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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
江舒微的生日是12月28号。
结束加州巡演的五人组刚落地G市,便被铺天盖地的行程和会议裹挟。
饶是寿星本人,也累得在宿舍倒头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直到宿舍门被“哐哐哐”砸响,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开门时,简觅怀像颗炮弹似的扑进她怀里,嗓门亮得能掀翻屋顶:“生日快乐!”
单源拎着个精致的蛋糕跟在后面,仇霜双手插兜,嘴角噙着笑。
“……小易呢?”江舒微身上挂着简觅怀,打了个哈欠问,“没跟你们一起?”
单源和仇霜交换了个眼神,前者转身去拆蛋糕盒,后者摁灭手机屏幕:“她晚点到,公司有事。”
江舒微把简觅怀扒拉下来,顺手揉了把她的头发:“又被何玟喆叫去了?”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昨晚上交了方案就没回宿舍,是直接去公司了?”
仇霜没忍住笑:“我靠你这跟个老妈子似的,人家好歹也是22岁的大人了,查户口呢?”
江舒微挑眉:“22岁怎么了?还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指了指正在插蜡烛的简觅怀和单源,“这两个,”又拍了拍仇霜的胳膊,“还有你,哪一个不是我带大的?”
仇霜举双手投降:“是是是,微微最厉害了。”
“所以,”江舒微回归正题,目光落在仇霜手机上,“她到底去干嘛了?”
“开会呗!”仇霜无奈地耷拉着眼皮,划开手机屏幕,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还能干嘛——公司催SOLO的事催得紧,还有这个。”
江舒微凑过去看,赫然是那天的热搜,都过去24小时了,#VICstory唯一cp 金婚#还牢牢挂在榜一,点进去全是她和易筠在加州逛街的偷拍,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何玟喆摆明了不想出钱公关。”仇霜低声骂了句,指尖快速划过屏幕,“公司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这两天的微博私信都快炸了。”
江舒微没说话,只是淡淡道:“公司不会回应的。”
她太了解何玟喆了,这种热度不论好坏,对公司都是利大于弊——若是CP粉占上风,便能收割一波流量;若是骂声居多,正好能以此牵制她们续约。
蜡烛快燃尽时,易筠还没回来。
“她刚发消息了,”仇霜晃了晃手机,语气尽量轻松,“让咱们先吃,不用等她,被何玟喆拉去吃饭了。”
江舒微捏着塑料叉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却被单源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没事,”单源坐在她对面,笑得温和,“以小易的性子,没人敢动她。”
“快吹蜡烛许愿吧,”简觅怀嚷嚷着,把寿星帽往江舒微头上一扣,“再不吹就要灭啦!”
三人合唱了生日歌,江舒微闭着眼,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前。暖黄的烛光映在她脸上,能看见眼角细细的纹路——那是十年练习生生涯和七年高压工作刻下的痕迹。
十几秒后,她睁眼,一口气吹灭了“29”字样的蜡烛。简觅怀立刻欢呼:“欢迎迎来你的30岁,而立之年!”
时间真是快啊,江舒微望着跳动的烛芯想。那个13岁闯进声茂的小女孩,不知不觉已走过小半生。
“来来来,红包和祝福奉上!”仇霜拍手示意。
简觅怀首当其冲:“祝微微新的一年,身体健康,狂吃不胖,永葆青春,出圈名场面加一万个!”
单源紧随其后:“祝微微而立之年事业更上一层楼,掂过碌蔗,靓到爆镜,猪笼入水!”
仇霜摸着下巴,慢悠悠地接话:“利是都来,升职发财!”
仇霜接过江舒微递来的蛋糕,用叉子指着她俩:“你,还有你,”她故意压出下三白,“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
“还有啊,”简觅怀斜靠在单源怀里,突然挤眉弄眼,“爱情!新年新爱情!”
江舒微正给自己挖蛋糕,闻言动作一顿。
她特意把易筠那块的奶油刮掉,闻言只是笑:“爱情?光管你们几个就够我头疼了,省省吧。”
简觅怀急了:“你怎么就不看看易——唔唔唔!”
单源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干笑两声:“说什么呢,哈哈,吃蛋糕。”
江舒微低头吃着蛋糕,没说话。这种沉默比任何反驳都让人无措,仇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其实……觅怀说的,也不无道理。”
这句话一出,江舒微终于抬眼,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望不见底。“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仇霜瞥了眼对面的两人,深吸一口气:“所以,你能不能正视一下自己的感情?”
VIC里最藏不住事的就是简觅怀,连她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江舒微没理由察觉不到。
其实江舒微早就知道,易筠对自己的感情,远不止“妹妹对姐姐”那么简单。
这种微妙的变化,或许从一开始就存在。
易筠的性格孤僻,加上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刚进公司时几乎没人和她说话。可她对自己,却总有种莫名的执着——会在练舞时默默站在自己身后,会在录音室里指出自己的转音错误,会在深夜悄悄钻进自己的被窝。
江舒微不是傻子,尤其是在易筠一次次强调“我不是小孩子了”之后,在她毫不掩饰地在镜头前和自己互动之后,那种汹涌的情愫几乎要溢出来。
她不是恐同,毕竟单源和简觅怀在一起,还是她亲手撮合的。
她只是怕。
怕那个一直粘着自己的“小易”消失,怕两人的关系一旦改变,连现在这种平衡都维持不住。
她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没注意到简觅怀和单源什么时候走的,更没察觉易筠是何时回来的。
直到一股浓烈的酒气袭来,她才猛地回神。易筠不知何时靠在了她肩上,呼吸滚烫,带着明显的醉意。送她回来的司机说,易小姐执意要回宿舍,拦都拦不住。
“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江舒微心里念叨着,半扶半拽地把人弄进房间,刚关上门,就被一股蛮力摁在了门板上。
酒气扑面而来,江舒微下意识地想推她:“小易,你喝醉了。”
“姐姐。”易筠抬起头,眼神迷离,却在看清她的瞬间亮了亮,像找到了归宿的困兽,“我回来了。”
“先松开……”江舒微被她勒得生疼,手抚上她的背,像安抚炸毛的猫似的顺了顺,“你先起来,我给你倒杯水。”
身上的人没动,反而得寸进尺地低下头,鼻尖蹭过她的颈窝。江舒微的呼吸一滞,感觉到有温热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从腰侧滑向小腹。
“!!”江舒微浑身一僵,红晕顺着耳根爬满脸颊,和易筠脸上的酒红交织在一起。她想去抓那双手,却被对方先一步按住手腕摁在头顶。
“小易——唔!”
唇瓣突然被堵住,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易筠的吻很生涩,甚至带着点狠劲,牙齿磕得她生疼,却又急切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江舒微的喘息被尽数吞没,津液顺着嘴角溢出,在下巴上拉出暧昧的银丝。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易筠猛地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
江舒微还没缓过劲,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是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扇在了易筠脸上。
这是她第二次打易筠。
手心火辣辣的疼,江舒微自己都懵了,那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小易?”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瞬间红了,“你先……先放开我,好不好?”
易筠没动,连眼神都没眨一下。江舒微更慌了,生怕这一巴掌把人打出什么好歹来。
“不要。”易筠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她那双吊梢的狗狗眼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牢牢锁住江舒微的视线,“姐姐。”
她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想告个白。”
江舒微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看着易筠眼底的紧张和期待,看着那道清晰的巴掌印,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你,”易筠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不是妹妹对姐姐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和你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你把我当妹妹,知道你顾虑多,知道你怕改变。”易筠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带着珍视,“但我等不了了。姐姐,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江舒微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易筠手背上。
她猛地别过头,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你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
易筠的手僵在半空,眼神一点点暗下去:“我没醉。”
“你就是醉了。”江舒微的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明天醒了,你就会后悔说这些话。”
她用力推开易筠的手,转身想去开灯,手腕却被死死攥住。
“我不会后悔。”易筠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委屈,“姐姐,看着我。”
江舒微咬着唇,死活不肯回头。僵持了不知多久,她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了,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对不起。”易筠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吓到你了。”
门被轻轻拉开,又轻轻合上,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死寂。江舒微背对着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听见外面传来关门声,才缓缓滑坐在地,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惨白,映着桌上那块没动过的蛋糕,蜡烛的烛泪凝固在盘沿,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易筠发来的消息:【好好睡觉,生日快乐。】
江舒微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锁了屏。
这个生日,终究在一场混乱的告白和沉默的拒绝里,落下了帷幕。
可是有些东西就是不能说出口。
不然就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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