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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贺霄靠着背后冷硬的石块,仰望着明亮的月亮,难得放松。
要是忽略怀里热乎的□□就更完美了。
贺霄低头,面无表情看向怀里人,月光照耀下的脸冷漠异常。
而方伊一睡得恬静,翘起的几缕卷毛蹭得贺霄脖子发痒,像毫不设防的小猫,朝天露出肚皮。嘴唇微微张开,小爪子勾着,睡得无知无觉。
贺霄坏心眼地环抱人的手用力,被紧箍着的身体扭动,发出不舒服的嘤咛。
听着这声,贺霄心中憋着的气顺畅许多,但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幼稚可笑,飞快撇开眼,动作很轻地把方伊一挪开些。
只是两人本就是怀抱姿势,再远,两具身体都是贴在一起的。
相反的,因为这些恼人的动作,方伊一左右扭扭,腿蹬蹬,有些被闹醒的迹象。
贺霄自讨苦吃,不敢动了。
等怀里人又安睡下去,贺霄才低头,发现方伊一不正常的睡姿。
那只伤脚蜷着,几乎要被搂抱在怀里,方的手虚虚搭在上面,是个掩盖的动作。
贺霄弓着背,抬起小少爷扭伤的脚,凑近去看,青紫肿胀,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过是趴在地上形成的青紫小少爷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为什么这样严重的伤却又一声不吭,硬生生扛下来?
难道没有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万一遇到危及性命的伤势,没人愿意相信了怎么办?没人肯帮忙怎么办?
贺霄端详小少爷的脸,真正意义上地看仔细。
被娇养出来的没有一点常识的小少爷,究竟是怎么好好活到现在的?
现下的条件给不出条件冰敷,贺霄把小少爷盖在身上的衣服一角撕成一条碎布,小心地对扭伤部位进行加压包扎。
这种事情他已经很熟练了,可比划来比划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和力度下手。
终于下定决心了,那动作又不自觉轻柔、谨慎。
还没完,包扎好后,支起一条腿,让人受伤的腿架在上面,一只手也护上去,防止小少爷半夜梦游,一个蹬腿又加重伤势。
贺霄做完一切,浑身又不对劲了,眉头紧皱又松开,松开又皱紧,实在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
就和第一次见面那样,他拒绝不了方伊一的眼神。
长吁一口气,贺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的解释,这样做能促使脚踝血液回流,减轻肿胀,避免了麻烦精明早的鬼哭狼嚎。
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姿势,会见周公的方伊一浑然不觉,贺霄一晚上基本没睡,不仅看着怀里人,还时刻警惕丛林中会出现的危险,又想到别墅里将会发生的血腥盛宴。
总之,当太阳刚刚升起,小少爷被晃得将醒未醒之时,他俯下身子挡住霞光,才浅浅眯了下眼。
等再睁开眼,就和小少爷那双又大又圆的猫眼对视上。小少爷还是昨晚那个姿势,安分的不像是他的风格,稳稳躺在贺霄手臂上不知道看了人多久,那眼里直冒粉红色的泡泡。
“贺霄,你真好看。”
这是第二次来自方伊一真心实意的夸奖,贺霄高冷地连个“嗯”都没答。
抖了抖僵硬、酸麻的手臂,以行动示意人起来。方伊一反应慢半拍,懒洋洋伸长手,勾着贺霄的脖子,忽略某人快要杀人的眼神,抬起了上半身,艰难单脚站起来。
方伊一傻呆呆地看着脚踝处的包扎,也不嫌弃丑了,扭着身体看了好多下,眼里亮晶晶,嘴里却不诚实地说着:
“你一点都不温柔。”耸了耸肩,无可奈何下列结论,“没有人会喜欢你这样不怎么体贴的人的。”
看着某人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贺霄“啧”一声,好了,世界安静了,聆听林间鸟儿欢快的啼叫声吧!
“贺霄,你看,信号塔!昨天你不是说想去看看吗?”方伊一极有眼色地引开话题,可眼睛时不时就要看贺霄,被盯着的人却感觉莫名其妙。
“嗯。”贺霄不冷不热回答,手把着方伊一的头看向远处,希望人别再盯着自己笑得蠢兮兮。
昨晚他就发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信号塔附近,要不是背着个麻烦精且夜黑不方便,没准真的会去看看。
“那我们走吧!”
贺霄自觉蹲下,背着人朝着不远处高耸的信号塔走去。
信号塔的影子斜照下来,两人齐齐走到阴影处往上看,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断线痕迹。
贺霄单手从兜里掏出手机,醒目的“×”符号依旧在。
“快看!”方伊一的惊呼唤回贺霄的思绪,顺着指尖,只看见不远处的配电箱被人为恶意毁坏,金属箱体有数十道碗大的豁口。
里头的线路被齐根斩断,纷纷洒落在地。
最吸引人的还是被随意丢弃在旁边的,那把带着血的斧头。
那斧头像是在血液中浸了许久,红得饱满,红得诡谲,看久了只感觉深深寒气渗入骨髓,连带着斧尖上残留的秽物也让人浮想联翩。
想到碎肉,想到骨沫,想到脏器。
一切都很明了,但方伊一的劝告远没有亲眼见到来的震撼。
贺霄没有再过去,心中的猜想已经证实,当务之急是召集众人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大步疾走的动作突然顿住,贺霄退后一步,捡起刚被踩在脚下的烟头,对着向阳的地方揣摩着香烟主人的行动路线。
方伊一从看到那把斧头开始就一言不发,面色青白,感受到贺霄停下,也大着胆子看过去。
“是华玉香烟。”方伊一扒着贺的肩膀,伸长脖子凑近端详着烟嘴处的商标,下了结论。
可随即更大的疑问浮现,华玉在自己所处世界盛行国内外的香烟,为什么小说世界也存在?可这样的设定未免也太真实了点?
“华玉,最便宜的一种香烟,抽取这种烟的人不会太富有,烟的主人很拮据,快烧到烟嘴才丢弃。”贺霄接过话解释。
方伊一长大了嘴巴,自己选的保护伞懂得太多,仅仅根据一个烟头推断出这么多的线索,紧张感稍稍退却。
“下来。”贺霄吩咐。
还没为自己的选择高兴多久就听到这样的消息,方伊一脸上的表情惊恐,越发不肯,双手锁着人的脖子,双脚圈着人的腰腹,一整个树袋熊的架势。
“我叫你下来!”贺霄被勒的呼吸不畅,语气不免恶劣。
效果适得其反,背上的人不听,反而勒的越紧。
意识到面前的不再是原来那个讨人嫌的方伊一,贺霄抓住脖子上的手,给自己制造喘气通道,费力吸上一口,解释着:“下来,我有东西要布置。”
方伊一恍惚听见了,稍稍松开一点力气,谨慎问:“真的不是要丢下我自己跑?”
“不丢下你,快放手。”
先是腿,后是手,等方伊一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贺霄一脸无可奈何又气闷的表情,两厢对视许久,久到贺霄眼睛都酸了,方伊一才大爷似的点点头,确信了。
“我相信你,你不会丢下我的。”
贺霄不知道说什么,想讥讽几句,看小少爷这样没有城府的眼神也再说不出来什么。
“等着。”贺霄丢下这话就背对方伊一蹲下身,不一会儿又站起来,反反复复,总之不离开方视线五步远。
等转过身来,方伊一才发现贺霄怀里的一大堆石块。
他把汇聚到的石头堆成一堆,勉强能盖住地上的鲜绿,嘱咐:“坐下,还要忙一会。”
方伊一单脚站立且没有搀扶物着实很辛苦,也不娇气了,一屁股坐上去,挪挪位置就一直盯着人看。
“你要干什么?”方伊一看着贺霄捡完石头,现在又开始捡树枝,满脸费解,止不住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我在摆出SOS国际通用求救信息。信号塔会进行定期检测维修,如果有人发现了,说不定我们的旅途会以更平安、更快速的方式结束。”贺霄耐心说着,手上动作没停。
他捧着一捆枝干放到方伊一脚下,站起身,环顾四周,附近草地上的枝干本就不多,想要摆得醒目,这点量显然是不够的,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树林。
远远看着,树林外围显现出深绿,日头渐高,太阳越发毒辣,那阴影处有着极强的诱惑。贺霄没想逗留,他只想速战速决,捡完足量的枝干摆好求救信息就此离开。
他让方伊一用多出来的薄外套挡住日光,话还没落地,低头,一个小阿拉伯人裹着不伦不类的头巾眯着一双笑眼瞧着他。
得了,在精致这方面,谁也比不上小少爷。
半是无语,半是好笑,贺霄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向树林走去。
许久,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看向乖乖坐在石堆上的身影。
果不其然,那双眼睛一直期冀地看向自己的方向,即使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贺霄就是确定那目光追随着自己。
贺霄叹了口气,折返回来,随着距离越近,那双眼里的委屈、难过、失望和掩饰不住的欣喜全被看了个分明。
“放心,没想丢下你。”贺霄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垂下眼睑,轻声解释:“树枝不够,我去那头捡点回来。”
“嗯嗯。我知道呀!你不会丢下我的。”方伊一又笑了,仿佛他刚才眼里泄出的情绪是贺霄的错觉。
“我等你回来。”
贺霄点点头,再看一眼四周,没发现任何异常后快速朝着森林边缘跑去。
茂盛的树木下枯叶青黄交错,内里的发霉腐败和最外头那层还透露新鲜果木香气的叶子混合,怎么想怎么怪异。
贺霄心神不在此,他时不时转头看看坐着的身影,方伊一觉察到视线,双手高高举起挥舞,次数多了,倒瞧着动作越来越敷衍,到最后也就懒懒地把手放耳旁摆摆。
这是不耐烦了。
贺霄在心里嘀咕着这没良心的人。
可能是树荫下不见阳光,鼻尖总萦绕着一股腐败的臭气,枝干收集已接近尾声,可贺霄心中的不安感极具飙升,再回头看,不知不觉中深入森林中。
只从斑驳的树丛交界处看到方伊一紧张张望的动作。
贺霄站起身,理了理脏污的双手,顺手扯过攀附着树干的藤蔓,可一用力,藤蔓竟纹丝不动,它被一股更大的力牵制住。
看着方伊一杵着枝干一瘸一拐往这来,贺霄加紧把藤蔓往手上缠绕几圈,往下一扯,柔软的枝干被这劲带的往下荡,还鲜嫩的叶子提早迎来了他们的死期,纷纷往下掉落。
藤蔓成功脱离倚靠的大树,这突然的变故叫贺霄没了准备,因着惯性倒退几步,踩到先前树底下大到不正常的落叶范围,整个人栽倒进去。
躺在深坑底下的贺霄迷糊之中听到嫩叶落下声,叶片摩擦声,还听到自己还夹杂着惊恐的倒吸凉气声。
陷入晕眩中的头脑不清,恍惚中一颗人头随着枝干的摆动上下起伏,近时能看清楚腐烂脸上残留的惊骇表情,远时能闻到那股萦萦不绝的腐臭。
贺霄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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