
顾云湛顿了一瞬,朝奚昀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奚昀冷哼一声,“我可不敢,等下你又出个好歹,我上哪说理去?”
听得出她语气里满满的讥讽,顾云湛也有些无奈,“让你和柳舫主争吵并非我的本意。”
奚昀心中不屑,吵都吵完了,他现在装什么纯良?
不过她也懒得争辩了,“嗯,好,我懂。”
两人说话的声量不大不小,正好叫走到拐角的柳云春听了去。
她回眸望向两人,轻叹了口气又笑着摇头,“缘分啊——斩不断,挣不脱。”
直到柳云春彻底走远,奚昀才转过身拿药——她精挑细选的,能消除创口一切污迹防止感染,效果极佳但上药时格外酸爽。
等她再一转身,才发现顾云湛褪去了上半身衣裳。
壁垒分明的腹肌就这样展露在她眼前。
伤在胸口,上个药而已,需要全脱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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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